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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留在南谯不过只是想替我家人讨回公道,可是官府却视若无睹地草草结案,这就是你说的世间公道?”
“对,是我设的局,”裴南歌挺直身子语带嘲讽:“你以为你替你大哥揽下所有罪名他就能安身快活?你以为你大哥为什么不在事成之后远走高飞?你以为他为什么会自己出来认罪?”
白露缓缓拭去眼角凋落的泪花,倚着门站定:“大哥真傻,我既然去了县衙就没准备回再回来。我告诉过他不用管我,他只要走得远远的就好,真的,只要走得远远的就好。他将来是要读书考试、出人头地的男儿,我只是小小的一粒尘埃死不足惜,所有的肮脏丑陋由我一人扛着就好,你们为什么非要毁掉他!”
“毁掉他的不是我们,是你,”裴南歌轻轻蹙眉,面容之上多了几分凛然的正气:“你口口声声说你们可怜,但你们与何寡妇相比又好到哪里去?那四个被你们害死的无辜之人,他们就不可怜?他们的儿女就不会像你们一样无依无靠?”
白露闻言怔忡抱着头不知所措,口中喃喃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片刻之后却忽然惨淡一笑:“是你,就是你毁掉了我大哥。既然你不肯放过他,那我也绝对不会让你活得舒坦!”
“宛若姐,你待白露犹如亲妹子,白露现今在这世上最感激的人就是你,白露做过这么多错事,但这次一定要送你一份大礼。” 白露扬起那泪水斑斑的脸庞对江宛若道。
裴南歌奇怪地瞪着白露,想不明白这番话的意义,但她的心却不可抑制地狂跳着。
“你还记得嘛,宛若姐,”白露泪眼朦胧却似陷入回忆,“你当年同白露讲过你和萧郎的故事,那时候白露就记着,白露多想也有一个像萧郎那般的男子与我两心相许呢……”
裴南歌再没有哪一刻像眼下这般忐忑又愤怒,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萧武宥的神情,他却像没听到这番话一般盯着别处。
“白露,那都是往事罢了。”江宛若似乎不愿让白露继续往下说。
但白露却森森一笑:“白露知道,这个萧郎现在就在此处。宛若姐,你受的苦还不够多么?邹老板那变幻莫测的脾气你何苦要委屈自己伴他一生?”
“白露,别再说了!”江宛若婉转的嗓音突然抬高几分,坚毅得近乎严厉。
“你不想告诉他,那就由我替你说,就让我替你告诉他,你当初是如何被人欺负,而现在欺负你的人又是如何的逍遥快活……”白露阴狠地看着裴南歌,笑容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第035章 南歌秘密被戳穿(2)
第035章 南歌秘密被戳穿(2)
“够了,”萧武宥负手背过身去就要离开,“白露你现在是戴罪之身,如果身体无恙就速回县衙候审!”
说话间白露已走到裴南歌身侧,重重将她往前一推,她脚下一绊跌坐在地,沈、李二人见状立马上前想要搀扶一把,却都被裴南歌拒绝,她心中大约知道白露想说什么,而且她也略微猜到白露定是那次在牢中听到了她说与李子墟的秘密。
她发觉,当揭晓真相的这一刻真的到来时,她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害怕,相反,她却有些释然。她更期待白露会怎么样说出她自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的陈年旧事,更重要的是,她同样也很期待萧武宥究竟会是怎样的反应。
白露阴森的笑容更甚以往,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恨恨地指着裴南歌,朝江宛若和萧武宥道:“害得你们这对昔日眷侣相念不相见的祸首就是她!”
尽管已经不再惧怕,但裴南歌的心里还是有某处在渐渐坍塌,她甚至可以看到那支离的碎片纷纷撞进她的回忆,刺得她体无完肤。
“把话说清楚。”背过身去的萧武宥止住步子,回过头冷冷瞪着白露。
裴南歌忽然觉得这样的萧武宥无比的陌生,她将双手撑在冰冷的地面,一阵悲凉从手心蔓延至全身。
白露含泪的面庞泛起狰狞的冷笑,虽是在回答萧武宥的话,但一字一句更像是在击打裴南歌不堪一击的脆弱:“当年宛若姐本是要托她给你传信,但她却帮着你们萧家的长辈把宛若姐赶出了长安城。呵,你连亲人都不认,却留着她不怕养虎为患,哈哈哈,真是好笑。”
李子墟一惊,焦急地望向裴南歌,江宛若慌忙上前拉住白露,回望向萧武宥认真解释道:“萧武宥,你当是知道,若不是我自己想走,没人可以逼我离开长安。”
萧武宥板着脸看了眼江宛若,转头俯视着仍坐在地上的裴南歌,他微微曲着手想要伸出去,却最终只是握着他自己的袖口一动也不动。他清冷的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白露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动唇刚想说些辩解的话语却发现白露说的句句属实她根本无从辩驳。萧武宥的目光凝定在她身上,她倏尔想起这几年来死皮赖脸黏在他身边的日子,转瞬之间,她就快长成大姑娘,可他还是不肯拿正眼瞧她一回,哪怕一回也好。
她知道自己并不见得多受他喜爱,但她以为,他只要不讨厌她,她就一定会有希望。直到今天,她坐在地上,萧武宥居高临下地站在她面前,她才清清楚楚看到她们之间的差距,这样的差距,并不是她奋力往前就能逾越的。
因为,无论她往前迈出多少步,只要他不肯伸出手来,她就永远进不到他的心里。
“你信不信我?”她却还是没出息地想要赌一把,赌上她这么多年来的迷恋,也赌上她整个青春年少最荒唐的痴情,如果赌赢了,她赢得的是她的整个世界,如果赌输了,她或许更应该从梦中醒来。
“你……”萧武宥微垂眼脸,隐忍的嘴角轻轻颤动,“你当年是不是见过她?”
裴南歌兀自笑着蹭起身,伸手拍掉裙摆上沾着灰尘,此刻她她似乎能够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相信所谓的“因果报应”,她知道自己种下了不堪回首的因,而今,在她即将迎来十五岁生辰的时候,她终于迎来应得的报应,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她任由自己傻乎乎的笑起来,眼前的萧武宥就连将怒未怒的面容都让她心动不已。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走出这个孩提时代的梦,但无论如何,她总是要在一个适当的时机试一试,而最好的时机,就是当下,在她十五岁的时候,从春秋大梦之中醒来。
她用自认为灿烂的笑意迎向所有人,接着头也不回的转身,她听到自己对身后的萧武宥说:“我祝福你们天长地久、永垂不朽。”
她分不清身后纷飞一地的究竟柳絮还是她的回忆,她想,大概没有人会恳求她留下,亦不会有人为她留下。
她穿过临江的绿杨白堤,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直到鼻息之间传来熟悉的栀子香气,她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远处闪过一个戴着假面的熟悉身影。那道身影和栀子的香气都太过记忆犹新,以至于她心中的好奇远远盖过先前正铺天盖地而来的伤悲。
于是她悄声地跟上那个身影,绕过南谯的四方小巷来到一座阴暗的院落,半掩的绛色木门左右铜环上分别镂着一熊一虎,衬着幽深静谧的院落略显诡谲,鼻尖的栀子香气忽然由淡转浓,紧接着她颈后一痛就失去了知觉。
☆、第036章 人不好奇枉少年(1)
第036章 人不好奇枉少年(1)
裴南歌睁开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黑暗的屋子里散发着枯草的气息,斑驳的光线透过窗棂稀疏地落在地面,懒散得忍不住让人焦躁。
她抬手想要揉揉隐隐作痛的后颈根,却发觉自己的双手被绑在一起动弹不得,双脚亦被紧紧拴住,更不幸的是,她循着光亮望去却看见一副青面獠牙的狰狞面孔。她忽然想起来,在来这之前,她正跟随着这个面具去到了某处的小院,而且,如果她没认错的话,这个青面獠牙的面具,正是那天引得他们在街上与胡人动手的突厥奴隶。
“这算不算好奇害死猫?” 裴南歌忍着脖子间的痛意朝他眨眨眼,“原来你跟那些胡人是一伙的?是你设局要抓我呢,还是他们设局要抓我?”
“我跟他们现在并不是一伙,这还得感谢你的帮忙,”那狰狞的面具之下传来悠悠的嗓音,像是隔着绵延的亘古般亦幻亦真:“我不是抓你,只是请你来做客。”
说着,他就缓缓将狰狞的面具从脸上摘下。
“等等!”裴南歌惊呼一声别过头去:“我懂的,江湖规矩,但凡看到你真面目的人必死无疑,我真不关心你长什么模样,你还是别忙着取下来。”
面具之下的男人低沉笑出声:“你这小妮子聪慧过人,我怎地忍心杀你……”
他越是这么说,她就更是抵死也不能回头去看他的模样。那人索性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大力将她的脸转过来。她自知敌不过他手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