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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输了,输得彻底,输得毫无防备,输在她自以为是,也输在她不自量力。那些想不通透的大道理在这样一个瞬间忽而异常清明,她不得不赞同心里的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不住撞击着她的心房,叫嚣着放弃。
“裴南歌,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沈铭斐眼角含笑,目光柔和而温暖。
“不记得,”裴南歌垂下眼帘轻轻摇头,“你说过很多话,我记不住,也不能记住。”
“那我再说一次,裴南歌,”沈铭斐坚毅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的彷徨,“我会一心一意待你好,你愿意同我一起回南谯吗?”
☆、第074章 悲欢离合总无情
第074章 悲欢离合总无情
沈铭斐的表白来得猝不及防,逼得裴南歌无路可退。她不是铁石的心肠,在听到沈铭斐这番深情而真诚的表白之后,她不能说全然不为所动。她感动也感慨,但她却不能仅仅因为感动就接受他如此深沉的感情。
她开心,但不贪心,她深切的明白苦苦追在一个人身后的苦涩,因为明白,所以她才更不能让对她有意的沈铭斐重蹈覆辙,
“我不愿意,”裴南歌清亮的眸子里氤氲着水雾,她自己也说不清那是感动还是感激,她不愿意,不愿意舍下长安城的朝雨晚风,不愿意舍下朱雀大街的络绎不绝,最不愿意舍下的,是她心里的萧武宥。
“沈铭斐,我敬重你不慕荣利、敢作敢为,我会因为有你这样的伙伴感到自豪。可是,我那并不是喜欢你。”
沈铭斐飞快眨着眼,看不清眼眸里的情绪:“但是这场比试你输了,你明白吗?你自己许下承诺,如果输了,你跟他就再也没有机会。”
“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不能答应你,”裴南歌深吸了口气,朝着沈铭斐眨了眨眼,“我若是因为不能跟萧武宥在一起才退而求其次答应你,我未免也太卑鄙了不是吗?这么不仗义的人,你难道还会喜欢吗?我想,大概连我自己都不会喜欢。”
沈铭斐垂下眼苍凉笑道:“裴南歌你就不能对我说点好听的话吗?至少你得表现出你因为我对你的爱慕,感激得都快临表涕零不知所言,不行吗?”
“那好,沈铭斐,我很感激你,感激得都临表涕零不知所言了,这样行吗?”裴南歌弯弯的眉梢含着笑意,来势汹汹的愧疚被她竭力压在心底。
“行,你厉害,下回没有案子的时候再来南谯看看罢,我娘看见你会很高兴的,”沈铭斐缓缓抬起手臂,举在半空的手却在挨近裴南歌的发端时猛然停住,他颓然垂下双臂,朝裴南歌挤出一个自认洒脱的笑容,“我走了,如果有事记得来南谯找我。”
裴南歌望着他洒脱的背影在迷蒙雨雾之中渐渐远去,鼻尖的酸楚汹涌而来,她蹲在墙柱边任由难过铺天盖地席卷,那位渐行渐远的寥落身影是她儿时的伙伴,她刚刚拒绝了他的心意,她不能给他丝毫的安慰,他只能同她一样,在无人问津的荒野里静静等候伤口痊愈。
一方素洁的手绢出现在她越渐迷蒙的眼前,隔着眼帘的水雾她看不清楚来人的样貌,但那分莫名的亲厚之感却让她轻而易举认出他是李子墟。
“趁着还没哭花脸之前先忍下来罢。”李子墟蹲下来挨在她身旁,“萧兄挺担心你。”
他不提萧武宥还好,一提萧武宥她更是眼泪直掉:“李子墟你就不能瞧着我可怜兮兮的样子说点好话吗?在伤口撒盐有意思吗?”
“别、别,你先别哭啊,我说的都是实话,”李子墟一下子乱了阵脚,手忙脚乱想不出个好法子,“我不提他、不提他,你要是难受就同我说说话,兴许能好些。”
“我娘怎么就不把我生成个男的!”裴南歌抽抽搭搭半天突然冒出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这倒是听得李子墟不知道怎么接话,“我要是男儿身,就能像你一样天天跟着五哥,赶也赶不走。”
她掐着李子墟递过来的绢子眼泪鼻涕一把擦,好容易止住泪珠子时却发现自个儿的腿给蹲麻了,心里的委屈还就没完没了翻涌起来。
“我可记得你先前说你输得起,怎么这会儿跟赌坊门口的乞儿似的!”李子墟见她想要站起来,也就顺势搭了把手扶她,却不想被扶的那个人脚一麻就又直直蹲了下去,他一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想笑就笑罢,你可别憋着,”裴南歌瞪了他一眼扶着墙柱子站起来,满是委屈道,“我哪能跟赌坊的乞丐一样呢,乞丐攒够钱还能接着赌,没准就发财了,我呢?我就是攒够家财万贯五哥也不稀罕我!”
李子墟伸手在她脑门上狠狠一叩,疼得她呼呼喝喝说不出话。
“你五哥他说什么了吗?他什么都还没说呢,你怎么知道他不稀罕你?他不稀罕你还追着来江都找你?不稀罕你还担心你被邹缇俞掐死?不稀罕你还答应你这莫名其妙的比试?”李子墟的语气更像是一个教训侄儿侄女的长辈,却唬得裴南歌一愣一愣。
“你的意思是……”裴南歌扑闪着哭肿的双眼满是期待,“五哥他稀罕我?”
☆、第075章 沉舟侧畔千帆过
第075章 沉舟侧畔千帆过
李子墟气得险些又是一巴掌拍去裴南歌脑门:“我说你这丫头查案挺聪明,对萧兄这事儿也挺执着,可怎么事情到你自己这儿就不动脑子呢?”
裴南歌闪身离他远了一大步,仔细护着自己额头小小声抗议:“我哪儿不动脑子呢。”
“你哪儿动脑子了?”李子墟叉着手开始细数他的孰不可忍,“你在南谯一声不吭跑了,考虑过后果么?明明是你自己有错在先,你不寻思着怎么跟你萧五哥解释也就罢了,竟然还等着萧兄来哄你回去?你说你这叫动脑子了?”
裴南歌吞吞吐吐半天,却说不出铿锵有力的反驳。
“你明知道邹缇俞那人疯癫无常,还主动送上门去套他的话,你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你要是真被邹缇俞掐死在当场,我们怎么想?我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要凭借一个小姑娘的牺牲来破案?说出去丢不丢大理寺的脸,丢不丢你祖父的脸?”
李子墟语气平缓却句句直击要害,裴南歌引以为豪的伶牙俐齿技艺在这般有理有据的说辞下不得不偃旗息鼓。
“还有那天你因为金井阑的事情同我们几个闹别扭,你身在大理寺世家不可能不清楚他们办案的原则,你对金井阑有偏见故而要求真相也对金井阑不利,你要知道,这如果是大理寺其他人犯下这样的错误,兴许就再也碰不得案子了。”
裴南歌索性垂下头,规规矩矩聆听李子墟絮絮叨叨的教诲。她怎么早些没发现,这个看来忠厚老实且乡土气息十足的李子墟,教训起人来比叔祖父还要啰嗦。
“我知道错了,”裴南歌举着双手向他投降,“可我没想明白,明明我比五哥占先机,为什么他知道施修脚上沾着红泥。”
“所以才说你不细致,”李子墟看了她一眼道,“虽然萧兄比我们晚一步到现场,但他在查验屋子时留意到了你不曾注意的角落,他原本对地上的红泥很是头疼,但在发现施修衣服上的痕迹时忽然想到红泥也可能留下痕迹。”
他顿了顿又道:“但你查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真的找出些确凿的证据,你就已经找到了凶器。不过你也确实太冒险了些,竟然敢想到林菊楠自杀之后自己掩埋了凶器。这个说辞漏洞太大,而他又并不清楚凶手脚上是否真的沾有红泥,所以他只好来诈一诈施修。”
“原来如此!原来看来越是复杂的事情反而越是简单,”裴南歌了然也释然,又想到李子墟先前说的话,寻思着萧武宥似乎真的待她不薄,也就终于有心思与李子墟接着笑闹,“求求李评事指点我接下来应当怎么做。”
“我指导你?”李子墟诧异看着她,“萧兄到底是你五哥还是我五哥?”
裴南歌很想狠狠去剜李子墟一眼,但偏偏说出这话的人一脸严肃认真完全不留给人任何机会去折腾。所以她认输了,她规规矩矩站好,决心同一本正经的老夫子死磕到底:“我说错话了,李评事不要生气,五哥是我五哥,也是你五哥,是大家的五哥。”
江都的雨似乎突然停了,听不见潺潺的水声。在这般静谧到极致的环境中,她忽然就想不起来自己先前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伤心难过。
“李子墟,你说,我还有机会吗?”裴南歌抱着手臂可怜兮兮地望着李子墟,虽然明知道他未必就能给自己指出一条明路。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比赛的提议是你提出来的罢?”李子墟偏着头问她。
裴南歌下意识点点头后又连忙摇头:“虽然是我提议的,但我不能说反悔就反悔!”
李子墟怒其不争道:“谁让你去反悔了?我是说,你提议比赛,可是你输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