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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电梯。电梯门一开,我捏着鼻子跳了出去,小贱人也紧跟其后,与我一起胜利大逃亡。我还以为自己当了一回民族英雄,救人民于水火。然而,让我惊讶的事情发生了,电梯里的人均以一种视死如归的表情望着我,不动如山。
这简直叫人难以置信。我和小贱人拼命地呼吸着新鲜空气,直到电梯缓缓合上。
第十二章 河东狮吼
我们对望了一眼,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唏嘘。
小贱人没穿公司的制服,上身一件素灰的衬衣,下身一条黑色及膝短裙,粗衣麻服,却有种不露痕迹的优雅。她双手弯腰喘气,胸口起伏不定,衣领开口处透出一片炫目的雪白,一条乳沟若隐若现,深不可测,有若世界第一天堑马里亚纳海沟。有一首歌可以形容这种沟,李克勤的《深深深》。
我整个人像被武林高手点了穴似的无法动弹,眼珠恨不得能跳出来直接掉进她衣领里。
小贱人缓过劲来之后,见我眼光贼溜溜的盯着她,不怀好意,怒叱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是不是?我对美色向来缺乏免疫力,但被人这样当众戳穿,脸上也太挂不住了,于是分辨道,我见你弯腰半天不动,担心你缺氧晕倒。
她樱唇一努,骂道,哼,要你管,你们这些臭男人,心里都不安好心,我就是晕倒了也不用你扶。
我笑说,别等电梯了,走吧,这里已经到四楼了,走下去吧。
她一副官老爷吆喝奴才的口吻:那还不赶紧带路。
我见她虽然蛮横,言语却间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心头微微一荡,那些逝去的往事刹那间涌上脑海,心中竟无端的泛起惆怅。
去食堂的路上,小贱人以皇军自居,把我当叛国投敌的汉奸,连珠炮地对我言辞逼供,问我哪个部门的,来公司多久了,是哪里人,气势凌人,嚣张之极。
我被突如其来的忧伤击中,以致不能言语,无法回答皇军的任何一个提问。皇军对我一路无语显然十分不满,来到食堂,丫变本加厉,说她第一天到公司,还没来得及办饭卡,强行摊派,要我请她吃饭。我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打饭的窗口前排起了如龙长队,我一看这种场面就知道,排队轮到我的时候,只剩下喂猪的潲水了。
黑压压的饭桌上,一只胳膊擎天竖起,在朝我挥手,是骡子。爆牙胜和骡子坐一桌,他嘴里正嚼着牛大一只鸭翅,像在啃一把直角标尺。我向他们走过去,小贱人跟屁虫一样尾随而来,嚣张气焰丝毫不减,边走边说,说好了要请我吃饭的哈,我占座位,你去排队。
北升食堂的饭桌都是四人一桌,老胡贼性不改,和我的三个露点爱妃坐一桌,爆牙胜和骡子两个光棍只好相对浴红衣。
骡子说,路兄,我不知道你带了小情儿,只给你打了一份,这怎么办?小贱人一听,眼睛瞪得跟车头灯一般大,由于跟我们都不熟,不便发作。
今天的伙食看样子不错,骡子真够兄弟,除了四两饭,还帮我打了三个菜,蒜蓉清蒸珍珠螺,卤鸭翅,萝卜炖羊肉。
爆牙胜看见我的跟班,被她的美貌所慑,鸭翅噗通一声掉进饭盘里。他擦擦嘴站起来,对老胡那桌人说,今儿皇上纳妃,你们都要进贡。不由分说,把用饭盒装着的一份原封未动的鸭翅、一份珍珠螺、两个玉米棒子和一袋露点同志们当作零食的咸水花生一股脑儿地端了过来。
三个露点对此十分不满,尤其是李璐,委屈得眼圈都红了。眼看后宫妃子即将要大闹御膳坊,老胡不愧为老江湖,拍胸脯说,晚上带你们出去吃海鲜,吃海鲜。露点们的表情这才转阴为晴。
爆牙胜一见到美女,志气真是让狗给吃了,只顾招呼小贱人坐在她身边,把饭菜都往她跟前摆,当我不存在。
爆牙胜大献殷勤地说,快吃吧,一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小贱人正好恭敬不如从命,别看她娇滴滴的样子,坐下来像是交待开场白似的说了一句,两天没吃过米了,饿死老娘了,然后就开始大吃起来,瞬间消灭了那个双份的萝卜炖羊肉。
我挨着骡子坐下来,和小贱人坐对面。骡子把一盘珍珠螺、一盘鸭翅和一个玉米棒子从敌方阵营中转移到我面前。我说,兄弟,还是你好啊,不像某些人,见利忘义,见色卖友。
骡子哈哈一笑,说,这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把“日久”俩字的发音拖得特别长,我夹起一个珍珠螺扔进嘴里,说,不管多久,日完还是要软的啊。
骡子咧嘴一笑,埋头吃饭。
我正在嚼着口中的珍馐美味,忽然听到身边的小贱人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忿然大怒,怒叱道,原来你们就是天涯群里的流氓!
此时的我,吃到珍珠螺里有一粒珠贝,正用舌尖把珠贝剔出来,被她这么毫无预兆的一声断喝,猛然一惊,噗地一声把珠贝喷了出来。那粒珠贝在饭桌上一蹦三尺高,像长了眼睛似的直飞进小贱人微微敞开的领口里。
小贱人急怒攻心,站起来一声河东狮吼:你要死啊,臭流氓!声惊四座,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说完怒不可遏地拂袖而去,留下一片杯盘狼藉。
众目睽睽之下,我们面面相觑,狼狈不堪。
第十三章 中华鳖精
落寞有如滂沱大雨从天而降,闪闪雷光中,一道锋利的伤感穿云破雾,瞬间划破我身上坚固的盔甲,直刺要害,我在飘摇的风雨中瑟缩发抖,口吐鲜血,倒地身亡。我在办公室里魂不守舍,心神不宁,整个下午脑子里一次又一次地出现这幕奇怪的幻象。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打卡,老胡到办公室来叫我,说愣什么呢你?走啦,晚上还有活动呢。
我们回宿舍换了便装,钻进老胡那辆二手捷达里,轰然往市区开去。爆牙胜问我中午那霹雳妞怎么回事?我无话可答,只好学鬼佬那样两手一摊,同时夸张地耸耸肩。
车子开上跨海大桥,惊涛拍岸,浪花飞溅。公司所在的半岛很快就被远远抛在身后。望着窗外疏忽而过的景物,我仿佛看见在风里流逝无声的生命。
一辆枣红色的路虎揽胜从后面追上来,和我们平行行驶了大约3秒钟,驾车的是一个戴墨镜的女人,她居高临下地瞟了我们一眼,还没等我们看清楚她的样子,揽胜突然加速,像一座快速移动的城堡瞬间离去。公司里连一个蚊子是公是母恐怕都有登记,这辆没上牌照的新车多半是老板给哪个小蜜新买的。望着绝尘而去的揽胜,我们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去到市区,在一个川菜馆吃火锅,四个人都情绪低落,他们三个刚出门时的那种雀跃之情也踪影全无。
吃到半晌,爆牙胜说,下半场怎么搞?
老胡一语中的,还能怎么搞,去酒吧搞女人。
这个时候,大概也只有搞女人才能使我们提起兴趣。搞女人这种活动,官方语言称之为泡妞,北京叫嗅蜜,中原地区叫把妹,讲粤语的南蛮的叫法最形象,勾女。说法不一,目的一致,就是把女人弄到床上去。欢场上混的人都知道,集体嗅蜜这种大规模的狩猎活动,酒吧最适合。在我和老胡他们出来厮混之前,我对酒吧这种地方为何总是人声鼎沸生意兴隆大为不解。酒吧里光线昏暗,人影闪动有如鬼魅;乐声嘈杂,在里面说句话比在珠峰上撒泡尿还难;烟雾腾腾,五味杂陈,空气污浊;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包擦屁眼的纸巾到了酒吧里也立即身价暴涨,东西贵得令人发指。
圣经说,只有神和野兽才配拥有孤独。我想我们都是半人半兽,或兽性残存。我们在人生的旅途上千洄百溯、兜兜转转,一次次试图找寻生命的真谛,最终发觉生命迸发光彩之时并非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而是一次致命的邂逅,一次蚀骨的艳遇,一次饮鸩止渴的出轨,一场颠鸾倒凤的床笫之欢。而所有这些,都需要一个姑娘出场,否则,你我的生命暗淡无光,不值一过。由此可见,在关于酒吧存在的意义这件事情上,世人的看法和我们十分一致,那就是,酒吧是一个提供姑娘的地方。因而,那些灯光幽暗、声音嘈杂、气味难闻、价格昂贵的酒吧,成为我们的救赎之地。
这两年来,我们在这个南中国最大的沿海城市,每到周末,就像一群闻风而动嗜血而食的夜枭,征战于一个个光怪陆离的酒吧,按说,大家一起烧杀掳掠,得了财物应该平均分赃,可是每回总是老胡一人独享胜利果实,爆牙胜除了有一次圣母显灵、祖坟冒烟,把一个瘦得跟孙悟空似的女人给办了,我和骡子每回都毫无例外地放空枪,飞机都能打下好几架了。
我知道,问题出在我自己身上。我曾被爱情乱箭穿心,身体正中碗大一个创口,已逾5年,至今仍像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