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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气:“你能坐轿,我为什么就不能雇人打伞?”就又雇了个人,专门张望县官来没来。
量 地
农村实行土地承包,土地被分到各家各户。分地那天,有人建议买一根测绳,队长说,我的步量了几十年,准着呢,用测绳是多此一举。果不其然,队长为各家量好了每一块地的大小,很是准确。最后轮到给自家丈量,不觉之中,队长把步子放大了。天是夏天,队长只穿了一条单裤,临近完毕,会计和民兵连长、小队长等众人听到一声刺耳的声音——队长的裤子扯了。■
钱水说
王跃文
荆都人把钱叫做水真是耐人寻味,因为钱同水的共通之处还真不少。你活在世上缺不得水,也缺不得钱;如今钞票贬值得厉害;大家都说钱成了水;钱多的人花起钱来就像流水,钱少的人把钱捏在手里也能捏出水来;有手段的人赚起钱来,钱就像水一样往他口袋里流;没门路的想挣口吃饭的钱,就像走在沙漠里的人很难喝上一口水;你的钱太少了同水太少了一回事,不是渴死就是饿死;你的钱太多了,钱也可能像洪水一样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把钱叫做水,不是我的虚构。我的老家,但凡感觉潇洒的一类人,通常口不言钱,言必称水。而且钱的计量单位也被替换了,百、千、万被叫作担、杆、方,百元以下的票子是忽略不计的,十块的票子被称作兵,颇有不屑之意。这只是近十几年才冒出的新词条。对钱如此不当回事,似乎是人们都富得流油了?倒也不是。但总有些人富了,对钱的潇洒感受,先是来自这类人。就像广东人富了,广东话有些年很是时髦;我老家也就有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富了的人学,也管钱叫水。
中国人对钱总显得有些害羞。比如读书人硬要把稿酬叫做润笔;吃了别人的,满嘴油光光,但就是不肯说让你花钱了,偏要说让你破费了。尽量避着那个钱字,就显得风度了。那除去阿堵物的典故;真是绝巧之极。是否中国人就不喜欢钱呢?显然不是,只是不太愿意放在嘴上说而已。其实不太愿意说钱的,多半是在尴尬场合,比如给有些官人送钱的时候,或是有些官人张口问别人要钱的时候。
有位圣明之君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时下有人偏忘了这话,只记住那句水涨船高的俗话了。这句俗话在他们那里其实是句隐语:钱多就能做大官。多次见报纸披露,某些地方的官位置是明码标价的。当然,当大官也就能赚大钱。君不见,腐败排行榜,刷新再刷新。但终究,水涨和船高都有限度,弄不好就会樯倾楫摧,船沉汪洋,万劫不复。
猛然记起明清白话里的一个词:人事。那会儿,人们把行贿赂、通关节送给官人的银子叫做人事,真有意思。古人是否早就料到,几百年后,他们的后人会把专司用人的工作叫做人事呢?祖先们真是幽默;且极具先见;后生委实佩服。
爱不苟且
程 醉
布拉格非常小;只用半天时间应能走完。
卡夫卡住在这个城市的黄金小巷22号。每天;他都要到希贝斯卡大街的雅可咖啡馆里进行思考和创作;维持生命的就是老板送的几片面包;他从来不问世事。
卡夫卡的特立独行,引起一个女人的注意。她坐到卡夫卡的对面,从桌子上拿起他写好的稿纸,卡夫卡写一页,她便读一页。那是《变形记》手稿。当时,没有谁能读懂,这个女人是例外。
离开前,她通过酒侍,留下一张便笺,上面写着:“我不得不承认,我喜欢上你和你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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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人是俄罗斯著名记者米列娜‘洁森斯卡,是一位银行家的夫人,但是,她隐瞒了这一切。以后,他们开始通过布拉格的邮差交流情感。
1920年,一个偶然的机会,卡夫卡得知洁森斯卡是有夫之妇,他陷入深思。之后,卡夫卡停止与洁森斯卡的一切联系。
1921年,洁森斯卡再次来到布拉格,来到这家咖啡馆,她没有见到卡夫卡。在熟悉的亚麻桌布下,空余一副旧刀叉。
洁森斯卡离开布拉格的那个晚上,卡夫卡坐在咖啡馆幽暗的灯影里,给她写下最后一封信:“现在我已经记不起你脸庞的模样,只有你离开咖啡桌那一刹那的背影,历历在目。”
后来,他们没有见过面。
弥留之际,人们听到处于昏迷状态下的卡夫卡,念叨着洁森斯卡的名字。
不横刀夺爱,不在爱的名义下苟且,把爱人放在光明之处,把自己放在光明之处。卡夫卡用孤寂的一生,表达自己对爱的尊重。
红色牙刷
'新加坡'刘庭芝
清晨,阳光穿过丝质的窗帘,洒满了我的房间。静静地,我从床上爬起,缓步走进了浴室。望着浴室里的两支牙刷,我知道绿色的那支是我的,可是,红色的那支是谁的呢?难道是上次多买了一支?我纳闷地打量着那红色牙刷好一阵子,最后把它抛进了垃圾桶。一个人,何必要两支牙刷?
刷牙刷到一半,突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摇了摇头,又是那个不知名的女子。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天早上都会有个年轻的女人在我家打扫。我记不起是否请过钟点女佣,不过我承认家里是需要整理整理,所以也没问过那女人什么。她长得什么样子呢?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既然如此平庸,那就不劳我特别探头瞧瞧了。
随手把绿色牙刷插回漱口杯里,我走到客厅坐了下来,饭桌上已摆好了早餐。热乎乎的稀饭、一碟卤菜、一碟腌黄瓜,还有一杯现榨的果汁。夹起了一片卤豆干便往嘴里送,好吃。我怎么记不起这女佣的手艺有这么好?这下可更不想赶她走了。在我大快朵颐之际,那女佣低着头,拖着地板,走过我的身旁。她的年纪看起来比我小一些,但白发却多了许多。握着拖把的手好细,似乎比那拖把的杆还细。
“好吃吗?”柔柔的嗓音传进了我的耳里。
“哎,好吃。”我微笑回道。
“那就好,多吃点。”她听了似乎很是高兴,但除了喜悦,那把声音里似乎还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我感到那声音轻轻地敲了敲我的心门,突然让我觉得那女佣的背影变得更娇小了,令人禁不住想呵护。
我放下了筷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扶着椅子慢慢站起,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回房休息。最近身体好像不太好,毕竟是步入中年了,抵抗力也没当年好了。
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际,看见那女佣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里,似乎深怕吵醒了我。她走近我,帮我将棉被盖上。然后她走进了浴室,看也没看就捡起垃圾桶里的红色牙刷。
她看着那两只依偎着的牙刷,幽幽一叹。泪水滑下她的脸颊,溅入了我的心房。我好想过去安慰她,可是我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说什么。短短几米的距离,却仿佛遥不可及。她走回我的床边,轻轻地把一排药丸放到我的柜上,再三叮咛:
“早晚三粒,不要忘了服用,知道吗?”
昏昏沉沉中我瞄了那排药丸一眼,上面写着:TacrineHCI(Cognex)。听说能治失忆症,我好像忘了服用多回了啊!——我想起来了,饭桌上怎么摆好了热乎乎的稀饭?还有,那红色牙刷,不是丢了吗?怎么还在浴室的漱口杯里?
年轻时应该去远方
肖复兴
人的一生,如果真的有什么事情叫做无愧无悔的话,在我看来,就是你的童年有游戏的欢乐,你的青春有漂泊的经历,你的老年有难忘的回忆。
寒假的时候,儿子从美国发来一封E…mail,告诉我他要利用这个假期,开车从他所在的北方出发到南方去,并画出了一共需穿越11个州的路线图。刚刚出发的第三天,他在得克萨斯州的首府奥斯汀打来电话,兴奋地对我说那里有写过《最后一片叶子》的作家欧·亨利博物馆,而在昨天经过孟菲斯城时,他参谒了摇滚歌星猫王的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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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羡慕他,也支持他,年轻时就应该去远方漂泊。漂泊,会让他见识到他没有见到过的东西,让他的人生半径像水一样蔓延得更宽更远。
我想起有一年初春的深夜,我独自一人在西柏林火车站等候换乘的火车,寂静的站台上只有寥落的几个候车的人。其中一个像是中国人,我走过去一问,果然是,他是来接人。我们闲谈起来,知道了他是从天津大学毕业到这里学电子的留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