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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则打算与李子墟商量发现了这样真相之后,他们应该怎么做。
他并没有遣走裴南歌,相反,他觉得裴南歌在这件事情上,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爹当年的推断没有错,”在两扇门板合上的瞬间,裴南歌终于忍不住先开口,“柳觅并没有做过谋害先皇的事,他的确是无辜的。”
萧武宥点了点头,将先前他们找出来的丝绢摊开放在桌案上,李子墟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当初那封消失的折子?”
“是,也不是,”萧武宥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一封或许不是当年裴寺正递上去的折子,但他当年递上去的折子后面必定会有这丝绢上记载的东西。”
李子墟将丝绢拿起仔细看了看:“我明白了!当年南歌他爹一定是料到那封折子必定会被压下来,所以就将证人的供词誊写在折子后面,并将有证人签子画押的原本连同至关重要的证物一并藏了起来。”
☆、第163章 难以振奋的真相
第163章 难以振奋的真相
萧武宥也对此表示了赞同:“裴寺正当年或许只是单纯地想着不能让真相随着他本人长埋于土,所以就将这些东西藏在他自家的院子里,希望有朝一日能被后来人发现这些真相,替当年的冤案沉冤得雪。”
“可是我爹他没有想到,就在不久之后,我们的另外一位皇帝,正在经历着同当初无比相似的一幕。”裴南歌望着桌案上扔未撤下的丹药和银针,不由得无可奈何。
“如果柳觅真的是无辜的,那先皇之死就与皇甫复和王守成脱不了干系。”李子墟托着腮陷入了思考,“我可是听说,王守成跟卢龙节度使来往甚密。”
“你们觉不觉得,这些事情,包括茅溉那件事,怎么都那么巧与卢龙有关?”裴南歌抱着手臂,不禁想到了不久之前,她在街上与沈铭斐就这个问题产生了争执,以至于就连她看来最好的伙伴,也不得不与卢龙扯上千丝万缕的联系。
“皇甫复当年可谓是相当支持刘氏接手卢龙节度使一职,不过王守成嘛,朱氏掌控卢龙的时候他支持朱氏,刘氏掌控卢龙的时候他也是支持刘氏的。”
“墙头草,两边倒,”李子墟嘲笑道,“不过他俩似乎不存在什么共同的利益,当年举荐柳觅进宫炼丹的又是皇甫复,为什么他会跟王守成一起主张处死柳觅呢?而且事后皇甫复不是被罢了官吗?当他如何要帮助一个宦官骑到自己头上?”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裴南歌惊呼,“皇甫复之所以和王守成一同主张处死柳觅,其实是为了掩饰他自己的阴谋!”
“阴谋?什么阴谋?”李子墟不解道。
“我们试想一下,当年柳觅是被大理寺缉拿的逃犯,他不会不知道柳觅的罪行,为什么他明明知道却还要举荐柳觅入宫替圣上炼制丹药呢?”萧武宥倒是明白裴南歌接下来的推断,于是他先开了口引出推论。
李子墟托着腮稍微想了想道:“要么是因为先帝求长生心切不肯又听信了传言,要么就是他故意让柳觅留在先帝身边。”
“先前你也说过,皇甫复一直以来都支持刘氏一族出任卢龙节度使,所以你再试着想一想,他让柳觅留在宫中炼制丹药,有什么好处?”萧武宥继续引导着推断。
“一来是让先帝越来越沉迷炼丹求药之中荒废国事,二来是想借由先帝对柳觅的深信不疑从而巩固自己的地位,借着柳觅和炼丹这一层关系,想方设法让先帝听信他的话,到时候他举荐谁做卢龙的节度使,先帝都不会反驳。”
李子墟的推断比之初到大理寺之时已经完善许多,至少已经让人可以看到一个成熟且理智的大理寺中坚力量。
“我猜,一开始,王守成与皇甫复支持的势力也许一样,但后来可能朱氏给了王守成更多的好处,于是王守成变成了两面倒,外表看起来他可能只是立场不坚定,但实际上,他是隐藏在刘氏势力中的内鬼,暗地里替朱氏来扳倒刘氏。”
裴南歌一面说着自己的假设,一面将分析着各种的可能性。
而她的说法无疑也得到了萧武宥和李子墟的赞同。
只听得李子墟又道:“可是到后来,先帝驾崩,他们两股势力都希望占夺先机,在即将继位的新帝登基之前就巩固好自己的势力,但是在这个过程中,皇甫复并没能比过宦官王守成。”
裴南歌也学着他的模样托着腮帮子开始推理:“或许在这个更迭当中,当今圣上原本就对皇甫复的权势相当忌惮,又加之对柳觅一案的心照不宣,所以势必会在心中更加倾向于看来对君权没有威胁的宦官王守成等人。所以,这一场斗争中皇甫复输给了宦党。”
萧武宥的眉头似乎蹙得更深,眼看着案情已经几乎浮出了水面,他却丝毫没有开心的征兆。
裴南歌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五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不对?还是你又发现了什么疑点吗?”
☆、第164章 串联的蛛丝马迹
第164章 串联的蛛丝马迹
萧武宥这才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我只是在想……我们查到的这些,要怎么去调查,又怎么去把真相公告天下……”
他的话刚刚说完,裴南歌和李子墟也陷入了沉默。是的,在大理寺探案的过程中,他们大多时候都只需要思考怎么去找寻真相,因为只要一旦找出真相,公平和正义就一定会得到伸张。
但是今时今日,他们面对的案件看起来并不复杂,各个要素都很清晰,真相也近在咫尺,可他们却不知道怎么样将真相告诉世人,或者说,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根本不能将真相告诉别人。
是啊,他们难道要昭告天下人,他们现在的皇帝,因为某些不能说的原因,纵容有心之人将先皇死因的真相长埋于土?
“你还记不记得裴寺卿在宫里对你的嘱托?”这时候却是李子墟打破了这种不寻常的沉默。
“我记得。”萧武宥点了点头,他当然不会忘记,裴寺卿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可以因为对真相的过于执着而钻进牛角尖中,困住自己无法动弹。
“那你也就不该忘记,我们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查明皇上昏迷的真正原因,”李子墟说着就将桌案上那颗崭新的药丸用纸包好举了起来,“而如今我们查到,这颗丹丸之中含有大量的水银,皇上极可能是服食过多导致昏迷不醒,现在,你来选,是继续去追查当年的往事,还是先把与这件案子有关联的人揪出来?”
萧武宥抬起头看了李子墟一眼,自他手中接过纸包:“丹药是谁炼制的?方士又与哪个太医往来频繁?”
李子墟倒是对他的这一反应并不意外,反而满是期待地微微一笑:“我早就查过,炼制丹药的方士姓余,前些日子触怒龙颜,被打发回乡下了,与他来往密切的是……刘太医,举荐沈铭斐来大理寺的那位刘太医。”
“刘太医?”萧武宥和裴南歌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问题,只不过不同的是,萧武宥的神情明显要比裴南歌震惊,而裴南歌的眼神之中带着一种微微的躲闪,她不曾预料到,即便她不说,真相也会如此之快地逼近他们每一个人。
萧武宥紧紧攥着手里的纸包:“被打发回乡下的方士老家在何处?现如今他身在何方?”
“他老家在光州,”李子墟无奈道,“不过他已经死了,回乡的路上遇到了劫匪。”
“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萧武宥又微微皱了皱眉,嘴角不由得扬了扬,他这样的表情通常表示他寻到了某些蛛丝马迹。
“也就是前一阵的事,”李子墟在脑海里搜寻记录的模样有些好笑,但不能否认他是认真在想,“对了!那时候你还没回来呢,就在茅溉逃狱之前不久。”
“茅溉逃狱之前不久?”萧武宥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老家是在光州……”
很快萧武宥的脸上就浮现出笃定的笑意,他成竹在胸的模样让人很难不去相信任何一个案子都会很快水落石出。
裴南歌不是傻子,光州与高邮的方向相同,再把茅溉逃狱的那件事联系起来仔细一想,但凡稍微明白个中因由,都可以循着蛛丝马迹找出茅溉逃狱的真正原因。
只是裴南歌有些动摇,她不能确定,不把沈铭斐的事情告诉萧武宥他们,会不会成为破案的阻碍,如果沈铭斐真的与茅溉等人的势力同声同气,他又会不会阻止案件的进展……
她心里很乱,但还是可以听到一个清晰的声音在告诉她要相信那段出生入死的情谊,也相信她心里的决定。
“看来是时候再去会一会茅溉了,这一次,我们问些跟这位余方士有关的问题,相信他逃狱的原因也会很快就清楚了。”萧武宥笑着说完这些就迈开步子往外走。
李子墟配合着点点头,跟着萧武宥一前一后就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