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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什么!”萧妃从薄怒转为勃然大怒,手掌拍在石桌上发出比先前还要清脆的声响,“难道裴家教给你的教养都被你野丢了?连最起码的尊敬都不记得了?”
裴南歌已经很是厌倦目前的这种拐弯抹角的处境,也更厌恶这种小题大做还连带问候全家老小的方式。
她更加坚毅地直视萧妃:“陈雪失足跌进井底之后,明明是您派了人将她救了起来,您若真是为了五哥好,又为何不在大理寺和刑部调查之时出来作证?您又如何忍心看着您的同胞兄弟背负这个黑锅?”
裴南歌从来没有也不敢设想,捏着这条重要线索与萧妃当面对质的人竟会是自己,但如今,却真真切切就是她自己。
萧妃白皙的面容阴晴不定,她头上晃动着的金步摇昭示着她浑身的颤抖,但这位在宫里争斗多年的女子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骄傲,整个安静的屋子里仿佛只听得见这位宫妃的冷声。
“笑话!本宫诸事缠身,如何会记得哪个不知名的奴婢?又为何要在公堂之上作证?枉你是大理寺世家的后人,如何可以容忍自乱法纪之事?”
“娘娘您贵人事忙当然凡事不必亲力亲为,可这却是您娘家人的事,娘娘您大义灭亲之举实在足以写进史书成为大理寺和刑部的范例。”裴南歌说着就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像是要表达某种崇敬万分的心情。
但说话人和听话人都知道,她并不是崇敬,甚至可以说,她是一种拐弯抹角的嘲讽。
“本宫相信大唐律例,也相信大理寺和刑部的公正。”萧妃的说法明明是最冠冕堂皇的措辞,但听起来比其他一句空洞的官腔都要无力。
“娘娘您或许还不知道,罗衍姐夫在自尽之前留下了一封遗书。”也许是因为屋里太过于安静,裴南歌清亮的嗓子听起来更像是不间断的鼓点般细细密密。
“哦?”萧妃动了动眉梢,惊讶的神情看上去似乎合情又合理,完全没有展露出半分不应该有的神色,“不知道他都写了些什么?”
但正是因为萧妃此刻的表情,裴南歌更加肯定罗衍自尽终究还是与萧妃有着某些深刻的联系,这位深得帝心的宫妃,很显然早就知道遗书之事,也早就知道罗衍的结局。
“他写了他很对不起萧玥姐,很对不起萧家的厚爱。”裴南歌顿了顿,明明还有话没有说完,却眼睛都不眨地盯着萧妃。
“哼,事到如今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萧妃高傲地仰起头,只能看到她头饰上闪动着的金光璀璨。
“他还说,”裴南歌故作紧张地望着萧妃,“他没有杀害陈雪,但却有必须自尽的理由。”
“娘娘,您想听听这个理由吗?”裴南歌稍稍往后退了半步,微笑着扬起了头,刚好可以看见萧妃惊恐的眼眸。
☆、第192章 爱憎分明不忘本(1)
第192章 爱憎分明不忘本(1)
“够了!”冷静的萧妃似乎正濒临崩溃的边缘,“我不想知道他的遗书上究竟说了些什么,我也相信他根本什么都不会说。裴南歌,你到底想说什么?”
得到萧妃这种心虚的反映,裴南歌反而觉得先前积攒起来慢慢磨到底的斗志也都消磨殆尽了,只余下平铺直叙的无精打采。
假如大理寺的查案每一次都像这般没有重点地不攻自破,那么大理寺在她心中的存在意义,或许也要打一个对折了。
“娘娘您既然也说大理寺和刑部会公正审查,也许您也知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一次,裴南歌难得用认真而平等的心态与眼前高贵冷艳的宫妃对话。
“难道你以为就凭你这样一个小丫头也能做些什么不成?”萧妃在冷静下来之后露出了她惯有的不屑一顾。
“不,娘娘,我并不想做什么,”裴南歌诚恳地望着她,“我知道您有您的道理,反过来说,我和五哥或许都应该向您表示感谢。”
萧妃张了张嘴,但什么也没有说。
“也许您早就已经知道了,”裴南歌的眼神依旧真诚,“阿翁说,在泉州寻找萧氏一族的血脉时,有人指证说萧伯伯与您根本不是血亲。”
裴南歌其实并不太愿意将老爷子也牵扯到其中,但眼下的情况,她却更希望裴家最后也能功成身退,所以无论结果如何,她觉得自己最好还是试一试。
萧妃略微有些惊讶地打量了一番小妮子,似乎是在确定她这副躯壳之内的人究竟还是不是裴南歌。
当然,结果并没有悬念。
萧妃还是维持着惯有的骄傲,冷哼了一声:“区区一个刁民,本宫怎能由着他坏了我泉州萧氏一族的名声。”
裴南歌心里一惊,不禁设想萧妃究竟如何处理了那个所谓的证人,而她所能设想到的每一种处理方式,都足以令她不寒而栗。
她正竭力组织着词语使自己显得波澜不惊,但她还没有机会说话,就听到萧妃竟是如释重负般地说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原因,又何必为难我?”
情况似乎只因为萧妃一句自言自语的叹息而陡转直下,其转变的速度快得令身在局中的裴南歌都经不住瞠目结舌。
裴南歌只好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干净那些莫名其妙的思维,然后很不合时宜地轻声笑了起来:“是娘娘先问难南歌,所以南歌只好这么说……”
尽管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不着边际,但她必须说明,事实真的就是如此。
萧妃看上去依旧是在责怪裴南歌,但语气却再也没有先前那么刻薄:“我这么做,多少还是考虑到你的萧伯伯年事已高,希望他安心休养。”
这么一来,就等于萧妃自己也默认了这桩案子与她有关,可如何有关,她与裴南歌两个人都只字未提。
“可是武宥不一样,”萧妃话锋一转,“他毕竟年轻,还有锦绣的前程,我不希望因此牵连到他。难道你希望?”
裴南歌一愣,却是因为萧妃最后凭空添上的那句话,小妮子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你来我往的针锋相对,最后竟然又回到了这个陈旧的问题之上。
“既然您不希望牵连他,那当初又为何费尽百般力气抬高五哥的地位呢?难道您会预料不到他将会在官场之中受到的排挤?”裴南歌并没有垂下了头,而是坦坦荡荡地迎上萧妃的目光。
这句话她已经憋在心里很久很久,久到她几乎就要忘记了怎么开口。
以前一直是没有机会,也不敢对这位尊贵的宫妃说出口,但事到如今,她终于有些明白破罐子破摔的快感竟然是如此令人心满意足。
“你又错了,官场上交往并不像是你们小姑娘家交朋友,”萧妃说这句话的时候温婉柔和,浑身闪烁着一种夺目的光彩,“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是敌人,那些人怎么看他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萧武宥还有强大的家世,就没有人可以小瞧他。”
裴南歌心中一顿,不由得就真的回想起了萧武宥这些年来经历的种种,而那些过眼云烟再度飘过眼前的时,她不得不承认,萧妃说得并没有错,那些排挤他、不屑与他为伍的人,却从来没有真的欺负他、难为他。
他只是在一个群体中,不断地遭受别人的质疑或是窃语,却从来没有一个人真的敢扳倒他--这或许就是家族的意义。
这么一来,裴南歌的气势也缓和了不少:“还有,相信娘娘也知道,以前五哥一直因为你们赶走江家姐姐的事情而生气。”
裴南歌很难想象,这一刻竟然是自己主动提起了江宛若,在过尽千帆之后,这个名字不再是她心里的疤,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说这些有意义吗?”萧妃娘娘单手扶着额头,不断地按着太阳穴,却在听到裴南歌的这句话后微微舒展了容颜。
“娘娘,南歌说这些并不是为了知道什么所谓的真相,”裴南歌终于恢复了本来的神情,“只是想借此告诉娘娘,您可以认为是南歌阻碍了五哥的仕途发展,但您必须知道,其实您一直以来也在阻碍五哥。”
盛气凌人的萧妃娘娘陷入了沉默。
裴南歌继续道:“正如娘娘您说的,您也是过来人,您也明白,有一个词叫‘关心则乱’,很多时候从不同的角度看待同样一件事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就跟大理寺查案的道理一样。南歌相信,娘娘一定比我们这些小辈更清楚。”
她说的都是实话,她的确并不打算以事实真相来要挟萧妃,同样,她也毫不犹豫地相信,萧妃如果真的想让她这个知情者闭嘴,肯定有无数种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在某些时候,她确实勇敢、大胆,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爱惜着自己的生命,因为,她还需要用余下的一生来爱祖父和萧武宥。
过了许久,萧妃才轻声说道:“我知道,我当然很清楚我在做什么,而且我只能这么做。南歌丫头,你也没有兄弟姐妹罢?你觉得,手足情深真的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