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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说完,她就慌张地没头没脑地冲到门边,“呼”地一下拉开门,冲了出去。 郎京杰只来得及站起身子,叫了一声:“卓玛,你听我说……” 等他走到门口,长长的走廊上空空荡荡的,卓玛已经拐下楼梯,不见踪影了。 惟有便携式的液晶显示屏上,还在闪现着卓玛的微笑。那微笑在这一瞬间,似乎带了点嘲弄的意味。 耐着性子,把氧气袋里的氧气吸光,郎京杰感觉好多了,他正准备入睡,楼下的总服务台打来电话,说导游卓玛已和他们联系,要给329房间缺氧的客人换房间。现在一楼的107房间已经腾出来了,请郎京杰收拾好东西,尽快地搬到楼下去。 唐突地吻了卓玛,她吓得逃走以后,郎京杰的心始终是忐忑不安的。接到这个电话,不安的心绪这才平静下来,这么说卓玛不恨他,这么说卓玛还是关心他的。她心里还是有他的。要不,那样子逃离客房之后,她怎么还会想到他的高原反应呢。 新的欲望又在郎京杰的心头燃起,他一边整理着自己的那些摄影器材,相机、三脚架、胶片、便携式电脑、墙上的那么多照片,还有零乱地放着的衣物,一边想象着,搬进107房间,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逃走的卓玛很可能还会意外惊喜地出现在他的跟前。 这么思忖着,郎京杰不由加快了整理随身物品的速度。 进入107客房,卓玛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出现。他磨磨蹭蹭地把卓玛的大照片重新贴在墙上,慢条斯理地铺床,还打开了电视,看了一阵乏味的节目,临睡之前该做的事情都做了,明天出发去碧塔海的准备工作也做好了,新客房里的一切都收拾得便于他上网和输入照片,卓玛还是没有来。 不要痴心等下去了吧,郎京杰感觉到了疲倦,懒懒地上了床,关闭电视,熄了灯,正想趁着这一阵子脑壳昏昏沉沉,没啥大的不适,尽快地入睡。电话响了。 是卓玛打来的,听清了他的声气,她劈头就说:“房间换好了么?” “换好了。”他回答着,连声向卓玛道谢,生怕她挂断电话,他压低了嗓门,急切地表白着,“卓玛,你一定要明白,我爱你。” “不要打胡乱说!”不料他的话音刚落,就遭到她不由分说地抢白,“你这是戏玩艺啊!” 他赶紧分辩:“我是真心的,卓玛,头一天把我归到你的旅游团队,你的那一番话就深深打动了我。” “我说了什么啦?” “关于你身世的那番话,你说你十七岁那年,父母让你嫁给你三十几岁的堂叔,你只要一想到堂叔满脸纠在一起的胡子,还有身上那股味道,就满身起鸡皮疙瘩。你实在不甘心这样一辈子当堂叔的婆娘,就从德钦那个偏僻的小山村跑了出来,一跑就跑了一百八十多公里,跑到了中甸……” “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 “岂止记得清清楚楚,卓玛,你虽然说得简单,可我能想象,你这一趟背井离乡的逃跑,是个什么滋味……” “亏你能想象,”他的话又被卓玛打断了,“我看你还是别想了吧。早点睡觉,明天还要去碧塔海呢。” “啪达”一声,电话挂断了。 卓玛卓玛,郎京杰连呼了两声,听到的只是一连串的忙音,他只得轻叹一声,挂上电话。 这是一片高原林海,苍翠广阔,树木幽深,时有阵阵雀儿的啼鸣,传到林间的小路上来,迎面拂来的微风中透出碧塔海湿润的气息和浓烈的草香味。马蹄得得,穿过林间辟出的下坡小路,向着碧塔海走去。 郎京杰骑在马上,眯缝起眼睛眺望着远远近近的景致,直感觉到心旷神怡,哦,眼前的景色太令人陶醉了,林海边的草场犹如顺着山势铺展而去的巨大的绿毯,在草场的边缘,那一圈发亮的水波,一定就是碧塔海了。 他情不自禁地随着轻悠的马蹄声,举起了相机,捕捉着镜头。 “咔嚓咔嚓”他一边拍着照,一边趁着寻找景致的时候,在镜头里寻觅着卓玛的身影。几天里,这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要卓玛出现在镜头之中,那神情总是最为自在坦然的。只因她毫无察觉,他也总能拍到几张好照片。  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爱也无奈(4)
可今天,卓玛就像故意躲着他的镜头似的,连人影子也不见。郎京杰隐隐地感觉有些遗憾,在这么美的景色中,准能把卓玛神形逼肖地拍得十分精彩。 镜头里出现了一朵朵盛开的小花,点缀在偌大的青色逼人的密织般的草毯上,真美极了。卓玛要是在身旁,她一定能讲出这些野花的名字。瞧,郎京杰着迷一般,思考什么事儿都会想到卓玛。 郎京杰忘情地举起了数码相机,一张连一张地拍摄着,身后有人忽然大叫了一声,郎京杰前后左右的坐骑陡地狂奔起来,一整个斜坡上,蹄声震耳,猝不及防地,他胯下的马匹也跟着往山下一阵飞跑起来。郎京杰双手捧着相机,毫无防备的身子往后一仰,“哎呀”惨叫一声,眼前一黑,摔落马下。 一片惊呼声中,红棕色的川马发疯一般跑下了山谷。幸好郎京杰不会骑马,为了便于拍摄,他只用两只脚尖踩着马镫,要不,他非得给川马拖着在山坡上滚翻下去。 川马一惊,又倒过来影响了其他的马匹,整个马队都像受了感染一样,飞快地往山坡下跑去。 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响到郎京杰的跟前,郎京杰费劲地睁开眼睛,只见卓玛飞身下马,一手捋着长裙,一手撩着鬓发,朝着郎京杰冲来。 郎京杰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数码相机,闭上了眼睛。 卓玛单腿跪在地上,俯身费劲地抱起了郎京杰,轻轻晃动着他的身子,焦急地连声呼唤:“郎—杰、郎—杰!” 郎京杰脑壳一歪,枕在她的怀里,没有答她的腔。 马队去远了,卓玛举起左手当话筒,亮开了嗓门,向着前方呼喊:“央珠,你陪着团队耍碧塔海,我留下照看郎杰——” 远远地,传来卓玛的助手央珠应答的回声。 旅游团队朝着碧塔海渐渐远去,隐在海子边的绿荫后面,林海边的这一片草坡上安宁下来,轻风里送来阵阵花香。 卓玛双手扳着郎京杰的肩,急切地轻摇轻晃着:“郎杰,郎杰,你醒醒,你醒醒呀!” 郎京杰的脑壳歪在卓玛柔软的胸前,感觉到阵阵温暖、阵阵奶茶的清香和少女身躯的温馨,他的头晕得厉害,想睁开眼睛,可就是睁不开。 卓玛焦虑得四处环顾,她看见了不远那束野草,伸出一只手去,把它拔了起来。遂而又用草束的尖尖,轻轻探在郎京杰的脸颊上、鼻孔前撩拨着,郎京杰重重地打了一个喷嚏,睁开了眼睛。 “哎呀,你醒过来了!”卓玛惊喜地叫着,“摔伤了没有?” 郎京杰摇了摇头。 “身体,四肢,哪点痛?”卓玛不信,仍然追着问。 “就是脑壳痛,像要胀开来。” “昨晚上睡得好么?” “半夜里醒过两次。” “还是缺氧,早晨吸氧了吗?” 郎京杰还是摇头:“昨晚上吸完了……” “吸完了你不晓得买啊,好抠!” “不晓得在哪里买。” “总服务台呀,那里有专为客人备用的。你躺下。”卓玛轻轻地把郎京杰扶躺在松软的草坡上,转身走到自己骑的马匹旁,解下了一只备用的氧气袋,走回到郎京杰身边,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坐起来,说:“你还得吸氧,要不,你啥子事情也做不成。” 郎京杰懒懒地倚靠在卓玛的身上,接上了吸氧管,俯首帖耳地吸着氧。一边吸一边惬意地说:“嗳,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最舒服最舒服的。” “不要耍贫嘴。” “卓玛,氧气包的钱,我还没给你。” “你要不给,我都会问你要的。你赖不掉。”卓玛呵斥他一般说。 五月的阳光穿透苍松古栎的绿叶,仿佛无数的亮斑洒落在草坡和林间的小路上。真奇妙,在雪域高原的春天里,茵茵的草叶是亮的,鲜艳的花瓣也是亮的,这临近海子的山坡上,四处都是闪闪烁烁、光彩熠熠、七色缤纷的花朵,满眼里望去是一片喜色,一片悦目的秀。有相思雀儿,在枝头轻吟低语着。呆在这样的环境里,人的心,不知不觉地就会安宁下来。 “好静啊,卓玛。”埋头吸氧的郎京杰轻声说。 “静还不好么,专心吸氧。” “你给我唱支歌吧。”郎京杰用央求的语气道。 “唱啥子?”他的语调显然打动了卓玛。 “就是你在车上教大家唱的那支。” “大家都会唱了,你还没学会啊,真笨。” “可我爱听。” “好,我唱,轻轻唱,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