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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裴南歌所经历的这些理挣扎浑然不觉的萧武宥终于在中午押着茅溉回到了大理寺。
他一眼就看到了倚在墙角的裴南歌,疲倦的眼眸之中迸发出耀眼的喜悦,缓步朝着她走了过来。
“五哥!”裴南歌的眼里泛着欣喜的光芒,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想起祖父不久之前的失望神情。
她快步走到他的身旁,却探头望向了他身后的茅溉:“抓到茅溉了?马玉氏人呢?你派人去护她周全了吗?”
萧武宥对于她这般的反应微微诧异,裴南歌的反应没有他预想之中的欢欣雀跃,难免让他不大习惯。
“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接马玉氏了。你怎么来了?”萧武宥仍是忍不住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额头,忐忑不定的心中微微有些满足。
“我求阿翁准我来听审,我也想瞧瞧茅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裴南歌别开头只顾着往屋子里看,几乎就要绕过萧武宥身旁走进屋里。
萧武宥在裴南歌经过他身旁时轻轻将她往身前一揽,顺势就把她又带到不大引人注意的墙角。
不远处已经陆陆续续有官员来到大理寺,而萧武宥单手撑着墙壁,仿佛把那些人隔到远远的天际。
裴南歌心中说不出究竟是苦涩还是甜蜜,她眨了眨眼,鼻尖萦绕着的都是萧武宥的气息,这样的感觉让她忍不住贪恋,却又越发惶恐,惶恐这世间真的有一种感情会稍纵即逝。
“五哥,你……”却就是在这样的时候,裴南歌无法忘记昨天阿翁愤怒又无奈的话语,她没有办法做到完全不顾及阿翁的感受,她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
“南歌你知道嘛,”萧武宥用另外一只手臂紧紧揽着她,将头轻轻埋在她肩头,在她的耳畔轻声细语,“去追捕茅溉的这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你与我一起,那该多好。”
☆、第139章 她的彷徨与伤悲
第139章 她的彷徨与伤悲
裴南歌的眼眶一红,险些就要落下泪来。在这一刻之前,她都并不能确定自己在萧武宥心中的分量,但就在这一刻,她真真切切感受到萧武宥对她的想念挂怀,她知道他与她一样,这样就足以心满意足。
“难道五哥忘记去找刑部借他们的鹰犬?”明知道萧武宥话语中的深情难得一见,可她却越是舍不得让不辞辛劳的他在回到她身边时却要伤春悲秋。
所以在说出这句并不怎么应景的回答的同时,她也决定将阿翁对她的责备尽数吞进自己心里,不到恰当的时机不对萧武宥提起,至少,不是现在。
萧武宥温柔地望着裴南歌的眼眸,让她能够清清楚楚看见他眼底的自己。
“我知道你的鼻子一定比鹰犬更灵敏,可是我更想像这样抱着你,在你耳边说说话,听你替我出些什么样的主意。”萧武宥拥着她,不比与以往的轻描淡写,她甚至隐隐约约感觉到萧武宥像个年轻气盛的毛头小伙子一样雀跃欣喜。
“你现在不就在与我说话么,五哥。”就在这一刻,裴南歌近乎将什么责备和期望都统统抛到了脑后,她只想伸出手去拥抱这个挂念她、喜爱她的男子,与他紧紧相拥直到地老天荒。
裴南歌轻轻环着他,由于心里太过挣扎,所以那些她预想过无数次的甜言蜜语就这样融在了嘴边不知从何说起。
“五哥,先前我去找过刑部的人,他们似乎抓了一个从卢龙过来找赵侍郎的人,一会儿你们审茅溉的时候或许可以问一问他们有没有关联。”
她还是选择将这样的气氛打破,很多时候裴南歌恍惚有种错觉,她跟萧武宥之间,并不是单纯的谁和谁,而是整个大理寺经历的风风雨雨,甚至是大唐朝所遭遇的困厄不幸或是风调雨顺,这些都是她与他之间的故事,是他们荡气回肠的相爱。
萧武宥在她额头上印下怜惜一吻:“等茅溉的案子了结,你陪我回一趟萧家可好?”
裴南歌了然看着他:“我以为你已经将灵姐交托给你的事情忘了,你……要原谅他们了吗?”
明明不是她的事情,她却比萧武宥自己还要欣喜若狂,这或许意味着,萧武宥与萧家旷日持久的拉锯战,终于接近尾声。
萧武宥点点头,饱满的嘴唇滑到她的鼻尖,又用他的鼻尖轻蹭着她:“等事情都结束了,我就去向寺卿提亲,好不好?”
好,怎么可能会不好,裴南歌将心里最真切的声音隐没在喉头,此时此刻没有人告诉她,要怎么做才能两全,而她心里的那个决定又太过于突然,她很害怕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
裴南歌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将所有期待的甜蜜和幸福都压在心间,她相信,很多事情等到过尽千帆之后总会水落石出,就像大理寺的一桩桩悬案那般。
“好像人都到齐了,五哥你现在官升一级,莫要落人口实。”她从萧武宥的怀中稍稍退后,推着萧武宥转过身去。
她不给萧武宥再度回头的机会,推着他走出很远,这才站在门边,恍恍惚惚瞧着这处座落在长安城西北方、再熟悉不过的院落,她很想知道,这座推心置腹的楼宇,是否明白她的彷徨与悲伤。
☆、第140章 大理寺又审茅溉
第140章 大理寺又审茅溉
裴南歌跟在人群之后进到门里,这时茅溉已经被人押着上前跪倒在地。堂中的正前方上坐着她的祖父大理寺卿裴衡,左右两边分别是少卿顾寒初和大理正萧武宥。李子墟和沈铭斐站在两旁,神情严肃。
裴南歌望着萧武宥蹲坐在前方的气势,心中既是欣慰和骄傲,又满是酸涩。
红日已经将天空照亮,枝头的枯叶被疾风卷落,簌簌作响。
茅溉披头散发,垂着头一动也不动,完全不似以往那样的光鲜。他的身旁跪着个奄奄一息的瘦弱男子,直到裴寺卿咳了一声,他们才稍稍动了动脑袋仰起头来。
“茅溉,助你逃狱又帮你变装成东瀛女子带你潜逃的人,是否都是你身旁这个人?”裴寺卿一拍醒木惊堂,众人连大气也不敢出。
“既然你们已经把我抓到,索性就把罪一并定了只等发落,何必还要问我?”茅溉看了一眼身旁虚弱的男子,不屑道,“他只不过是帮我混迹出去的人,别的事情他不知情,你们问了也是白问。”
“是吗?”萧武宥的声线弯了几转,“我倒是想问问堂中这位,你受了何人指使?或者说你听命于何人?”
那男子哼了一声却不说话,茅溉也在一旁冷冷笑着。
萧武宥也不急,他淡定自如地看着面前的人:“你只需告诉我,是赵侍郎?还是另有其人?”
二人在听到赵侍郎的名字时脸色陡然一变,男子惶恐地看了一眼茅溉,依旧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我说过了,所有的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赵侍郎或者别的人没有关系。”茅溉将脸仰得很高,几乎辨别不出他的表情。
“那你与马元是什么关系呢?”萧武宥笑望着茅溉,不慌不忙道,“你千辛万苦逃出长安,又千里迢迢赶去高邮,难道还是良心发现想要代替马元照顾他孤苦无依的母亲?”
茅溉的双眼瞪了起来:“我只知道马元是赵侍郎的门生,你说的那些我都不太清楚。当时我只是想着要逃出长安,去哪里都可以,并没有特别想过要去高邮。”
“可是马元的母亲却说你曾代表赵侍郎去高邮找过她。”萧武宥步步紧逼,丝毫不给茅溉机会。
“是吗?或许赵侍郎曾经吩咐过我这样的差事,不过已经过了这么久,我早就不记得了。”
茅溉虽然蓬头垢面,却仍旧做着不甘心的挣扎,而这种挣扎让裴南歌觉得阵阵熟悉,仿佛回到还没有离开长安之时在赵侍郎府中揭发茅溉罪行时的情景。
当时,她使了一个小计谋令茅溉认栽,而茅溉却在束手就擒时将更大的疑惑丢还给她。在那场斗智斗勇的较量中,茅溉看上去似乎输了,可是他却给裴南歌留下了巨大的、难以解释清楚的恐慌。
想到这些,裴南歌忽然心生一计,再去看堂中的情况时,她比别的人似乎更要清明。
“你撒谎!”裴南歌忽然高声吼出声来。周围的人都朝她投来或是惊讶或是嘲讽的目光,尤其是刚刚到大理寺的贾斯等人,目光之中更是大张旗鼓的轻蔑和鄙夷。
就连李子墟也十分不解地望向了裴南歌,裴南歌当然知道他这位对当时情况再清楚不过的目击人的疑虑,她只是同他微微一笑,镇定地走上前去面对着众人。
可她却不敢抬起头去看前面的萧武宥,生怕她一看他就会忍不住心酸。
“当时揭穿茅溉阴谋的人是我,”裴南歌直直地看向一脸鄙夷的贾斯,一出口的话就是用来堵住他接下来可能会说出的任何质疑,“当时大理寺前去查案的诸位相信应该都记得,茅溉在认罪之后,曾经对我说了几句话。”
正是那一句话,令她数月以来每每不得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