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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天星摇摇头。
李老汉再问:“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好吃的给你弟弟吃了,没有给你吃,你生气了?”
任天星一下子气:“别一口一个你爸你爸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本来就不是任家的人,我是抱流峪沟口的,我要去找我爸爸妈,我不想在任家呆了,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呆在他们家难受……”
说到最后,这个半大的小子竟然呜呜地哭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李老汉吃了惊,暗骂道不知是谁个烂嘴的多事,竟然把这事说了出去。看看,现在孩子哭着要去找他的父母,任家肯定不放他走,养活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容易吗?放在谁的身上,也不会让一个半大小子说走就走的。
再说,抱谁家的,当时是两边介绍人经手的,连名连姓也没有问,当时回来说是抱养一个多子缺女的人家,可据李老汉想来,谁家会嫌儿子多,只有嫌女儿多的道理。这孩子八成是抱养谁家闺女的私生子。要不谁会把一个大胖小子送人。怕是任之初为了孩子长大着想,故意说成是现在这个样子的。要是这样,可到那里去找什么父母呀。苦命啊,孩子,一生下来就遇见了这个劫难。当然,这孩子是幸运的,他没有被塞到尿桶里淹死,这个是任之初的好处。
李老汉一手攀着任天星的肩膀,慢慢地说,“你要去找你的父母,是好事,我也盼着你能找着。谁不想在自己的父母身边撒个娇啥的。可你知道你父母是谁吗?叫什么名字?住在那里?”
任天星摇摇头。真的,他也问别告诉他这事的人,没有人知道,也许是知道了不肯说。当年办这件事的是李姓中的一个老太婆,她的娘家在流峪,据说家里也没有什么人了。可几年过去之后,这个贤慧的老太太也死了。问也没有处去问。
李老汉接着说:“你还是死了这份心吧。你想,你想啊,你父母要是还在人世,或者日子过得好,能不想你吗?想你了,也一定会来看你的。可这么些年,你听人说过有人来打听你或是看你了吗?”
任天星点点头。真的没有这方面的传说。那怕是一次。
“把孩子送人,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父母实在没有法子了,才把自己的亲骨肉送给人家,这是拿刀子割自己的肉哩,你想他们能不心痛吗?人活得没有办法了,才想出这个没办法的办法,也是为你讨条活命,比一家子在一起死好些。你说对不对?”
任天星点点头。他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以前他老是想的父母过得很好,他一定会打着他们的。可现在一听李老汉这么一说,他的心成了一块黑色的泥潭,那里面什么东西也看不清楚,什么也成了一个永远的未知数了。
“再说,你爸你妈对你不错。这是真话,不是假的。你现在看见你爸艰痛爱你弟弟你心理难受,可你要知道,当初他们也是这样痛爱你的,你才从一尺五寸长这么大。他们真要是不喜欢你,早把你饿死了冻死了。再说,亲父母咋了,一样的打架骂仗哩,刀子斧头地上,有时连外人也不如。听我的话,也听你爸的话,好好干活,将来你爸也给你娶一房媳妇,盖三间房子,你也一样地顶门立户哩。抱养的咋了,你爷爷我也是抱养的,在李家,我还是不老大,谁敢说我不姓李?咹?”
任天星点着头,泪流如雨。
这是他接受的人生的第一课。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歪脖子树
养儿莫笑做贼的,养女莫笑偷汉子的。这句俗语说的是谁也不知道自己生养下的儿女将来是什么样子,所以,不要轻易地嘲笑那些家里有不成器孩子的人家。做人要厚道,做事要留后路。
老头子任之初终于在本地站稳了脚跟。他首先和本地的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成了熟人朋友。当然,他总是以低姿态的模样出来的,把比他才大十几岁的人叫叔,比他小得多的人也叫兄弟。辈份降低了,可是人缘上来了。每当他张着一嘴胡子的嘴巴,恭敬地叫着本地土著时,脸上没有了点不服,相反红色的脸上,倒是一脸的真诚。
这让许多人感动。
老头子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义气,讲信用,也吝啬身上的力气。谁家有事,他都铺上盖上地帮着,那心劲,那勇气,倒比自己家的事更上心。相反,本地的人,别人有了事,也去帮忙,可心不诚,指望着别人把活很快地干完。更有那些奸巧的人,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殊不知这些终究要给别人揭破,最后里外不是人。
老关子任之初不这样,他诚实,热情,义气。
他的威信越来越高了。
第二是他的家产也越来越厚实了。这是一个聪明的人。他买东西总是等那些便宜货。因为他东帮忙西帮忙,所以外面有一些朋友,眼睛耳朵比一般的人要长得多。总是能在最早的时间发现那些可以买的地。因为他人缘不错,又是一个外来户,可怜。他买了别人也不嫉恨。稍为有那么一点不平,任之初总是客气地请人吃饭喝酒,酒上的上一番诉说逃荒艰难的话,让许多人的不平慢慢地平复了。
慢慢地大家发现了,这个红脸的外地汉子其实是个心理有钢的人,一个外表和善内心厉害的人物。他能从一个身无分文的逃难者变成现在的一个殷实的庄稼人,实在是其他庄稼人学习的榜样。许多人拿任老汉给自己的孩子比例,说明好儿不要家当,好女不要陪嫁的道理。活生的一个人就在面前,比说什么样的道理都有说服力。
任之初成了这一代一个传奇式人物,一个庄稼人中的榜样人物。
那些年月正是军阀混战的时候,到处是兵是匪是一些要不完收不尽的税。深山里本来就穷,要交上平常的税就不容易。遇到这咱兵荒马乱的年月,正是不得了。没什么文化的山里,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了。一遇到来收税的要款的就转身就跑,跑到深山老林子里。那里有深厚的树叶可以睡,睡着了比盖着被子还暖和,那里还有吃不完的野果子,跑几天不回家也饿不死。可收税的人不能在人家门户等上几天,晚上他们得回家里去,得回家去吃饭。收不上来款,那样军官呀乡约呀除了骂就是打,当什么其层官的人真是苦不堪言。为了不挨打,当官的只把先拿自己家的里粮呀钱呀的先垫上。真有人因此事而改了家的。到了民国年间,任之初也成了这一代的甲长,成了一个在人前说话办事可以大声地喊叫的人物。
一当官果然不一样,有更多的人来巴结他讨好他。他是经见过世面的人物,对这些不以为然,爱理不理。于是人们就把目标转向了他的儿子任天魁和小个子的俊老婆。因为老头子是个人物,老婆也象一下子身高长了几十公分,儿子也一下子聪明了许多。有时人爱请老头子任之初去赴宴,他有事情忙,主人家只好请了任天魁。当然也请任天星,可是这小子狗肉搬不上席面,任是躲起来或是钻到房前屋后,不敢和别人去。
任天魁开始步于周围十里八村的社交舞台。因为有父亲撑着,母亲宠着,去那里也是以他为中心。他哭了,大家都不吃饭哄他。他和别的孩子打架吵嘴了,总是别人家的孩子挨打。看着别人家的孩子给追得到处跑,打得哭鼻子流眼泪,小天魁笑了,大人也笑了,世界才开始太平了。
慢慢地连他一个小孩子也看得出来,人家怕他。他具有一种超人的能力,具有一种天生俱来的威严。他开始变得任意胆大起来。
他在坑上睡着,有邻居的新婚小媳妇来窜门借东西,当然她也是要向任天魁示好以表示对主人的尊敬。人家的小媳妇说:“哦,羞不羞,天魁一个大小子,这时候还睡着,羞不羞也?”
任天魁不吃这一套。他从小都是睡在坑上,母亲端了饭碗放在他的坑头枕边让他吃的。吃完又睡。于是他说:“有什么羞的,你才羞呢。大家都说结婚那晚上,你给男人弄得吱吱哇哇叫爹叫娘的,还哭了半晚上,那才叫羞呢!”
小媳妇给揭了短,脸变得腓红,就尖声地叫,“你再乱嚼舌根,我揭了你的被子。”天魁道:“你揭呀,谁怕你一个臭婆娘。”小媳妇生气了,一伸手,真揭了他的被子。光身子的他亮在坑上。
这在乡下是可以的。属于叔嫂闹着玩,大人看着了也赖得理。
天魁生了气,他光身子坐起来,小鸡鸡翘得高高的,说:“揭我干什么,要我来弄你不成,骚货一个。”
这个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