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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洛提刑司捕头,来得可真是及时。
来人一身青蓝劲装,头束乌沙,年约三十有余。
他看了看铺子里的情况,转身就指着虎头命令手下:“当街闹事,致人重伤,目无王法,抓起来!”
听了他这话,虎头竟丝毫不反抗,只说:“刘捕头,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刘捕头皱眉看他,满眼都是厌恶:“虎头,这一次,你们两个都跑不掉了,人证物证俱在,看谁来护着你们。”
他说完,回头冲杨中元抱拳:“小兄弟,你好,我姓刘,是提刑司的捕头,虎头和军师二人作乱丹洛多年,今次他们这样来你们铺子闹事,又伤了人,刘某恳请二位,一定要告他到底,好让他们能绳之以法。”
这话说得在情在理,杨中元回头看看程维哲,刚想答应下来,却不料虎头突然嗤笑一声:“天真,刘捕头,十年了你还是这么天真。”
刘铺头紧紧握住佩刀,他皱眉看着被拷上镣铐的虎头和军师,只说:“带走,先看管起来!”
虎头挣脱开两个捕快的压制,大摇大摆走了出去,他身后,军师因为受了伤,靠捕快扶着才能慢慢踱步,可就在经过杨中元面前的时候,却十分阴森看了他一眼。
杨中元不甘示弱,也冷冷看着他。
等他们二人都被带走,杨中元仿佛突然卸下了身上所有的棱角与冰冷,他快步跑到程维哲身边,弯腰撑住他一只胳膊,想要把他扶起来。
“阿哲,等看了大夫,你就没事了。”杨中元目光温柔,说话的语调更是温和,跟刚才的表现完全不一样。
刘捕头有些诧异,但很快便了悟过来。他上前走一步,抱拳对杨忠元二人道:“二位小兄弟,衙门里的仵作稍后就到,待他们验伤之后,便可以请大夫医治了,如何?”
杨中元听了有些不高兴,他觉得程维哲的伤已经拖不得了,再不治,他心里得难受死。
可程维哲却按了按他的手,冲刘捕头点了点头,哑着嗓子道:“我们,告。”
他目光划过刘捕头的脸,然后定定看向铺子外面。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场冬雪,又悄然而至。
☆、083验伤
周泉旭冲出来的时候;看到是铺子里满地破碎的桌椅板凳和程维哲一脸伤一手血。
老人家顿时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阿哲,阿哲没事吧,小元你看着点,爹这就去请大夫。”
杨中元从来没见他跑这么快过,只看他飞快过来看了程维哲一眼;说话的功夫便消失在了铺子外面。
刚才事情发生的那么乱那么快,杨中元现在无比庆幸;当时让周泉旭回了屋子里。
他年纪大了,对孩子护短得很,要是看到程维哲挨打,还不得不要命冲上去;到时候;弄不好真得出什么事。
刘捕头帮着杨中元把程维哲扶到偏屋里躺下,大概看了一下他的样子:“你放心,我办案二十年,多少有些经验,这位小哥应该没有伤及肺腑,皮外伤受的多一些,好好将养一些时日就会好了。”
杨中元见程维哲眉头松了些,一双手才终于不再抖得厉害:“有劳刘捕头,帮我照顾一下他,我去烧些热水。
索性刚才虎头和军师砸铺子的时候碍于灶台热,没有往这边动手,因此灶台里的炭火还燃着,并没有熄灭。
杨中元用水壶烧了一大壶热水,兑进盆子里端进屋来:“我可以给他擦擦脸吗?”
“擦吧,无碍的。”
杨中元点点头,拧干毛巾,认真帮程维哲擦起了脸。
他脸上的伤并不太多,虎头没怎么往他脸上招呼,只有一开始被打了一拳,让他嘴角微微泛青。
可即便这样,杨中元轻轻帮他擦拭的时候,程维哲还是不由自主皱起眉头。
“阿哲……”杨中元见他这样,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程维哲从小在程家,就算程赫对他再不上心,也自诩读书人的身份,不会对家人动手。林少峰也并不觉得儿子应当走自己镖师的老路,因此对他学武一事并不执着,简单教了他些防身武艺,只求强身健体。
除了小时候同他一起跟其他玩伴打架,程维哲真的从未挨过打。
如今看他嘴角淤青,一身原本飘逸潇洒的长衫也皱皱巴巴,满满都是脏脏的脚印,即便已经昏睡过去,却还紧锁着眉头,一双手下意识捂住腰腹。
杨中元记得,虎头一开始最使劲的那一脚,正是踢在程维哲的肚子上。
想到这里,杨中元满心都是愤怒,前几次无论那些人做什么,他跟程维哲都想着只要能干净利落离开就行,都忍了下来。如今他们是真的不打算让他们两个好过,那他们也自然不用客气。
“刘捕头,我跟他都是小老百姓,一直清清白白做人,也都绝对本着诚恳的态度做生意,我们实在想不到,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才会招惹这样的祸事。那两个人我也不认识。”杨中元握着程维哲的手,诚恳道。
刘捕头见他脸都白了,而程维哲一直昏迷不醒,他想到外面那间被砸得乱七八糟的铺子,心里也跟着有些堵得慌:“唉,那两个人是丹洛无恶不作的恶霸,他们会来故意伤人,恐怕是被人收买,你且放心,只要你们坚持告到底,那官府就一定会秉公办理,看小兄弟这个伤势,最起码能判他们十几年,不到日子绝对不会放出来。”
杨中元听了,便知以前肯定被他们欺负的许多人都不敢告到底,导致每次官府都只能关上几十天就放出来,这对于虎头跟军师来说,根本不叫事。
“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刘捕头,哦,还没自我介绍,我姓杨,名中元。他姓程,叫程维哲,我们两个都在这条街开铺子。”
“程?他是不是……?”刘捕头听了程维哲的名字,突然依稀想起这阵子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
其实不是他碎嘴好奇,主要是他干了这份差事,就要对丹洛大大小小的事情了如指掌,就连那些百姓们经常说的东加长西家短,他也多少都有耳闻。
“您是说程家?对,阿哲就是他们家的长子。”杨中元愣了愣,很快还是痛快给了答复。
刘捕头听了,神色便有些凝重了:“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复杂得多了。”
他说着叹了口气,然后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杨中元,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事情不好办了。
杨中元其实心里清楚他想的是什么,但还是疑惑问:“怎么会复杂了?他们打伤了人,砸了铺子,我们告他们,天经地义。”
趁着仵作跟大夫都没来,刘捕头也对传闻里十分努力的两个青年很有好感,于是便说:“你们都是好孩子,我也直说,程家的事我也是听说过的,虎头跟军师也不是平白无故找人麻烦,小程是程家人,这事情到底因何而起……便不好说了。”
说到这里,刘捕头不由叹了口气,他原本满心欢喜这次终于可以把那两个恶霸绳之以法,却不料到头来还是如此。
他说的这些原本就是杨中元想到的,因此他听了心里倒不觉得憋屈,他刚想说些什么,却听铺子外面有些动静。
仵作来得倒是很快,验伤也很快。
正如刘捕头所言,程维哲内脏没有受到重创,但是四肢的外伤却很严重,想必虎头得了命令,不能叫他死,也不能叫他痛快活。
原本杨中元听到他内里无碍还略微有些放心,但看到他身上那些淤青红肿,尤其是腹部那一块,仵作轻微碰到,程维哲都要发出痛苦的申吟。
杨中元紧紧捏着拳头,问仵作:“你看他腹部这一块淤青,真的没事吗?”
仵作摇摇头:“还好,他的腹部没什么赘肉,所以被猛烈撞击会显得特别严重,不过行凶者可能只是想让他站不起身,并没有多用力,他刚才有吐血吗?”
杨中元忙点头,虽然程维哲吐血的时候背对着他,但他还是看到了。
仵作松了口气:“那就好,淤血已经吐出去,内里应该没什么事了,倒是他手臂和腿上的伤,得好好养好些时候了,虎头下手有点狠,恐怕会很疼。”
想到程维哲会难受好一阵子,杨中元心里就像拧麻花一般,难受的很。
刘捕头见仵作验完了伤,这才拉着他问:“如何?”
仵作叹了口气,扭头看另一个青年满脸心疼地给伤者小心翼翼擦着手,毫不犹豫便说:“可定为重伤。”
见他给了肯定答案,刘捕头这才略微松了眉头:“先定下,其余事情,以后再说。”
这边仵作验完伤,那边周泉旭也把李大夫请了过来。
等一切安顿好,已经是日暮时分。杨中元先送走了刘捕头跟仵作,又简单整理了一下铺子,给程维哲熬了一锅米粥,这才去了隔壁茶馆,打算接徐小天回来。
掌柜其实看到了这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