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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永远是人多地地方,广州火车站就更不用提了。更何况是在十一马上要到来地时候。
队伍从售票大厅排出来,一直排到外面来。
许许多多外地来务工的人,在广场上游走着。纸片满地,积水一堆堆,到时都是狐疑奔忙地人。
火车站的墙上贴着认尸的告示,血肉模糊的图片,这样的告示,在广州一年四季都有,而且几乎是周刊的性质。
车站的大柱子上靠着要饭的。一个人在那里唱着,可怜啊可怜,一个人没有钱。
纷乱冷漠的世界。
他在这样的地方穿梭,只感觉是独身一人走过空旷无人的荒野,无人相助,所有的苦难,独自承担。
而且看不到前方。
一诺径真往售票大厅里走去。
他也不排队,在人群里寻找着黄牛。
那些傻傻排队的人,真是傻得厉害,火车站还买得出什么票。
果然,队伍前面的一个人空手走了出来,对后面还在规矩排着队的人说道,没票了,没票了。
可是人还在那里排着,一心一意,仿佛没有听见。不,他们是听见了,他们只是不相信。
外面广场上有女人大声的哭喊声,有人抢我钱啊,我半年的工钱啊。天啊。
屋子里的人都一副漠然的神情,仿佛外面的呼喊是来自另一个世界,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世界一般。
一诺在各个队伍里走着站着。
果然有黄牛上来找他,问他要到哪里的票。
他说今天的,到徐州。江苏徐州。
那个人摇了摇头,走开了。
一会又有个抽着烟的小个子男人走了过来,直接走到他面前。
小恐给一诺打电话,从小七那里听说了,想叫他放宽心,大娘她去医院照顾。
一诺接通了电话。
可是火车大厅太吵了,小恐说了什么根本就听不清。
小恐在这边,也只听得到那边喧嚣的人声,一诺的声音被喧嚣杂乱的人声盖住,消失了。
一诺只得对那边道,什么事我到徐州再说,这边太吵了。我挂电话了。
他挂了电话,不晓得家里那边的人怎么样,是更加的七上八下。
那个票贩子等他打完电话,对他道,哎,你是要今天到徐州的票吗。
对。
我有。你要几张。
一张,越早越好。
是这样的,一张我收手续费五百,两张收八百。
他看准了一诺要票的急切性,暗地里把手续费翻了几番。
一诺没心情跟他讨价还价,说道,给我一张。
票贩子笑了笑,拿出一张票,说道,硬座,票价三百六,一共是八百六。
一诺没有多说什么,付了钱拿了票。
一张硬座的火车票,却用了几乎一张机票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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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 电话
虽说是今天的火车,可是也是下午五点的。
现在还只是上午。
一诺回去草草收拾了一下,去超市里买了一点路上吃的东西,就急急往火车站赶来。
到火车站时,才中午十二点。
他到指定的候车室里等着车。
人生,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他坐了无数次车,别人送他,他送别人。可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样,这样的心惶。
不想去想,回忆却像冲开了闸的洪水,泛滥成灾,一发不可收拾。
还记得小时候,他还只有八岁左右,那时候父亲没有生病,家里还比较幸福。他也是品学兼优的孩子。
他从小就是特别有领导才能的小孩。班上的男生都听他的话。经常有人请他客。给他买好吃的;有一次,班上的一个男生给他买了只叫做大头爷的冰淇淋。
那是一种新式的冰淇淋,大大的一个蛋筒,上面涂了厚厚的巧克力。他舍不得吃。举着那个冰淇淋,一路跑回去,因为怕大热天化了,一路急跑,回到家的时候,就大声叫着妈妈,妈妈。只是想要送给她吃。
她却只是笑着,问他吃了没有?
他其实没有吃,却说,妈,你吃吧,我在学校里天天有得吃。
她咬了一口,却说太冰了,还是你吃吧。
给了他。看到他笑着吃的时候,脸上是舒心和幸福的笑。
父亲过世后,家里只有他和她。他怕她改嫁。对于来家里的男人总是充满了敌意。摔门扔东西的表示自已地不满。后来她知道了,就再也没有陌生男人上过家门。
为了给他挣学费,她开始养猪。带着他到乡下去割猪草。走得远远的。扛着一大篮子猪草。却仍然记挂着他,一边割草。一边给他讲各种故事。看到山地上长了野莓子,就去采了来给他吃。水沟里有鱼虾,她也下水去,捉了来,放在他的手心里。让它们陪着他。
他从九岁后不爱话话,跟别人是一个字也不说,仿佛成了哑巴,只偶尔在她面前,叫声,妈,我饿,妈,我累。
他故意不学习。学习成绩一落千丈,读完初中,重点高中没考上。她伤心他不争气。
可是也还是用教书和喂猪地钱把他送到一所技术院校。希望他学好。
没想到他却从这里开始混黑社会。
混黑社会挣了钱,大包小包提着回去看她。她却并不高兴。问他,你读书。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他只有撒谎。
可是谎言骗不了她。
很快,几乎所有地邻居都知道他在混黑社会。
他再回去看她的时候,她把东西丢到屋子外面,那么伤心生气,骂他不学好,骂他要是不改好,去当小混混,她就不认这个儿子。
那时候他也委屈,想她不知道,他之所以那么拼命挣钱,就是想要有许多钱,这样就不用害怕意外,疾病了。wap;z…z…z…c…n.com更新最快。他已经失去了父亲,他不想再失去她。二十岁的时候,她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孩子,我不是觉得你混黑社会,让妈没面子,而是怕你有一天被别人砍死打死,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就听妈的话。你不要让我到死都不瞑目。不要让我死后,到了地下,见到你爸爸,我无法跟他交代。
拿着剪刀抵在她自已地喉咙里,以死来威胁他。
他不听话,不退出来,她就立马死了。
他才明白过来,她一直把他看得最重。
答应她退了出来。
再后来,在长沙那几年,一直在外面拼搏事业,总想着再挣多点钱,再混得好一点,就回去一趟,把她接出来。
可是,谁晓得到最后一切不由人愿,一切总复苍黄呢。
五一的时候,带如月回去。如月在院子里玩的时候,她和他两个人坐在屋子里。
老人望了一眼如月,对他笑道,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干净女孩子。
一诺笑,说道,恩,现在还在读书。
老人就笑,说道,看样子没吃过苦的那种。我死后,你不要她给我扶灵。她没吃过苦,估计吃不消。
他当时一愣,笑了笑,说道,妈,说什么话呢。
老人却笑笑,说道,出没什么,人总是要死的,先跟你说说。
现在回忆里五一那几天,他才知道她所有暗藏的亲恩,如果不是因为很早就知道自已身体远不如从前,一心为儿子着想的她,又怎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毫不讲道理的执意要他带着如月回来。又怎会见到之后,就提死字?
她不过是想安心,看着陪在他身边地女子,是否够好,是否能够让她放得了心,是否够干净,是否够懂事。
看着他在家那几天,他什么都宠着如月,脸上对着如月是虽然笑着,可是只有他和她的时候,她总是思量着轻声的问她,家里平时烧饭都是你烧地吗?
他笑着点头,对她道,妈,如月不会烧饭。老人微微笑着点点头,可是一会道,可是男人总不能总是烧饭,在外面挣钱辛苦,在家里还要回来烧饭,如月这孩子好是好,长得好,心地也好,可是女人家,以后要成家,总不能让自家男人忙了一天回来还要烧饭呢。
一诺就笑,说道,妈,你老一套过时啦,现在外面。大部分女孩都不会做饭,都是男的做地多,现在地女孩跟你们做姑娘那个时代不一样了。
可是她却只是微微笑着。喃喃道,孩子。这还是不行,等她毕了业,你要慢慢的教她,这样,你才不会太累。
看着他平时对如月千依百顺。
如月也是平时被他宠惯了。动不动,就在那里叫他,一诺,我要喝水。一诺,我困了。一诺,我冷了。
一诺就说声好,知道了,然后极快地给她去拿水,或者走过去。让她倚在他怀里睡觉,或者去给她寻她放在楼上房里的外套。
他自已是幸福,不觉得古怪。
可是在老人眼里。自已的儿子简直太宠媳妇啦,哪能这样呢。像个大小姐在支持自已地下人一样。一诺围着她忙得团团转,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