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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复礼物质生活还不错,发育在男孩子里算是早的了,正地抽条儿,已经与杜氏一般高了,他很急切地拉着两位老人:“相公与夫人毋须多礼!”又让郑琇等人平身。这才说明来意:“我来看看相公。”左右张望了一下。
郑靖业最是精明不过,知道萧复礼有话要说,主动请萧复礼到正厅去。
萧复礼一手郑靖业、一手杜氏,心中很有一点羡慕嫉妒恨他们家好热闹啊!人好多!
郑家子孙很有眼色地没有一齐跟进去都进去就太挤了陪坐的只有郑琇这一辈的几对夫妇而已,这里面郭氏是萧复礼表姑妈,萧氏是他堂姑妈,都是他不太远的亲戚,也是一室和谐。
萧复礼先是感叹郑靖业子孙兴旺。郑靖业笑眯眯地道:“圣人新婚在即,不出数年,大正宫里一定会很热闹的。”
萧复礼年轻脸嫩,耳朵尖透着粉红:“相公不要取笑了。”
杜氏听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点软糯,心里就很喜欢:“这是人生大事,可不是取笑。年轻人,总要成亲了才算是真的成人了,叫看着也显稳重。这十五岁的成了亲,与二十岁的还没媳妇,人就宁愿信头一个。”又问郑靖业,婚礼怎么样了。
萧复礼不好意思地看了郑靖业一眼。
郑靖业胸有成竹地道:“圣人放心,该准备的,臣都准备了,”又劝萧复礼,“皇太后那里,圣人还要善待如往昔。孝道最大。”
萧复礼郑重地道:“我不欲负皇太后,只因立后之事,干系国政,不可不慎而已。我独一个,如何报答皇太后都是成的,于私,我并不惜此身。国家是祖先披荆斩棘、诸元勋戮力同心、黎庶应命方打下来的江山,于公,我不敢抛弃国家百姓。非干国政,一切都依皇太后的。”
郑靖业满意地道:“圣人如是想,言是国之幸事,也是皇太后的幸事。”
无须说,随行自有人记录这两人的谈话,萧复礼也被后世史评为“明白人”。做皇帝而能明白,离“明君”也就不远了此时他十三岁。
说到这里,萧复礼才得了机会说了来意,他虽经郑琰游说,当时点了头,心中依旧不舍。还有些惶恐:“国家那么大,我虽有心,也需要指导。李相公有才学,然性急躁狂放,韦相公年老体衰,暮气沉沉。楚太傅其直太过,赵太傅独崇礼教,平江王擅兵擅文不擅政,先生有慧眼,奈何是女子又只有一人。相公舍我而去,我心难安。”说到最后,难过得要哭出来了。
杜氏很心疼他,以前见得少,还不觉得,现在看一腼腆少年眼睛水汪汪的,想起萧复礼的坎坷经验,杜氏心软了,咳嗽一声,瞪着郑靖业。
郑靖业柔声道:“臣并不是即日卸任,尚须办些交割,不见圣人成婚、太后还政,臣也不放心离去呀!天子之婚,最早也要到明年,明年圣人就十四了,可以开始理政了。说起来是年轻了些,却正可与国同长,”叹口气,又说,“臣这是担心呀,人老了,易胆懦,老成持国虽好,过犹不及。到时候拖累国家就不好了。人一旦在高位上,习惯了权势,就容易不放手,就会面目可憎。趁我还能管得住自己走得开,先走了,也显得不那么讨厌一点。”
萧复礼听得略呆,郑靖业已经伸手摸摸他的狗头:“我与老圣人君臣相得,便是先帝,也还处得。从先帝灵前看到圣人开始,我就很喜欢圣人,圣人勤学知礼,我很欣慰。可不想因为恋栈权位而变得面目可憎,被圣人讨厌啊。”
萧复礼感动得哭了:“呜呜,我还是舍不得相公嘛!”
郑靖业哭笑不得:“臣还没有去见老圣人,纵休致了,圣人想见老臣,遣一宫使足矣。圣人不舍臣,臣亦不舍圣人,感动不已,却不想圣人这样依赖于臣。做圣人,要有自己的主心骨啊。”
萧复礼最终被郑靖业忽悠了,暗道郑靖业真是个大好人,一点也不贪恋权位。郑靖业又答应他,帮他操办完了婚礼这个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萧复礼纳徐欢之时,主要的装修工作都做完了,当时连皇后的仪仗都准备好了,只不过徐欢用的是妃礼而已。如今徐欢被迁到承嘉殿,昭仁殿崭新崭新的,只要把布置略作调整就得了。再就是择吉日,吉日定在来年春末,在这几个月里还要通知各藩属。
郑靖业还要趁这段时间为萧复礼介绍一下朝中局势,何人精干,何人庸碌,何人社会关系广,等等等等。萧复礼更觉郑靖业是个纯臣,愈发挽留郑靖业多干些时日。
在君臣聊天的时候,杜氏就带着儿媳们出去了。萧复礼与郑家父子聊得很哈皮,也在暗暗比较郑琇等与郑靖业的差别,心里颇为惋惜:郑相公的儿子们是不错,却没有郑相公那样能干,唉,本来还想让他们子承父业呢。可惜先生是女的,否则……萧复礼开始发散思维。
郑靖业的辞职报告在朝中掀起风浪,最后却在萧复礼与郑氏父女分别见面之后没了声响。郑靖业依旧做他的丞相,却得到萧复礼更多的尊敬,满朝上下不知道多少人骂他奸滑似鬼,欲擒故纵,真是个大大的奸臣!
郑琰听到风声,只是一哂,这种流言只是毛毛雨,她还要去顾家一趟见见准皇后。
萧复礼纳后,郑琰身为女侍中、作为萧复礼的使者,要全程参加的,程序上而言,她要亲自接了顾氏入主昭仁殿的。同时,郑琰与顾氏的父亲也因顾益纯的关系有些善缘,与顾氏叔父顾鼐更是做过同学,顾氏的姑母顾彝更是世家女里与她关系比较好的人了。
顾彝做为皇后的姑母,实是与有荣焉,卖力为侄女儿盘算。徐欢才八、九岁年纪,眼下并不成气候,徐莹又居保慈宫,大正宫可以说是顾氏作主的地主。但是,因为世家谁也不让谁,为了内部团结,同时还有几姓人家的女儿也入了宫,大正宫也不算是顾氏的天下。
德妃有皇太后在,圣人不会过于冷落,其他宫妃也有家族在,势力也不小,如何立足做真正的boss,顾氏需要帮助。头一个就是郑琰,顾家必须争取郑琰的好感。
因此顾彝一力让她嫂子李氏亲自郑琰下贴请郑琰来,李氏亦是世家女,女儿做了皇后,她的心情也不错,听从了小姑子的意见,颇为郑重地请郑琰过府一叙。见了面,先隐讳地道:“大娘承蒙夫人照顾。”又让女儿顾氏出来拜见。
郑琰拉起顾氏道:“这可使不得。”
顾氏道:“夫人是圣人先生,又是曾叔祖之学生,自是使得的。”这心里对郑琰也是有感激的。大家都是世家,顾后还不是本家女儿,能做皇后,这里面有庆林大长公主的进言,顾家也不能说这里面郑琰就没有援手。别的不说,至少她能把不喜欢的人给弄下来,而她没有,可见对顾家还是亲近的。
郑琰倒是实诚:“是大娘自己好,我并没有照顾到什么。”
顾彝掩口笑道:“你们两个还要客气什么呢?阿郑与叔祖本是师生,与我们如同一家人一般。”
这顾氏,也是世家里的一朵奇葩啊!
李氏略带遮掩地问及大正宫内形势:“大娘腼腆女儿,宫中不是寻常民宅,个中情形,还要请夫人指点一二。”
郑琰道:“指点可谈不上。”
顾彝继续打圆场:“圣人都教得,小娘子还教不得吗?”
郑琰沉吟了一下,李氏与顾彝心情都略紧张,顾氏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边儿,蔓草沿着裙边铺了一圈儿也尖起耳朵来听。郑琰道:“脸上腼腆,心别腼腆就好。待皇太后以敬,待圣人以亲,待妃妾以慈,足矣。”
顾彝道:“这可听着有些玄了。”
“对圣人好些,他经历坎坷。”
顾氏低低地“嗯”了一声,萧复礼的经历并不是秘密,自然也知道郑琰对萧复礼曾经的援手之恩。同样的徐莹对萧复礼的恩情,也不能忘了。顾氏觉得自己明白了一些。
“皇太后与你并不居于一宫,你依礼而行就好,”郑琰微笑了一下,“她脾气直爽,有些小孩子脾气,若有与礼法相违的地方,你只当听不懂。”
“至于德妃,对她好些,她也委屈呢。徐氏是圣人舅家,德妃是他表妹。圣人是个宽容的人。”
郑琰一条一条地说,顾氏心里一条一条地默记,恨不得能掏出笔记本来记下。
郑琰说了几条,便住口不言:“顾氏名门,家教是不用说的,礼仪上头更是。我说这些,不过是因着我多在宫中走动,对宫里熟些罢了。其实皇太后对圣人很不错,圣人那衣食住行、宫女内侍皇太后都过问过。不要因为德妃的事情而对皇太后有芥蒂,她也是身在其中不由人罢了。”
顾彝吐吐舌头,心说你这说得太厚道啦,皇太后的私心太明显了好吗?
又闲聊几句宫里布置,何殿在何处,郑琰就起身告辞了,李氏非常感谢:“夫人为女侍中,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