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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看着女儿脸上的巴掌印,手心也开始发疼。说实话,她对这个女儿的关心的确远远不及儿子。她总想着女儿是要嫁出去的,始终是别人家的人,给她那些好的东西最后都是归了别人的,太不划算了。故而,平时除了不会短了女儿的吃穿用度,并没有花多少心思在她的身上。
如今被女儿一顿抢白,她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可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她又想起自己的处境,心头的怒火也越烧越旺。“我疼你弟弟多一些有什么不对?他是君家的男丁,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我不对他好还要对谁好?!别在这儿说些有的没的,你要真是个孝顺的,就赶紧想办法把我弄出去。这家业要是落到芳姨娘那个贱女人的手里,以后这家里也就没有咱们娘仨儿的立足之地了。”
君虹裳捂着泛红的脸颊,非常的不情愿。这些不都是大人该操心的事嘛,她一个女儿家家的,哪里能说得动那个被狐狸精迷住的爹爹。
“爹爹的决定,我又有什么办法?!”
江氏见她说出这样的丧气话,差点儿没吐出血来。她果然是养了只白眼儿狼,就会花她的钱吃她的米,到了关键时期一点儿忙都帮不上。“你个孽障,喂不熟的狼崽子,真是白养了你了。连这点儿事都不会,我要你有什么用?!”
“那个女人很受爹爹的宠爱,爹爹简直对她言听计从,我哪里插得上话。母亲若是厉害,怎么也会败在她手下,还有脸说我?”君虹裳被骂的难听,心里是一万个不服气,有些话不经大脑就说出了口,直气得江氏头晕目眩,喷出一口老血。
“你个孽女…”江氏抬起手掌,想要再给君虹裳一个巴掌,却扑了空。
君虹裳倒退几步,躲过了江氏的巴掌,慌乱地离开了江氏禁足的院子。“娘…你好好地在这里反省,女儿过两日再来看您。”
说着,就不见了人影。
江氏气得又吐了几口血,身子瘫软在罗汉床上,几乎晕厥过去。服侍她的老嬷嬷见状,立刻上前去搀扶。“夫人,您何必跟小姐置气呢,她不过还是个孩子。再说了,小姐一向心思单纯,哪里知道怎么去对付芳姨娘那个贱婢。”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自己的女儿不成器也就罢了,还狼心狗肺的来气我,啊啊啊啊啊啊啊…”江氏一时想不开,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
奶嬷嬷也不断地擦着眼睛,她伺候了江氏一辈子,如今看到她落得如此下场,心里也替她感到悲哀。好好的一个官家千金,却被一个卑贱的妾压的抬不起头来,这等的尊卑颠倒,真真叫人心寒啊。
“夫人,为今之计,是挽回老爷的心。若是再让芳姨娘那个贱妇作大下去,那夫人在府里的日子就难过了。”奶嬷嬷一心为江氏着想,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江氏沉吟良久,眼底闪过一丝阴狠。芳姨娘那个贱人不就是靠着有几分姿色,所以才得了老爷的欢心吗?尽管她做主抬了蝉儿做通房,但到底姿容普通,老爷刚开始有一阵子的新鲜劲儿,可是日子久了,还是被芳姨娘的温柔哄骗给骗了回去。若是老爷身边有个更年轻漂亮更温柔似水的女人,还不把芳姨娘比下去?
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江氏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奶娘,你去给我去四处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出身清白又年轻貌美的穷苦女子,气质要温柔娴淑,能够压过芳姨娘的。”
奶嬷嬷低下头去应了声是,悄悄地走了出去。
江氏歪在冰冷的枕头上,胸口起伏高低不平,一双阴沉的眸子里满是算计。芳姨娘,就让你再蹦跶几天,等老爷身边有了更为贴心的人儿,看我不整死你!
侯府
君侯爷拿着属下从阳城送回来的书信,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鼻息间的气息时快时慢,手指不由得用力,可见他见了那信上的内容是多么的气恼。
“真是我的好妹妹啊…”君侯爷闭上双目,整个人放佛被抽干了一样,急急地朝着身后的椅子里倒去。
管家不安的叫了一声侯爷,却不敢开口相劝。这侯府上下,谁不知道大小姐就是侯爷的心肝宝贝儿,姑奶奶这事儿做的太不地道了。居然撒了弥天大谎,将侯爷耍的团团转,险些将大小姐推入火坑。
想到这事儿,别说是侯爷了,就连府里的下人也都愤愤不平。他们聪慧能干又美丽的小主人,怎么能够嫁给一个随时可能魂归天外的病秧子呢!
侯爷沉默了半晌,才扶着椅子坐直了身子。“老陆,将这信烧了吧。”
管家不明所以,不过侯爷的命令他一向不会多问,从他手上取过书信,将它放在了火盆内,不一会儿就化为了灰烬。
拉了拉身上的貂皮大氅,侯爷一下子放佛老了十岁,说话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去老夫人那里请姑奶奶过来,记得不要惊扰了老夫人。”
陆管家躬了躬身,转身就朝着福安堂而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姑奶奶在丫鬟的搀扶下,聘婷的踏进了侯府的书房。老远就看见侯爷独自一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姑奶奶挂在唇边的笑容渐渐地隐去。
看着兄长那样的神情,她早已猜出了个大概。想必这次请她过来,就是为了那事儿吧。苦笑了笑,姑奶奶再次抬起头来,遣了丫鬟,一个人走了进去。“哥,你找我?”
“小妹,我们有多久没有促膝长谈过了?是五年还是十年?”侯爷并没有大声的质问,反而说了些毫无关系的话题。
姑奶奶慢慢的走到侯爷身旁的椅子里坐下,将手从狐皮袖套里拿出来,伸向火盆取了取暖。“嗯,转眼都过了十几年了。”
“小妹记得出嫁前,哥哥对你说的那些话么?”侯爷淡淡的说着,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小妹怎敢忘记。虽说是嫁出去的,但我永远都是君家的女儿,无论何时都会记着这一点。”姑奶奶嘴角微微勾起,叙述起来的时候,眼中闪烁着自豪与幸福。
侯爷张了张嘴,始终说不出狠话来。他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妹妹,又是自己看着她长大的,自然是爱护的紧。滔天愤怒过后,他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觉得不宜太过莽撞。毕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要是闹僵了,以后面上也不好看。想想妹妹这些年一直很少回娘家,也吃了不少的苦,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只不过,要他答应将霓裳嫁过去,他也是万万不会同意的。即使妹妹有难言之隐,但霓儿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不能断送她一辈子的幸福。
“哥哥知道,这些年来你在婆家吃了不少苦,却一直瞒着母亲和我。哥哥觉得很惭愧,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却不能给予你支持,没能当你的靠山,让你一个人在那边摸爬滚打。是哥哥没用…”
姑奶奶眼中泛起水雾,侯爷的一番肺腑之言令她心里更加的难受。想着之前的那番打算,她真的觉得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全然没有顾虑哥哥嫂嫂的感受,一意孤行的想让霓裳嫁给自己的儿子。
如今大哥知道了真相,不但没有恶语相向严加指责,还这般语重心长的说出这样一番肺腑之言,令她有些自惭形秽起来。“哥哥快别这么说,这都是绣儿的命啊。当初以为嫁入高门,便是今生最大的荣耀。我一心想过自己的日子,可惜身在那样的家族里,却是身不由己的。”
“刚嫁过去的时候,有夫君的呵护,太夫人和老夫人的疼爱,我以为这一生都会这么顺遂下去。可惜好景不长,一个个阴谋诡计加诸在我们夫妇身上,险些连命都搭进去。当生死攸关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在那样的家族里生存,不单单是听话乖巧就可以的。为了能够不被人欺负,我必须凭借自己的手段去争。”君湘绣一边回忆着,一边泪流满面。“如今,我是表面上风光无限,可是我内心的苦又有几个人能知?一事无成的夫君,宠着家里的几个妾室,觉得我庸俗不堪,掉进钱眼儿里去了。公公婆婆偏心大房和三房,对我的付出根本不屑一顾。儿子又病得奄奄一息,大夫说活不过半年。别看我顶着忠烈侯府当家主母的名头,私底下我也是个不被夫君宠爱,连自己的儿子都救不了的可怜女子。”
君侯爷扶着妹妹的肩膀,心酸不已。
原来,妹妹这些年在忠烈侯府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他这个做兄长的真是太失职了,居然十几年不闻不问。
“绣儿,大哥真的没想到你过得如此艰难…妹夫竟然这般对你?你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长乐侯的亲妹子!”提到那个不成器的妹夫,侯爷就一肚子的气。
自以为饱读诗书,就假清高,看不惯世俗之人。他也不想想,若不是妹妹辛苦的支撑着二房,他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