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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赵拴二十二三岁,只念过五年小学,人不胖,卧蚕眉,大眼睛,满口金牙是挨打后镶的,左胳膊骨折过一次。乍一看没有丝毫勇武,但他却以敢下手、爱惹事而横行乡里,和〃东邪〃、〃南帝〃、〃北丐〃一道,是终南县四大恶少,他常在对手不防备的时候,突然掏出一把半尺长的利斧,在对方臂上猛砍下去,顿时衣服破损,血肉翻下,让人惨不忍睹。因他下手狠毒利落,被黑道上称为〃西毒〃。
人们常绘声绘色地说起他和〃北丐〃的一次斗殴。那是一天正午,二人为争地盘在县城北街相遇,双方哥儿们在两边助威,在众人的呐喊声中,这场斗殴仅几分钟完成。先是〃西毒〃向〃北丐〃伸起小拇指;再是〃北丐〃伸出中指抵在〃西毒〃眼皮下;〃西毒〃一把抓住〃北丐〃的中指猛一折,断了;〃北丐〃一阵咬牙吸气后,将右手向身后抹去,突然用左手抓起〃西毒〃的左臂,抬腿猛地一颠,咔嚓一声,〃西毒〃的左臂断裂。
整个过程只有〃西毒〃最后一声叫:〃哎哟,妈呀!〃
双方的喝彩声几度响起,以彼此各折一骨而告终。
这〃西毒〃就是赵拴,是良店村女支书孙英的独子!
见赵拴跪下,良恩怀慌忙抱住双拳自找台阶:〃抱歉,抱歉,今天全是无意,赵拴在县城喝醉了酒,一听说有人打了娃,就闯进来了,在气头上,我们也拦挡不住,各位领导,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兄弟在这里赔礼了,赔礼了……〃
〃看看看,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简直……〃关建堂刚站起来打圆场,忽然看到赵拴正红着眼珠瞅他,忙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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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拴起身走到门口,在关建堂的门槛上叉腿掏出家伙尿了一泡,仰头嘘了口粗气,摇摇晃晃走出房门。
何岸他们跟出来,见院内二三十个闲人把持了大门、电话室和办公室,一个个得意洋洋,有的嘴里还骂道:〃什么乡政府,光会刮宫的流产府!〃
〃县政府也没啥了不起,还不是一窝子老鼠。〃
哄的一阵大笑,他们趾高气扬地随赵拴大摇大摆走出了乡政府大铁门。
14。
这是在中国西部一个偏僻的乡上发生的怪事。
一股寒风从绛河刮来,卷进了绛水乡的屋檐。这奇耻大辱使乡上三十多个干部如丧考妣,女同志围坐在会议室,一片啜泣之声。有人竟号啕大哭:〃我们这是干的什么事啊!〃杜康、何岸、郭天益以及关建堂等,坐在关建堂的房里,面容麻木,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坐了半个多小时。关建堂怎么也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到今天这等地步,他既惊恐又懊恼,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尊严和矜持,乱七八糟地思考着:
孙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逆子,的确惯得不成样子了嘛!
良恩怀怎么搞的,竟惹了这么大的乱子!
赵拴的目光里似乎有仇恨的成分,令人心悸,让人无奈!
还有那几个打人的歹徒,该怎么收场?!
听口气,这何岸似乎觉察出了什么!
看事色,杜康已经强烈地不满!
郭天益这四个耳光绝不会白挨的。
他的眼睛左右转着,想着对策……
屡次出事,自己在乡政府已无威信可言,杜康、何岸这两个左臂右膀一掉,可不又成了孤家寡人!想到此,关建堂急于打破僵局,稳住局面:〃这帮歹徒,咱们非整治不可。不过,事已至此,家丑不可外扬。杜乡长,我的意思乡上今天开始放假,让大伙整休两天,然后再工作。这事我想过了,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如今干事,既要完成任务,还不能捅马蜂窝,这就跟蒸馍一样,关键是掌握好火候。〃
见无人应声,关建堂咽了口唾沫,接着劝道:〃郭书记,想开些,不行了,你住几天院,避避风头也好,这伙歹娃子,也就是想撒撒野,逞逞凶,没有什么政治目的,凡事忍着些好,不要跟他们过分计较。〃他又转过头来对杜康、何岸说:〃今天这事得保密,郭书记挨打一事千万不要传出去,不然尿脬打人臊气难闻,让人以后怎么工作呀!〃
听到此,郭天益突然站起来,流着眼泪说:〃有什么不可说的,我羞我先人呢,想当这个副书记了!〃说完就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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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乡镇干部(17)
关建堂刚想叫住他,杜康阻止住说:〃关书记,今天这事非同小可,恐怕放不下了,不治住这股邪气,日后确实不好开展工作了。〃
关建堂一听躁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管别人咋样,你难道也没有政治涵养、大局意识嘛,怎么能为一点小挫折而放弃工作呢?这种情绪是要不得的。再说,难道我们就没有责任,我们不打人家孩子,咋能出这么大的乱子!〃
何岸气青了嘴唇,终于爆发了:〃关书记,你调查研究了没有?是你官僚还是装糊涂,你这当书记的还有没有起码的良心和原则?难道我们非要出个人命,才算有理了不成?!〃
〃我不管了,你们看着办吧。〃何岸这几句话顶得太硬,关建堂恼羞成怒,瞪了一眼他,起身摔门喊来司机,回家去了。
风卷走了地上几片带土的干叶,绛水扭着身子,波光粼粼。
杜康、何岸含泪,沿河堤无声走着,他们第一次用心想着这个受他们尊敬的党委书记关建堂。
裂痕一旦形成,将难以愈合,就像破镜,即使重圆,也是两个残缺的镜面。
15。
关建堂一连几天再没有到乡政府上班。绛水乡经过这一事件后也再没有开展什么工作。乡政府铁门关着,干部们一改过去那种说笑逗趣的习惯,全都情绪低落,乡领导和干部被打,正常的工作秩序遭到破坏,许多干部白天不敢下村,夜晚不敢出大门。饭菜不香,噩梦连连,没滋没味的生活随闹钟的滴答声苍白地延续着。大家对这个党委书记早已不抱什么希望,对他出了事不到岗能理解,人们并不把他作为党的领导看待。有人曾打趣地说,你坏,你还能坏过咱的书记?你有跨在妇女肚子上扇耳光的领导艺术吗?你有一把抱住婆娘放跑情人的机智吗?你有连滚带爬头破血流到县上搬兵,制造冤假错案的革命精神吗?
张建民出院后纱布斜裹着头,在宿舍躺着养伤,不敢向家里说挨打的事,干部们自觉地给他端饭送水,替他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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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来,杜康和何岸多次向县上反映情况和他们的处境,一直没有任何人来过,搞不清楚是慑于〃西毒〃这伙人的威风,还是没有一把手一句话,得不到县老爷重视,反正没有反馈的音信。
〃宁让民怨莫让官怨〃,这话何岸也不是不懂,可他偏偏在这方面很不成熟。
几天来的情景使他一直处在激动状态,特别是出了这么大的事,县上竟然没有声息,不闻不问。关建堂作为乡上〃一把手〃,屁股一扭走了,这更使他气愤至极。
他心里觉察这事的起因与关建堂有着一定的关系,但他也清楚地知道,事态后来的恶化,也非关建堂所能预料的,引火烧身绝非玩火者的本意。看到杜康这几天的不思饮食、坐卧不宁,他才知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的残酷。从一个一般干部当上乡领导,既容易也很不容易,而要从副职升到今天这个正职就更不容易了。他过去和杜康共事的时候,知道他当副职的难受,再从副职升正职的艰难,而今自己也是副职领导了,就更知晓其中甘苦。这是一个需要改变整个人格的角色,十年的媳妇熬成婆,不能不干事,不能大干事;不能不听话,不能太听话;不能只报喜,不能光报忧;不能说真话,不能老说假话。分寸如何把握,全靠自己体会。
作为政府领导,杜康如今已进入两难境地,对于县上的冷场,不能抱怨不能指责,又不能让大家再投入工作。一面对上不能发作,一面对下不能安抚。事情明摆着,一个眼神,一举一动,都会燃起大火,不是烤了县上就是烧了自己。他曾两次试探着让何岸带大伙继续下村工作,都被何岸拒绝了,这使他很无奈。
激动的同时,何岸对此事的结局倒很超然,他知道这台戏是难轻易落幕的,对大伙的情绪他深深地理解。有干部问他,咱舍命地干,出了这么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