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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不打算这样,因为如果这样,可能会给欧阳健留下一个做作的印象,这个印象是万万要不得的。项茹梅还是打算尽可能做到不卑不亢地回答,告诉欧阳健自己是初中三班的,叫项茹梅。如果欧阳健的反应热情,项茹梅还打算加上一句:其实我认识你,特别喜欢听你唱的那首《赞歌》。当然,项茹梅不可能说“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坚决要求下放的”,她甚至不能说“我就是因为喜欢听你唱歌才坚决要求下放”的,没办法,很多事情可以做,包括某种奉献甚至是牺牲,但是不能说。
项茹梅还打算往下想,想着欧阳健听了她的自我介绍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比如会不会和她握握手。这么想着,项茹梅就激动的有点不知所措,差一点就喊出来了。好在这时候欧阳健已经上车。欧阳健上车之后立即就有人跟他打招呼。大家在跟他打招呼的时候并不是喊他“欧阳健”,而是直接喊他的姓,喊欧阳。项茹梅知道欧阳是复姓,就和英雄人物欧阳海一样,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同学们不喊欧阳健的名字而是喊他的姓,假如是喊我呢,难道不喊“项茹梅”而只喊“项”?项茹梅现在在想,我是喊他“欧阳健”呢还是像大家一样喊“欧阳”?项茹梅想不清楚,再说现在也来不及想这个问题了。
欧阳健一面跟大家打招呼,一面往后面看,具体地说就是往项茹梅这里看,看得项茹梅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有点像拿水拔子拔水时候的感觉。
欧阳健已经开始往里面移动了。欧阳健这时候手里面有一个包和一个黑色的匣子,其他行李肯定已经放到车顶上了。项茹梅知道那匣子里面是小提琴。项茹梅不会拉小提琴,甚至没有摸过小提琴,但是她知道那是小提琴。项茹梅知道欧阳健会唱歌,但是并不知道他会拉小提琴。欧阳健就这样一手提着包一手举着小提琴往里面移动,只要在移动几步就到达最后一排了,只要到达最后一排,欧阳健就会跟项茹梅打招呼,并且会在项茹梅傍边坐下,只要一坐下,他们就算是正式认识了。
“欧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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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个声音划破了整个车厢。在项茹梅听起来,这个声音是那样的刺耳,但是欧阳健还真被这个声音叫住了,并且马上回头,向车厢的前面走去。
项茹梅这时候才发现,坐在第一排的那个披着军大衣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过头来,拿一张灿烂的笑脸迎着欧阳健。这是一张女人的笑脸,刚才项茹梅根本就没有发现她是个女的,或者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并且更没有注意到这个女的旁边居然还有一个空座,这个空座上放着一个箱子一样的东西,箱子一样的东西上还盖着一个大衣,如果不注意看,谁也不知道那是一张空位置。但是项茹梅现在看清楚了,看清楚这个女的现在已经把那个箱子一样的东西搬起来,原来它是一个手风琴。现在她把手风琴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把刚才放手风琴的那个空位置腾给欧阳健。不用问了,她是有意给欧阳健占位置的。
狐狸精!
项茹梅心里面恨恨地骂了一句。
第一章 扎根一辈子
4
被项茹梅骂作狐狸精的女生就是倪和平。倪和平在父亲被当作走资派揪斗出来之后,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这时候不知怎么突然冒了出来。项茹梅不认识倪和平,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现在想不认识都不行了。
车队在鞭炮和一阵喧天的锣鼓声中启动了。在他们这个车队驶出广场时,项茹梅听见有人喊她的小名。“小梅子,小梅子!”项茹梅听出那是她父母的声音。但是项茹梅没有回答,甚至没有抬头张望。项茹梅现在没有心情,再说她也不喜欢父母当作这么多同学的面喊她的小名,于是干脆低下头,装做没有听见算了。幸亏这一车子的同学都比她高两届,没人认识她,所以也就没有人知道车子下面那老俩口是喊她的。
在以后的行程中,项茹梅努力使自己不去看欧阳健,并且不断地告戒自己:不去看,不去看。但是欧阳健的后脑勺却总是在她面前晃,想躲都没有地方躲。尤其可恨的是那个狐狸精,跟欧阳健贴得那么近,而且俩个人好像一直在悄悄地说着什么。能说什么好话?
到了一个路边有厕所的地方,车子停下,让大家下车方便。项茹梅在厕所的门口跟“狐狸精”擦肩而过。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狐狸精”不仅比她高,而且比她漂亮,一看就是一副高贵相,肯定不是坡坡屋出来的,小时候一定上了托儿所,并且幼儿园的时候穿过印有“小朋友”字样的小兜兜,小学的时候下雨天穿胶靴,中学的时候冬天披军大衣。完了!项茹梅想,“狐狸精”是白天鹅,自己就是丑小鸭。
重新上车之后,大家的兴致不减,居然唱起了革命歌曲,是那种节奏感非常强的进行曲,一听就能鼓舞革命斗志。这些革命歌曲项茹梅还是能唱的,平常也没有感觉它们是好听还是难听,反正在走路的时候唱它们步伐自动就能走整齐,比体育委员喊“一二一”还管用。今天有“白天鹅”的手风琴伴奏,项茹梅发觉其实还是蛮好听的。尽管如此,项茹梅只是跟着大家后面哼哼,并没有认真地唱,不知道是没有心情还是因为讨厌“白天鹅”的伴奏。但是唱着唱着,项茹梅不知不觉地也放开了声音,一放开了声音,心情居然也好了起来,想着这个“白天鹅”跟欧阳健只不过就是认识,看她手风琴拉的这么好,以前肯定是一个宣传队的,只是认识罢了,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自己不能自暴自弃,机会还是有的。于是,再看见“白天鹅”,也不觉得那么讨厌了。
目的地终于到了,大家全部下车,先方便,然后又听一个干部模样的人说话,前面说的全是废话,最后才说到主题,说这里是前进人民公社,有一部分人就在这里下车,到了,其余的人还要继续向前走。接着,就开始念名单,念到名单的人就下车,没有念到名字的人继续留在车上。虽然大家热情高涨,但还是希望早点下车,仿佛早点下车离重庆多少会近一点,所以,那些听到自己名字的人个个欢天喜地地下车了,但是有一个人除外,这个人就是项茹梅。项茹梅这时候有一个非常明确的信念:只要念到欧阳健的名字,她马上就装糊涂地跟着下去,只要没有欧阳健的名字,她就装糊涂不下去。名字念完了。有项茹梅的,但是没有欧阳健的。这时候欧阳健就坐在那里跟下车的同学一个一个地打招呼,甚至还跟几个同学握手拍肩膀。尽管这时候项茹梅非常希望欧阳健能跟自己也握手,但是她还是抵御了眼前的诱惑,为了今后长期地在一起,坚持没有下车。
不知是人太多了的缘故还是刚才大家争先恐后欢喜若狂的样子给带队的人一个假象,这个假象使他相信只要点到名的就肯定下车了,所以谁也没有注意到居然有一个人被念到名字却赖在车上不下来。当被点了名的“全部”下了车之后,剩下的人继续前进。汽车在土路上又走了大约一个半小时,终于彻底停了下来,因为再往前已经无路可走。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坐大山,一坐被云遮住山顶的大山。
下车后,他们被领进一个像地主家大院的院子,院子门口挂了一副牌子,牌子上写着“延安人民公社”。这里怎么是“延安”呢?延安是革命圣地,大串联的时候项茹梅去过,那里是黄土高坡,有宝塔山,有延河水,与眼前这个景象完全不是一回事。
管它呢,项茹梅想。
吃过饭,又开始念名单。二十来个人被分配在三个生产大队。名单全部念完了,没有项茹梅。
当然没有项茹梅,项茹梅的名字在前面那个公社已经念过了。没有名字往那里“分配”呢?项茹梅当然是往欧阳健那一组挤,但是很快就被清理出来。大队书记当过兵,接过这些“兵”之后,马上就让他们排队,一排队发现多了一个,于是就点名,一共只有六七个人,一点名就发现问题了。
“这位小将,你出列,你不是我们这里的。”
书记的普通话不比他们城里人差,从普通话水平也能看出一个人的工作水平,这在当时边远的乡村尤其如此。
书记不但把项茹梅清理出来,而且还非常负责任地把她带到公社革委会主任面前,亲自交给他,然后再带着他领的那些“兵”走了。
这一次项茹梅没有办法再跟欧阳健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