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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雨也不顾自己的脚丫子浸在湿鞋中,撒开腿往明村长家跑。明村长正坐在热灶上和一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说话,听吴雨说的情况赶紧下了炕穿上鞋往出跑。那老太太更是了不得,边跑嘴里边喊,“哎呀,老姊妹呀……”
吴雨心里想,这一老太太又是谁,在这儿半个多月了怎么从来没见过她?后来他才知道,这是明满良的母亲。他又撒开腿往刘龙家跑,说明情况,刘龙妈、刘龙和刘倩先哭了。
刘龙妈“妈呀”一声出了门,刘龙和刘倩一边抹眼泪一边追了出去。
刘会军到底是男人,遇事儿很冷静,拉住吴雨胳膊问清情况后才和吴雨一路小跑了去。
大家帮着把老人扶上刘会军的背,又帮着扶回家。
刘龙端着那盆没有洗完的衣服。
几个男人站在外面台阶上,屋里的女人们帮老人脱掉湿衣服让她躺在炕上,只听刘龙妈哭着说,“妈,这么冷的天你洗衣服,要洗也说一声,我帮你啊。”
老人只是呻吟着。
明满良母亲说,“孩子,不哭了,你妈看样子没事儿。”
吴雨这时候才感觉脚越来越冷了,就对刘会军说,“我回学校换双鞋,一会儿需要帮忙让刘龙来学校找我。”
刘会军赶紧掏出一支烟,“哎呀,今天多亏你了,要不是你……哎。”
吴雨走到操场了,听见明村长说,“会军,要不你下午去趟镇上打个电话,让他赶紧回来,不管怎样他是儿子你是女婿呀。”
“行,华兴钼选厂离这儿……”
吴雨一听“华兴钼选厂”几个字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正是他以前呆过的厂子吗?他脱掉湿鞋插上电褥子坐在床上还在想,难道老人的儿子在这家钼选厂打工?会是谁呢?只可惜在那厂子的时间太短,除过孙三群……会不会是孙三群?吴雨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不会是他,绝对不会是他。”
4
吴雨整好队,要升国旗了。他抱出吉他挎在脖子上还没演奏国歌呢,学生们哗啦一下把他包围了,这个摸摸吉他音箱,那个摸摸吉他音箱。
李武说,“老师,你这是什么东西?”
吴雨摸摸李武的头说,“李文,我这不是‘东西’是吉他,乐器。”
学生大笑。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一男生说,“老师,你说错了,刚才那个不是李文,是李武。”
吴雨有些难堪,挥挥手道,“好啦,准备升国旗。第一项,出旗。”
刘龙双手托着国旗从操场边走过来。
吴雨帮着把国旗绑好后说,“第二项,升旗,奏国歌、行队礼。”他只顾自己弹国歌,等国旗升上去后才看见学生根本就没有行队礼,一个个傻乎乎地看着他。他气儿不顺了,指着学生们的鼻子说,“看我干什么?看我干什么?升国旗的时候你们要行队礼,行注目礼,看着国旗往上升,知道不知道?看我干什么?”
学生们还是看着他。
吴雨摆摆手,“进教室上早读。”
早读还没有下,外面进来一学生给了吴雨一张纸条就走了,他拆开一看是汤波写的,大概内容是说九点整在镇上大河小学召开全体教师会,时间就是今天。他一下子慌了,赶紧给学生布置了一些练习让带回家做,自己就匆匆忙忙向镇上走去。走在路上他不还担心杨成问他私自给学生放假的事儿,虽说昨天下午在明村长面前牛屁了一回,但不管怎么着总是自己的不对。一路风风火火赶到中心小学,顺着声音爬上二楼,推开门正准备往里走时被主席台上的杨成喊住了。
杨成拉长驴脸阴阳怪气地说,“站在门口,没看什么时间了?”他的眼珠子翻了翻又道,“不知道自己干什么来了,吃饭时还要准备擦嘴布呢,你来开会就空着手?”
吴雨羞得满脸通红,在全镇六十几名教师的目光中头越低越下,感觉就像是赤裸裸地站在大街上。他真想从二楼纵身一跃跳下去,弄一个轰动全县的新闻,把这个根本就不称职的领导赶下台。
杨成读一读文件骂一骂人。他骂人艺术性很高,不会指名道姓,但内容实在不堪入耳,直说的嘴角起白沫唾沫星儿四溅还不肯住口,让人疑心那张嘴是不是天天都要喝大小便,要不怎么说出来的话臭气冲天呢?
这种极不文雅的开会方式整整耗费两小时四十二分,其间除过站在门口的吴雨咬牙切齿外其余六十多人没有一个表露出不满的迹象,反而时不时热烈鼓掌。
吴雨还在心里咒骂着杨成,猛然间觉得一截一截的木头从眼前晃过,其中一截把自己撞了撞。
“走吧,站傻了。”
吴雨如梦初醒,看看教室里只剩下桌子了,这才活动了几下僵硬的脖子跟着汤波下了楼。
“他狗日的就不是他妈生的!”吴雨脖子上的青筋突起老高,“让我丢尽了脸!”
汤波连忙捂住吴雨的嘴四下瞅瞅小声说,“我说兄弟,心里有气回学校再说,你在这大庭广众下叫嚷什么?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他就是土皇帝,下面拍马溜须的多着呢,万一谁背后告你一状怎么办?”
吴雨挥手打掉汤波的手说,“有人怕他我可不怕他,妈的,把老子都放在秦岭底下了,他还能怎么样?还能把我……”
“嘘。”汤波立刻示意吴雨住口。
吴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见汤波又是掏烟又是点头哈腰,“杨主任,呵,你们几个,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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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成和他身边的三个人接住烟。
吴雨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杨成,杨成只看了他一眼目光就避开了,对汤波说,“年轻人啊,把学校工作抓紧点儿。”
汤波点头哈腰道,“是是是。”
四人走远后汤波挺直腰杆骂,“什么东西。”
吴雨乐了,“兄弟,瞧你那点儿出息,在师范的时侯可不是这样啊。”
汤波仰天叹口气苦笑道,“学校教人做君子,生活教人既要做君子又要当小人。我刚毕业的时侯,就在下面七八里处公路边的学校,可现在呢?”
两人吃了饭朝学校走去。
走到岔路口,汤波说,“吴雨,现在你可以发泄你心中的怒气了”。
吴雨扯开噪门儿冲着两边的山唱道,“杨成呀杨成呀杨呀成,杨呀啊成,我×你妈!”他所用的完完全全是《红高梁》中《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的调子。
汤波也乐了,跟着吴雨唱起来,歌声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中,假如杨成听见非气死不可,但他俩高兴。
俩人在峡口分了手,汤波继续往北,吴雨往东进峡谷。路过刘龙家,吴雨看见门上挂着锁,他加快步子往学校走去,想立刻躺在床上睡一觉,一个来回走了四十多里路早已人困马乏了。爬上学校操场摸出钥匙开了门,拉开被子脱了鞋床刚准备往里钻,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5
“吴雨,当老师了,牛屁了,哥叫你也不理了。”
“孙哥,怎么是你?你……来这儿干什么?”
孙三群过来坐床边,掏出一支烟给吴雨。“我姐夫昨天打电话让我回来的。”
“这么说……那老人是你……母亲?”
孙三群点点头。“兄弟,我回来时姐夫说了,”他边说边从鼻孔里挖出一些黑乎乎的东西往鞋上抹,“多亏你啊,要不出大事儿了。”
“噢,老人怎么样了?”
“不要紧,就是受了点儿凉,休息几天就好了。”
“哎,年龄大了,”吴雨拍掉被子上的烟灰,“身边没个人照看实在不行啊。”
孙三群站起来说,“不说了,我知道你开会回来走累了,休息一会儿,晚上和哥好好喝几杯。”
吴雨躺下怎么也闭不上眼睛。是啊,生活真会作弄人,想见的人总也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却像鬼魂一样往出冒,这叫怎么回事儿?
晚上孙三群炒了四个菜,拿出一瓶四十几块钱的好酒。
吴雨坐下说,“孙哥,蛮丰盛的啊。”
孙三群拧开酒瓶,倒满两杯,“哎兄弟,亏你了,要是在华兴那边,哥非把你请到金城……”他不说了,呵呵一笑,左手端一杯酒递给吴雨,自己端起桌上另一杯,“过去的事儿不提了,来,咱哥俩儿先干了这杯。”
孙三群咂咂嘴,放下空酒杯边吃菜边说,“妈的,好酒就是好酒,喝到嘴里像吃女人的奶……”他一看吴雨没动筷了,嚷嚷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