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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厂里让她回去上班,她不知该不该回去,目前歌厅全靠她撑着,哈经理很信任她,这时候她走开有点对不住哈经理。可是不回去吧,这里毕竟是个打工的地方,婆婆说得有道理,打工的地方靠不住,她是厂里人,最终关系在厂里。唉,也不知厂子能不能运转起来,若是上了班后不发工资还不如不去。与其这样折腾人,不如厂里破产算了。破产了,也没盼头了,心也死了。她的这个想法许多职工都有,厂里分明是给人脖子上拴套子,不死也不活,这算什么事啊。肖玉菲想和乐君商量一下。
肖玉菲和乐君关系一直不错,她俩一起进厂,同时分到针织车间,她俩都是厂里文艺宣传队和厂模特队的主力队员,乐君调到机关当团委书记后还常到车间帮肖玉菲干活。肖玉菲把乐君叫到家里来询问厂里的情况,乐君说,开工的只是一个班,只需要十来个人,打算织些围巾花边之类的产品。肖玉菲说这些东西根本就没有市场还织它干啥,一旁的罗金雄插嘴说:“干啥?老马带王郁红逛了一圈,回来得堵人们的嘴呀。”
肖玉菲递给乐君一支烟:“抽,乐君。”然后自己点上:“我现在抽得少多了,每天就一盒了。”
乐君说自己不抽就谢绝了,然后她俩像好久没好好聊了,现在见了面推心置腹地聊着,无话不说。肖玉菲招呼罗金雄:“你给我们做饭去。”
乐君说爱吃肖玉菲撵的面条,肖玉菲笑了笑:“你是不知道,我家罗金雄比我撵得面好。今天让他亮亮手艺。”
罗金雄被夸得来了精神,系上围裙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番。乐君说不用麻烦了,到外面买点面条回来煮。
“哎……不。”罗金雄说:“你一定要尝尝我撵的面。”
肖玉菲满不在乎地吸着烟:“就让他撵面,咱俩聊天。他撵面的速度贼快。”
受了表扬的罗金雄一头钻进厨房,没一会出来了脸上挂着胜利笑容,他拍拍手上的面粉自夸道:“咱们撵个面,嘿嘿!尿个尿的功夫就成功。”
“你说什么呢?你个没文化的蠢货!”肖玉菲冲罗金雄叫道,“撵面能和尿尿比嘛?”
见乐君笑个不停,罗金雄不好意思了:“就是说速度快嘛。”
罗金雄是个慢性子人,这与肖玉菲相反,肖玉菲做事利落干练,她最看不惯罗金雄慢吞吞的样子,说话慢,做事更慢。而且慢中带柔,柔中显得窝囊。
罗金雄慢条斯地在厨房打理,两个女人在外聊天。不一会罗金雄侧下身子露出一张笑脸:“乐君,听说你爱吃粉条,我给你整了一个酸菜搞粉条。嘻嘻。”
肖玉菲一听就皱了眉:“你又胡说什么呢?”
罗金雄吐下舌头缩进了厨房,乐君还没反映过来肖玉菲为什么又反目,她问:“怎么了?”
肖玉菲又气又笑地说:“你听他把酸菜炒粉条说成了什么?”
酸菜粉条上了桌子,罗金雄又端上一盘土豆炒辣椒对她俩说:“来,辣子拐洋芋。”他的话让乐君感到好笑:“洋芋拐辣子不行吗?非得辣子拐洋芋?”罗金雄不紧不慢地说:“管他谁拐谁哩,就像王郁红和老马的关系,你说他俩是谁拐了谁?说逑不清的。那一年孙子松和王郁红逛荡到国外,说是王郁红让外国的啥逑洛夫拐走了,你们信吗?她自身就是贼匪一个!还不定是王郁红拐了人家老外呢,这事情谁说得清?就像这盘菜,说不清洋芋拐跑了辣子还是辣子拐跑了洋芋。嘿嘿。”
去去去!肖玉菲掷过去一个空烟盒骂道:“少说废话。有本事你也拐一个去。”
拐就拐。罗金雄嘴上不饶人:“你一天不回家,我就要拐一个。”
见肖玉菲和乐君都笑着,他把饭盛好:“吃吧。妈的菜都贵逑的吃不起,只能吃点酸菜洋芋。”
他说,“我现在的愿望就是菜价低些,油价贱些,大米便宜些,我的那些裤衩子卖个好价钱。”
两个女人聊了很久,肖玉菲忽然问道:“听说尤芳那婊子把你坑了一把。”
罗金雄在一旁插话:“婆娘们要是坏了良心就没治了。这个厂子的婆娘原来没有这么坏呀。”
乐君一下子想到自己的软弱,伤心地流下泪来,眼下她要还为军子借下了五千块钱。肖玉菲叹息着沉默了一会说:“你到我们歌厅来唱歌吧,把债先还清了,以后再不要对男人有真心,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你看我,从不对男人动真情。否则只有自己吃亏。”
肖玉菲说:“说起来你呀也真傻,你怎样总和穷男人打交道,想和男人来往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自己要得到。否则有什么意思?我和男人交往如果得不到好处,我吃疯了陪他们乐啊。说真的乐君,男人们给我买的衣服都开个时装店了,你看你,一件衣服穿十几年,再不穿时间长些。”
乐君伤心地掉泪,抽泣着说不出话来。肖玉菲说:“这下可好,叫骗子骗去5000块钱。你呀……唉”
她抽了一会烟唉叹了一声:“我替你了口气吧,我让人找到那个骗子废了他的功能。妈的伪君子。”
乐君一听就急了:“千万别,他家在乡下,她老婆没工作,他还有孩子,一家人就靠他生活。”
“你呀……”肖玉菲狠狠地甩了烟蒂,“你还变样护着他,你的经神没出毛病吧。我要遇上这个骗子,至少断他一条腿。”
肖玉菲太了解乐君,她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太老实,真让人没有办法。肖玉菲很少服气人,但她服乐君,她懂医学,能写会算,有才学,在厂里文艺宣传队她俩都是主力队员,乐君的技巧更胜一筹,写剧演剧,自编自导,冠压群芳。她待人热情,最主要的是她诚实,肖玉菲和她相处了多年一直保持着友好关系。最后肖玉菲说:“给你借钱的人是谁,可以摆平他的。”
乐君泪眼婆娑:“自古以来欠债还债,别想歪主意了。”
“你就想不开,怕什么呀,你也是过来的人,大不了和他睡几次就摆平了。这事要给了我,最多睡五次,一次一千,搞定。”
乐君摇着头说不可以。肖玉菲沉默了半天才说:“这样吧,我跟哈经理打声招呼,你晚上来我们歌舞厅唱歌吧,你是正经人,就挣正经钱,我不能勉你。”
就这样,乐君来到歌舞厅挣起了外快。
肖玉菲让乐君每天抽出一会时间,给她婆婆扎扎针:“她近来喀血,厂里不发工资,到医院看病要花钱的。”乐君一口答应下来。
从此,乐君每天上门为吴秀兰扎针,两个疗程后,吴秀兰的病情大有好转,呼吸畅通了,人也显得精神了些。肖玉菲两口子看乐君扎针很简单,只是往肉里攮就行了,也想学学扎针。
“现在哪有钱看病,以后有了病我们自己扎针。”肖玉菲说。
“当是你在绣花啊,搞不好要出人命的。”乐君说,“我教你们也行,你们学会后,感冒发烧拉肚子能应个急,别的病不能胡扎。”
肖玉菲说:“就随便说说而已,哪有本事学呀,现在一想起当年在厂里绣花时都心烦,也不知那时是怎样精心刺绣的?那时哪来那么大的热情和心思?”
第二部分——6
乐君在歌舞厅唱了三个多月时间就挣够了5000钱,她还清了债务,心中如明媚的春天。她拿出五百块钱让肖玉菲替她谢一下哈经理,惹得肖玉菲不高兴了:“这么见外呀,你给我婆婆看病我给过你一分钱吗?”
“歌舞厅的负责人是哈经理,又不是你。人家不说你吗?”
“他说我什么?”
“说凭你的关系来歌厅挣钱,还不交场地费。”
“哈哈哈……” 肖玉菲笑了起来:“乐君呀乐君,你真是没见过世面。你没发现吗?那个哈老头子喜欢上你了。哈哈哈。”
乐君一听就急了:“别呀,别喜欢我呀,他喜欢的人是你,别往我身上赖好不好。”
“这样吧,咱们和哈经理吃顿饭就算谢过他了。”肖玉菲说。
乐君说这当然好了,肖玉菲立刻就给哈经理打电话:“喂!死老头子,快过来,你喜欢的人要请你吃饭啦。”
通过在歌舞厅的接触,乐君感到哈经理是位不错的人,很同情下岗职工。哈全伟上世纪六十代毕业于西北财经学院,分到省物资公司工作至今,来歌舞厅前是单位计划处的处长。在他身上看不到多少商人味道,多年的工作环境形成了他的一种稳重的性格和传统的观念。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