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真心实意地感激他。
“徐哥,我来了,你醒一醒看看我吧。”杨中元哽咽道。
徐安低头,他用已经没什么神采的眼睛看了杨中元好半天,才突然呢喃一句:“平喜,你来了啊。”
他整个人都有些错乱了,叫了一声平喜之后,又说:“中元,还好你来了。”
杨中元握住他的手,狠狠点着头:“我来了,我来了,待会儿大夫也会来,徐哥你为了小天,也要坚持住。”
徐安慢慢清醒过来,他听了这个话,只是浅浅笑笑,然后便扭头看向徐小天:“小天,我的儿子,不要哭,不要哭。”
他这么说,徐小天哭得更凶,仿佛更难过了。
徐安努力动了动手,他轻轻握住徐小天的手,断断续续道:“小天,你是个好孩子,父亲没本事……不能看着你,看着你长大了。以后,你跟着你杨叔,他会好好待你。你要听话,以后长大了,要,要孝顺杨叔,听到吗?”
徐小天到底年纪小,听到父亲这样交代遗愿,终于忍不住,扑到他身上痛哭起来。
徐安费力抬起手,他摸了摸小天的头,把目光放到杨中元身上。
“中元,以后,小天就交给你了。徐哥谢谢你,别的不说,只希望,希望你们平安,快乐,我就安心了。”
杨中元脸上的泪仿佛奔流的江水,一刻都未停息。
他努力点点头,哽咽道:“好,好,我会把他当做亲侄儿,一定好好养他长大,然后让他找到喜欢的伴侣,带着自己的孩子回来看你。”
听到他的话,徐安脸上露出极为安心的笑容,他轻轻拍了拍徐小天,道:“小天,跟我说说话吧,恩?”
徐小天抬起头,他流着泪,却用模糊的双眼,认真看着徐安:“父亲,我徐小天,是您从小养到大,家里有什么都是紧着我先来,您给了我最好的东西。父亲,在我心里,您跟我是至亲,是我唯一的亲人。父亲,你为了我,别走好不好?”
徐安笑笑,帮徐小天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小天,你答应……我,听杨叔,的话,好不?”
这个时候的徐安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杨中元的心仿佛拧成一团,难过的几乎想要昏厥过去。
徐小天努力点点头,道:“好,我都听你的,父亲。”
徐安不再说话了,实际上,他也说不出来什么,他只是努力把杨中元和徐小天的手交握在一起,然后努力挣大眼睛看着他们。
很快的,他的眼神就有些涣散了,有些难以忘记的过去岁月一一从他眼前浮现。
徐安想起很多事情。
有年幼时跟阿华在田间畅快奔跑的身影,有他们手牵着手,忐忑不安一起走进永安宫的那段日子。更有阿华临死之前,不甘心的眼神。
他年少过世,自然是不甘心的。
后来啊,他又想起那个叫平喜的笨拙少年,以他自己的方式努力生存着。
可之后,他却想起徐小天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这个孩子用最世间最漂亮的一张脸,作着最平凡的事情,他诚实,可爱,孝顺,懂事,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能把他养到十岁,最后托付给杨中元,徐安觉得特别心满意足。
他努力睁着眼睛,认真看着徐小天,然后用嘴型说着这辈子最后的一句话。
这句话是无声的,却也是最有力的。
他说:“小天,父亲,爱你。”
之后,徐安永远地闭上了双眼,再也没能挣开。
在他短暂的三十二年人生里,经历了太多事情,也受了无数苦难。可他离开的时候,嘴角却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仿佛这辈子过得异常平安喜乐。
当程维哲带着李大夫一路跑进徐家的时候,只听到屋里传来阵阵痛哭声。
程维哲猛地停脚步,同李大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沉痛与惋惜。
☆、062善业
人死如灯灭;在场三个大人都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可徐小天却从未直面亲人离世。
对于他来说;已经闭上眼睛再也不会冲他笑,哄他开心的父亲;似乎还活着。当杨中元想要掀开棉被;帮徐安换上寿衣时;徐小天终于爆发出来;他跳起来,一胳膊甩开杨中元的手;整个人死死抱徐安:“不要带他走;求求你杨叔,不要。”
杨中元见他这样;心里越发难过;却还是抬头看了一眼程维哲和李大夫,示意他们先出去。
程维哲叹了口气,轻声说:“小天,徐大哥已经走了,他缠绵病榻这么久,我们总要给他换一身干净衣服,让他走得体面,对不对?我们先去请村长过来商议丧礼,小元,你且多安慰安慰他。”
他说完,就同李大夫出了屋子。
到了院中,程维哲才冲李大夫拱了拱手:“李大哥,实在对不住,让你大早起跑这一趟。我还要留这里陪小元安排后事,就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回头这边事情办完,我跟小元一定登门道谢。”
李大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先告辞了,等明日再来给他上一炷香。”
程维哲把他送出七里村,找这才打听着找到村长的家。
徐家堂屋里,徐小天哭得撕心裂肺,杨中元在一边安慰他,一边自己擦眼泪。
“小天,你程叔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徐哥已经不在了,我们要让他安安心心离开是不是?你是个好孩子,来,和杨叔一起,帮你父亲打理干净才是,他应该早就跟你说过如何操办后事,对不对?”
徐小天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很久之后,他才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看杨中元:“衣服盖面都已经准备好了。杨叔,父亲说我总是要离开这里跟你走的,叫我一把火烧了……烧了……”
他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再度哽咽起来。
杨中元听到这话,心中忍不住心酸。
徐华一生中大半辈子都在宫中,现在出了宫,却亲族俱亡,只剩他一个孤苦伶仃的。可算是有了徐小天这个好儿子,愿意为他披麻戴孝,真心实意给他哭一遭,也到底全了他的善心与爱心。
幼时读书,夫子总会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那时候年幼,大抵都是听一个过场,谁都不明白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杨中元懂事晚,可却在十岁那年,突然懂得了所有的事情。
人要讲究善业,那到底什么是善业?杨中元没那么多普度众生的领悟,他只知道,他感激所有帮助过他的人,也愿意尽自己绵薄之力帮助别人。
当年宫中徐华善待与他,便有如今病榻前托孤安息。那时徐华救下徐小天,几年来视如己出,便有如今孝子哭灵,为他的离世痛苦难过。
人一生里不用事事都作对,但求心中存善,杨中元想,便应当也能得好报待之。
这不是天道,也不是命理,这不过是人心罢了。
杨中元扭头看向徐华,见他仿若安睡一般,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便知他走的,是真的安心。
他能安心,那他们这些剩下的人,也自然应当过得更好,好让他泉下有知,更是高兴。
“小天,你父亲最爱的是你,最担心的也是你。以后你便跟我一同生活,咱们都好好地,过好日子,你父亲才会安心。这才是对他最好的报答。”杨中元擦干眼泪,努力让自己安稳下来,否则他也跟着孩子哭,那孩子可不是更难受。
果然,徐小天见他已经不再痛哭,竟也跟着止了止眼泪,他紧紧握着父亲冰冷的手,仰头问杨中元:“杨叔,没有父亲了,我以后怎么办?”
一两岁前的事情,他大多都已经记不清了,但孩子总会对苦难记忆尤深。所以他叔叔叔父那样对他,他到如今还是记得。
后来,他只模糊的知道那两个人把他卖了,他就成了父亲的儿子。
父亲对他很好,就算他们没有一丝一毫血缘关系,但父亲却总是有好吃的先给他,陪他玩耍,给他洗衣,小时候给他喂饭,长大了送他读书。就算是亲生的,想必也不过如此了。
徐小天没什么天分,读书读得磕磕巴巴,总挨夫子骂。可就算这样,徐华也从来都不生气,一直说他“我儿子最聪明了”。
那时候徐小天觉得自己笨,还曾躲起来偷偷哭,徐华就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搂着他道:“臭小子,这么点事情就哭鼻子,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我送你去读书,就是想让你多识几个字,有点文化,将来长大了不要被人蒙骗。又不是非叫你考状元当大官。我问你,夫子教给你的字你可都认得了?”
徐小天脸蛋红红的,他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老实回答:“我都认识,可我不会吟诗作对。”
徐华笑笑:“那不就得了?你已经努力做到了我期待你的那一点,父亲很高兴哦!小天,大梁这么多人,士农工商艺,三百六十五行,你想干什么都行,只要你喜欢,父亲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