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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石凳上,正静静坐着一个黑衣青年,青樱瞧了他一眼,见他满头银白发丝,心中颇为奇怪,四下打量道:“你是这庄子里的下人么?萧珩和傅长书呢?”
那黑衣青年拄着双拐站起身来,淡淡道:“他们走了,今日起,你便好好呆在这里,不得出房门一步。”
青樱听见他的声音,不觉呆了一呆,再仔细瞧了瞧他的身形,后退一步,失声叫道:“你……你不是御风阁里那药人么?”眼珠骨碌一转,娇声笑道:“还真想不到,原来你长得这般美。”
那“美”字落入颜雪耳中,他不着痕迹皱了皱眉,目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嫌恶之色,随即面无表情道:“这段时间,会有人给你送吃喝来。”说罢,转身出去。
青樱不服道:“凭什么要关我?”
颜雪停住脚步,也不回头,只轻描淡写道:“若是不想被玉归浓找到,你便尽管出去……要不是有人相托,我何须管你?”
青樱脸色一白,喃喃道:“他来了么……”见颜雪已走到院门口,忙追上前,讨好笑道:“别走的那么快嘛,你怎么知道玉归浓来了?萧珩和傅长书又去了哪里?要不,我去找他们,就不麻烦你了。”
颜雪冷冷道:“不知道。”他出去片刻,便有几名七弦山庄守卫进来,躬身道:“青樱姑娘,请进屋。”
青樱无奈,只得转身进了房间,听见房门被外面的人锁上,不由顿足暗骂道:“死瘸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关得住我?”话虽如此,到底心内害怕,便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日晚间风清月明,叶霜华与叶晚亭姐弟俩以琴会友,庄子主人叶王真虽不在府中,七弦山庄仍是宾客盈门,欢声笑语不断,青樱远远听见熙攘之声,不觉心痒难耐,暗中寻思道:“躲了这几日,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不如趁他们请客之时,出去溜达一转,闷都要闷死我了……我且去舟山城内逛逛,找点什么新鲜玩意儿回来,也好捱过这段日子。”
她本就是坐不住的人,老老实实在房中呆了几天,早觉浑身不自在,几乎连窗棱都快给她扒出几个洞来,如此一想,更无迟疑。
不多时,一条人影自七弦山庄墙头上滑下,快速闪进夜色之中,直往舟山城内而去。
城中灯火集汇,璀如明星,夜市中人流如织,各类稀奇玩意琳琅满目,青樱看得眼花缭乱,心头大为畅快,不知不觉逛到一处杂耍摊前,正站定脚步,耳边一声极轻的语声忽然响起:“青樱姑娘,请跟我走。”
青樱脸色一白,低头便走,快速钻入人堆之中,身边那人如影随形,轻而易举跟上前来,一把捞住她胳膊,青樱无奈,只得抬头笑道:“浮影大哥。”
浮影面无表情,只点头道:“姑娘跟我来。”
青樱被他制住,乖乖随他出了城门,来到城外一处幽暗山林之内。玉归浓静静坐于一株槐树之下,月光半明半暗,正落在一张不辨喜怒的脸庞之上。
青樱扑上前去,拉住他袖子道:“玉叔叔!你怎么现在才来找我?”
玉归浓见她如此,不觉啼笑皆非:“你不是一直在躲我么?怎么却怪我不来找你……”
青樱微微嘟起小嘴,撒娇道:“哪有……我一从百灵岛出来就后悔了,这外面没什么好的,还不如跟在玉叔叔身边……”
玉归浓面色一冷:“青樱,你也太胡闹了,你走便罢了,却又与萧珩和傅长书暗中串通,偷了我的惊鲵剑去,这笔账,可要怎么跟你算才好?”
青樱脸埋在他的袖子中,委屈道:“还不是你非要送我回连云庄,我才不得不想办法逃走嘛,不过碰巧遇见他们两个罢了,玉叔叔,我又不是故意的,你饶了我罢。”
玉归浓轻轻抚摸她头顶青丝,慢慢道:“谁让你不知轻重,沉不住气,私自跑回燕归山去?你是我从小养大的,我怎会真的舍得让你给薛凝祭剑?我本来自有打算,你一回燕归山,你干娘便要我关着你,把你送回去,你也知道,你干娘的话,我不能不听……”
青樱抬起头,疑惑道:“干娘?”
玉归浓道:“这也怪你平日不知好歹,处处与她作对,这才惹怒了你干娘,雁归山上,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所以不得不如此待你……其实你若再等上一段日子,我出了百灵岛,便会来连云庄带你走的。”
青樱面上露出一丝怀疑之色,玉归浓凝视她片刻,笑道:“你以为没有我的授意,你真能从燕归山逃走?你与弦月干的好事,我可清楚得很……”
青樱不觉红了脸,低下头一言不发,玉归浓叹道:“若不是我故意把房门钥匙留给了弦月,弦月那点本事,如何能放你出来?哎,我表面上须得顺从你干娘,这才假借弦月之手放你出岛,你那天偷了我一瓶药,我也看在眼里,那药极之珍贵,若不是想着你拿去好作防身之用,怎能任你轻易拿走……我的苦心,你可明白?”
青樱心头暗道:“原来我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皮底下,莫非到了最后,我还是无法摆脱他么?”懊丧之下,强打精神笑道:“玉叔叔,青樱现下可都明白了……怪我不识好歹,你原谅我罢。”
玉归浓温声道:“以前的事我不会再追究,你跟我回百灵岛吧。”
青樱面露恐惧之色:“不……玉叔叔,我,我不想回去,干娘她……”
玉归浓轻轻笑了一笑:“你干娘她老了,哪有你伶俐?你放心,我定会护你周全,再说如今薛凝既已身死,祭剑之事自然作罢,她也再没理由动你。”
青樱无奈之下,只得低头“嗯”了一声。玉归浓起身,淡淡道:“走吧。为了找你,我已在这里盘桓了多日,回去还有诸多事务,不能再耽搁了。”
青樱暗中咬牙,只得跟上他脚步。玉归浓眸色忽深,转头看她一眼,低低笑道:“小青樱,你可别让我失望呀……”
风过山林,他一声笑语轻如蚊呐,几不可闻。
忽忽一月过去,暮夏天光正盛,骄阳洒落在奔腾不息的江面上,激起潋光千里,繁木丛绿的江岸边,香气浓郁,正是缅桂花开的季节。
一株大青树华茵如盖,须丛密植,挡住了刺目光线,树荫之下,长书枕于萧珩膝上,正闭目沉睡。
从萧珩的角度看去,她长而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白皙的脸上一片柔和,在跃动的光影中愈加朦胧秀丽。
微风轻轻吹落一树缅桂花瓣,白云出岫,长天悠悠,他但愿时光就此停驻,这一刻的静谧和安宁,永远都不要溜走。
这一月,是他渐渐平复伤痛的一月。叔父和父亲的猝死带给他的痛苦和消沉,在日夜的劳作中得以慢慢沉淀和疏解,心有寄托,便能重新振作,继续前行。
这一月,是日夜颠倒,不眠不休的一月。仔细地观察剑炉火候,一点一滴记录下炉中温度的变化;夜以继日改进剑炉结构,以获得更多的自然风力,甚至为了得到更好的木炭,到这南柯江的上游密林中伐木砍树,建起炭窑亲自炼制上好木炭。
这一月,也是愉悦和快慰的一月。放下萦绕于心的琐事,一心一意专注于最喜爱的铸剑过程,有心有灵犀的同伴,可以在相得益彰的讨论中得到新的灵思和感悟,即使偶有争论,也会争得面红耳赤,最后亦不过会心一笑,便能握手言和。
这一月,更是有生以来最为放松平和的一月。每当日落西山,偶尔偷闲之时,他坐在大青树的枝桠间,轻轻吹起竹笛,身畔的人依偎在自己肩上,便是心情飞扬,鲜明而饱满的时刻,长久空悬的心踏踏实实落地,一生所向往的幸福不过如此。
他修长的手指慢慢伸出,轻柔拂去她面上沁润着醉人香气的几片如雪花瓣。
长书睫毛微微一动,继而睁开眼睛。
她目中有微微的茫然,伸了个懒腰,见萧珩含笑看着自己,忙起身坐好,埋怨道:“什么时辰了?怎么也不叫醒我?”
旁边的剑炉之内炭火充足,熊光炽炽,萧珩看了一眼,笑道:“昨晚你守了一夜,现在风力尚足,不如多歇一歇。”
长书起身走到剑炉之畔,仔细查看一阵,回头笑道:“这剑炉经咱们改造过后,果然省了不少力……我看再有十多天便可出炉了。”
她面上忽闪过一丝恍惚,低语道:“我记得那时我铸造涵光剑,只用了一块黄铁,足足烧了近一百天,想不到如今两块黄铁,短短四十多日便已到火候……”
萧珩给她枕了半日,手足俱酸,站起身来活动了下身体,双手交搭,压了压手指,微微笑道:“可见人之潜力无穷,再说咱俩联手,自然事半功倍。”
长书心头快慰,想了一想,又有些惆怅道:“那时在谷中争得你死我活,倒不如早早合作,也能铸出不少好剑出来……平白浪费许多机会。”
萧珩一本正经道:“是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