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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人怎么走了!”医生皱着眉头说,“病人情绪很不稳定,血糖血压都太低了,能不能保得孩子还不一定!”
“医生,你开药单吧,我去拿。”我对医生说。
为沫沫办理好一切手续后,我走进病房。
沫沫还没醒,手上输着液,我哥半跪在她床前,神情虔诚的扶摸她的肚子。十二月忽明忽隐的太阳洒落在他们身上,哥哥像初冬的阳光下矗立的一尊雕塑,定格在永远的柔情蜜意中。
我走进去叫了声哥。
他应了声,目光依旧痴痴软软的放在沫沫的肚子上。在他的眼里根本看不见任何人了,他肯定没想到有生之年,他还能妄想有自己的孩子。他甚至掘起屁股轻轻附在沫沫身上去听,带一脸慈祥,转瞬似乎想到什么,又离开沫沫的肚子,凝结着浓眉去抚摸沫沫的脸。
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不,现在是三人,只属于他们三人的世界。
“哥。要不要叫沫沫搬回家住,让妈照顾她一段时间。医生说孕妇体质太差。”我本不忍打扰他们,憋了半天,终于问出。
我哥想了想,没回答。
这时沫沫渐渐转醒,缓缓睁开眼睛,懵懂的看着我哥。
“哥……”她叫他,声音软得像一片飘然而下的羽毛。
“丫头。”哥连忙握住她另只没输液的手,急切又轻声的说“觉得哪不舒服?想吃什么?”仿佛他手下的人是玻璃做的,一个沉重的出气就能让她碎了。我从未见过我哥这样温柔。
沫沫突然看见了我,但只一瞬间她又目不转睛的盯在哥哥脸上,虚弱的对他摇头。
“我们有小宝宝了。”我哥摸着她的肚子,高兴的低喊。
“嗯。”沫沫似乎并不惊讶。
“你早就知道?”我哥问。
“嗯。上星期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哥哥皱着眉,轻轻责备,“像今天这样,多危险啊!”
“我怕你不要她。”沫沫看着哥的眼睛,微带委屈。
“怎么会!”我哥夸张的喊,随即想到什么,又是一愣,“刚才你在门外,都听到了?”
沫沫又看了别扭的站在一边的我一眼,沉沉点头。
“你都知道了。我是个逃犯。”哥痛苦的握着沫沫的手,将头埋在被单里,“而且,你十四岁那年,我曾经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
“哥,我好高兴。”沫沫说,嘴角开出一朵动人的花。
“你不怪我?”我哥望着她。
“其实……我被绑在那里,你第一次来给我送吃的,我就知道头天欺负我的人是你了。”沫沫轻柔的笑。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我哥惊跳起来。
“因为你的味道,你的洗发水味道。一个人在黑暗中,鼻子就特别灵敏。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味道……”
“那……那你为什么还愿意跟着我!”现在到我哥一头雾水了。
“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你为什么以前没提过?”
“我不想你活在自责和内疚里。我宁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沫沫说。
我哥将她的手抓得更紧,痴痴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们的小宝宝……你喜不喜欢呀?”沫沫羞涩的问。
“喜欢!很喜欢!”顿了顿,我哥叹口气说,“可是我们不能留下她。”
“我要!”沫沫固执的说。
“丫头,听我说,我很想要她,可是我是什么身份?我随时可能被送进监狱。就算我现在暂时有着自由身,我甚至不能娶你,不能给你和孩子一个名分……”
“我要!”沫沫急促而坚定的说,苍白的脸上因激动而浮现出一丝红晕。
“丫头,”哥语气严肃起来,“我不能毁了你一辈子。你苦了那么久,现在还年轻,青春大好,别跟着我受委屈,不能意气用事……”
“我要!”沫沫依旧是那两个字,然后她一字一顿的说,“就算你去坐牢,20年,我等你,30年,我也等你,一辈子,我都等着你。我和孩子一起等你!只要知道你在哪儿,只要知道你心里有我,没有抛弃我,我就等你!”说着,两行清泪滑下。
“傻孩子!”哥轻柔的为她擦泪,刚擦干净,新的眼泪又流出。
“别把我推给别人!”沫沫盯着哥,哀求到。
我知道她说的别人是指我,自觉尴尬,轻咳一声,起身道,“我先回家告诉妈去。”就走出病房,留给那对苦命恋人一个私蜜独立的空间。
现在已经是一家三口了。
走出医院,洁白的阳光晃得我有些睁不开眼,虽然早就对沫沫不抱任何幻想,虽然同情她和我哥苦命鸳鸯般的纠缠,虽然发了无数次誓要叫她嫂子……可是当看见他们那么旁若无人的幸福,心里还是酸涩得喘不过气。
回到家我就对父母说了沫沫有了身孕的事。
父亲默不吭声时,母亲已经一跳而起:“要!怎么不要!我家的孙子,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养着!是男是女我都养!一定要生下来!”
我看了父亲一眼,父亲沉稳的吐了口烟,说:“带那女娃儿来家里住吧,别亏待了她。”父亲是个看重香火的保守老人,虽故作平静,实则已经先露出欣喜之情。
“曦曦,她现在在哪家医院,妈亲自去接她!”然后母亲立即起身,换了身正式衣服,还不忘准备好红包,“还要不要再带点什么礼物?现在的年轻人怕生了孩子影响身材,万一她变卦不生了怎么办?算了,先买点营养品,等接回家再好好劝她,一定要让她安心养胎……”我望着在屋子中央打转的母亲,我说老太婆以后我老婆生孩子你会不会也这么紧张。
“你?”母亲瞪了我一眼,喜上眉梢,嘴里却轻骂着,“你们生孩子我都懒得管你!”
“我就知道你偏心!你只偏向大哥!”
“这个时候你还吃醋!你哥和你不同!你哥……”母亲想到什么,停下来,半晌,眼里含着喜悦的泪水,“我都没想到还能抱到他的孙子!没想到今生还能……你们说是不是老天开眼!祖上积德!我可怜的孩子……”然后阿弥陀佛的念起来。
母亲还不知道我已经了解哥的情况,我不想惹她更伤神,于是也没多说。
父母害怕我哥绝后,怕沫沫怀了这个孩子却不生,盛装打扮,颇为隆重的跑到医院,老两口亲自去将接沫沫回了家。看着沫沫肚里的孩子倍受期待,我哥是忧喜参半。本不愿意让二老将沫沫接走,他更想说服沫沫,等沫沫情绪稳定点后就打掉孩子。
母亲一听我哥竟然有这种荒唐的想法,当场痛斥他一番,将道理说了一大堆,坚决不同意打掉公治家的香火。在父母的坚决*下,沫沫成功住进了我家,正式成为家里的一份子。
母亲向医生要了份营养清单,每天就变着方为沫沫炖汤炖水,忙得风生水起,乐呵呵的心甘情愿的服侍这未过门先产子的儿媳妇。看着她渐渐鼓起的肚皮,母亲乐不思蜀却又经常黯然抹泪。
母亲怕沫沫感到委屈,将她和爸所住的最大的卧室让了出来,粉刷一番,倒也有模有样像个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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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竟管我哥和沫沫没办酒席没领证,沫沫也受到全家人的一致认可。只是我依然不习惯叫她嫂子,别别扭扭的喊一声艾沫。
我终于理解沫沫那时的话“只要能光明正大的看见他就好,不在乎是什么身份。”
只要让我每天能看见你,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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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压力
在母亲汤水浇灌下,沫沫的身体果然变得珠圆玉润起来,肚子渐渐隆起,我妈空闲下来最爱做的事就是指挥沫沫随心所欲的从门口踏来,然后观察她进口时先迈的左脚还是右脚。“男左女右,沫沫老是先迈的右脚,肯定是个女娃儿!女娃儿好!跟她妈一样漂亮!我就喜欢女娃!”母亲像孩子一样天真的笑着。
“前几天还说一定生男孩!”我撇着嘴,在一边拆台。
“男孩怎么了!男孩我也喜欢!老娘我亲自教育,我亲手带的小子一定不会像你这没大没小的混蛋一样坏!”母亲指着我就开始数落。
“我这没大没小的混蛋还不是你带大的!”我低声嘀咕。
“什么?你说什么?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你还满口怨言了?”然后母亲就来扭我的耳朵,我满屋子上跳下窜的躲跑。
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