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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还往我爹被窝里钻,弄得我那几个姨娘都无可奈何的给我让路。我爹就拍了我说,‘你小子,什么时候长大呀?’。”子卿忽然神色怅然,自嘲的笑笑:“你知道,那次霍先生造反后,我真想跳海,可一想起这些事,又舍不下我爹。”汉辰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妒忌:“我就对家父说,‘汉辰不想睡,你休息,汉辰在旁边守了就是。’,他见我坚决,也只得轰了我出去。事后我娘直怪我太固执。”说到这里,子卿才说出来意:“我也是在躲,躲出来清静一下,想想事情。”“前些时,听说你在南口被马宝福的北伐军围困,真让我担心了一场。派去打探消息的人还没回来,报纸上就传出你在南口大获全胜的喜讯。”汉辰说。子卿双手垫头向池边铺好的松软大浴巾一靠,换上那大少爷高傲的眼神,嘴角勾起的笑容都满含了少年得志:“马宝福也算北伐军?当他自己换身衣服就改个姓呢?冠冕堂皇的喊了‘打倒军阀分田地’,祸心不可告人。混迹北伐军中,我看他给叶傲这些北伐军大将提鞋牵马都不配。”汉辰只是笑笑,若有深意的审视子卿鄙夷不屑的神情,认真的问他:“伙计你还为马宝福撺掇霍文静反奉的事难过?”子卿听到霍文静的名字,默默的低下头,沉吟片刻说:“前天在家里,厨子烧了盘蒜泥茄丁,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脱口而出‘霍先生原是最好这一口的。’”“然后,胡大帅在场?”汉辰反露出丝幸灾乐祸的笑。子卿点点头。“没抡圆了给你一巴掌?”汉辰简直拿子卿无可奈何,子卿的率性肆意,令人爱恨不得。于是子卿摇摇头说:“他起身放下筷子走了。”一阵沉默,只听到浴堂里滴答的水声,眼前是薄薄的水雾飘散在池边。汉辰极力去安慰子卿,毕竟霍文静反奉的事成为子卿和胡大帅这对父子间抹不去的阴影。子卿这才泛出孩童般的天真,调皮的对汉辰说:“伙计,你说这打仗是不是要靠运气?难怪我爹那么信那些神鬼大仙。”“都要靠运气,怕你的军校也不用读了,就坐在这里仰了头等了天上掉馅饼吧。”子卿嗤之以鼻,换了调侃的语气说:“你猜我这仗是如何打得?若说起来你都不信。”“是你这大少爷又趁了打仗的时候坐英军的快艇去哪里兜风了?还是取次花丛盘桓住脚步?”“开始的时候,我的部队都乘胜渡黄河了,渡了一半的时候,第十三军的马军长被马宝福的部队围了,就向我紧急求救。我就将部队掉转头去救南口的马军长。说来可气得狠,我刚一为他解围,他招呼也不打就逃跑了,比兔子还快,反让我三面受敌一面背水。”“怎么反败为胜的?”“我被围困了半个月,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手下的一些将领也慌了。我想得开,大不了就打败仗吗,就是掉脑袋也不能误了睡觉。结果就在第二天清晨,外面一阵喧哗。”
血祭 I
“四弟,你怎么回来了?”汉辰看到四弟汉涛立在父亲屋里,惊诧得几近目瞪口呆。四弟败光了家里在海外的所有资产,如何还有胆量回来?父亲病重时,汉辰发电报去让四弟和三姨娘速速回来看望病中的父帅,而得到的回复却是杨家家产在海外徒遭剧变的噩耗,四弟寻了各种借口不肯回来看爹一眼。“爹~~爹爹病了,我回来看看。”汉涛小心的说。美国资产损失殆尽的时汉辰一直隐瞒了父亲,一是怕父亲焦虑病情加重,二是怕父亲知道实情不饶四弟。父亲此时显得异常和蔼,怕是病重后格外珍视儿女亲情,喊了四弟坐在床边,不住的询问美国的民风和天气。汉涛嘴里应着杨大帅的话,目光却不时偷看汉辰。汉辰心里暗笑,怕四弟已经知道他派人去美国彻查财产一事。“老四,辛苦你了,在美国这些年,全靠了你在前后张罗。爹知道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也是为难你们母子,既然回来了,好好修整一下再走。”杨大帅话没说几句,咳了两声,又吩咐汉辰好好照顾弟弟。汉涛尾随汉辰来到书房,那是父亲的书房,如今是汉辰办公的地方。汉涛反带上门,噗通一声跪在汉辰脚下:“大哥,大哥饶了我。汉涛不是有意的,大哥~~”汉辰看着惊慌失措的汉涛,心里暗生出一丝鄙夷。不用问,他已经猜到了七分。一定是胡子卿神通广大的派了各路朋友开始在美国行动,汉涛一定是觉出了处境的岌岌可危才被迫逃回家来。“四弟,听说你在美国成亲了?”汉辰问,这个消息还是子卿新近告诉他的,令他惊骇之余也不得不佩服四弟的勇气。这点上四弟比七叔敢作,七叔当年同那法国女人也不过是有缘无分,空留怅憾,而小四寻个美国女人竟然敢瞒了家里成亲。汉涛周身一颤,结结巴巴的说:“大哥,汉涛有苦衷。不和本地女子结婚,很难留在美国那个地方。”“你打算一辈子不回来?”汉辰紧蹙眉头,汉涛张张嘴,终于嗫嚅的说:“大哥,国内打来打去的那么乱,和美国比起来就是地狱天堂。”“可这里是你的家,当年七叔在海外漂泊那么多年,不也是回来了。”汉涛抖动了嘴说:“大哥,七叔是在国外呆不下去才回来的。那里歧视华人,华人没地位,若不同个当地人结婚留在那里~~”“你什么意思?你忘了自己姓什么,还连自己的祖国都要忘记?”汉辰的质问,汉涛语塞,忽然调转话锋哀求:“大哥,大哥饶了我。我认错还不成,大哥只你拿汉涛当兄弟了,那个老东西他从来没拿你我当过是自己的儿子,怕家里养条狗都比你我兄弟活得好。大哥,大哥你别忘记我二哥怎么死的,七叔怎么死的,不都是被那老东西活活折磨死的。他们做错了什么?他们才多大年岁,都没到而立之年就去了。”汉涛坐在地上抱了头痛哭失声:“大哥,汉涛不是人,汉涛自私,可你说汉涛能不为自己打算吗?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我娘打算,我不想娘天天担惊受怕。就算是我错了,大哥你不要把事情做绝。”“你错什么?”汉辰故作糊涂的问汉涛。“大哥,大哥是我不对。我~~我是想自己办个公司,把钱转过来。大哥,大哥你知道这不怪我,爹,爹他不是人。反正他不行了,杨家的钱好歹也有我一份吧。大哥,我只想拿回我的那份。”“汉涛,你错了。那也不是你用卑劣手段去赚杨家的钱的理由。你是姓杨,但不过是杨家看门的。你和我一样,这家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爹的,你没权去拿。爹没有饿了你,你也没亏着。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生我,生我二哥,又像踩死蚂蚁一样一棒子打死二哥。我二哥做错了什么?他死不瞑目!我不想有一天和二哥一样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天天担惊受怕。”汉辰平心静气来到汉涛身边,抚摸了汉涛的头,安慰他说:“起来,别让爹知道。否则你就只有死路一条。你去想想你该怎么做,把钱还回去。”汉涛泪眼仰视大哥,抽噎说:“美国那个地方很无情,那个律师被抓起来了,他说他若是被吊销了执照砸了饭碗,就要把我供出来。大哥,大哥我不想坐牢,我不想被遣送回国,大哥~~”汉涛跪地痛哭失声,惊慌的样子,仿佛自己的命被系在了汉辰手中。“大哥,可大哥我现在的帐被封了。你派去接手的人把我们扫地出门了。大哥,我在美国这些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大哥,你不能赶尽杀绝。”汉辰嘲弄的一笑,仰起头俯视着眼前这自称是四弟的同胞骨肉,心里是那么的凄凉。但他知道,他要快和胡子卿联络上,难得子卿这种待人宽容和善的人也对四弟此种行径恨之入骨,竟然下了狠手。“回你房里自己去思过。”汉辰的话音里充满了一家之长的威严。“大少爷,三老爷过来了,去了老爷屋里,闹成一团了。”胡伯匆忙来禀告。汉辰叫上四弟转身向父亲的房里去,才进院就听到抢天呼地的哭声。父亲身体不好,受不了惊扰,汉辰紧走几步进屋,眼前的情势却让他骇然。黑压压的跪了一地人,三叔为首,三婶、六位堂兄弟及嫂子弟妹们,一家人如丧考妣一般。三姨娘扶了父亲起身,嘴里不停的埋怨:“他三叔,你就别烦扰你大哥了,他身体不好,要歇息了。”“老三,你还有脸过来见我。你呀,你早没拿自己当杨家子孙,当我杨焕豪的弟弟,今天一切都晚了。我还是杨家族长,还有一口气,你走吧。我杨焕豪平生最恨人背叛,若谁背叛了我,休想我饶他。很多事是没有回头药可吃,走吧。别脏了我的地。”“大哥!”三叔惊慌的神色,汉辰心里一抖,三叔眼神里有了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