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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琰答应一声,熟门熟路地离了于府回家。
池脩之根本就没回家,使人回来说,到李神策家吃饭去了。正好,郑琰也省事儿,下午继续跑呗。
林蓉处同样有所赠,唐乙秀不是嫁入郑家,郑琰也一视同仁。
次后跑的是徐家,涂氏颇为感激,郑琰笑道:“也没什么,我手上正好有,想这也能看得下去就跑了这一趟。”
徐梁对郑琰是一点也不敢小看的,他总有一种“跟着郑琰混,比跟郑琇混还有前途”的错觉。
徐欣却是大大方方地接了缭绫,眼中自然有欣喜,如月华般的绫子躺在匣子时,仿佛满满一匣清泉水:“七娘慷慨。”
“喜欢就好呢。”
涂氏嗔道:“七娘别惯坏了她。”
徐少君眼中闪过羡慕,又翻腾着复杂:缭绫虽好,以郑琰的大方劲儿,如果她出嫁了,想必也会有。问题是,家里根本没有人提给她定亲的事儿。先是徐烈、徐熙娶妻,再是徐欣出嫁,将将卡到她了,没下文了。自己究竟会嫁得什么样呢?徐少君愁肠百结。她自是盼着有人能到父母面前提一提,奈何就是没人开这个口,愁呢!
即使在愁思中,徐少君也是耳听六路、眼观八方,郑琰要走,她也跟着起身,站在徐欣身后相送。郑琰根本没看到她的哀愁,客客气气打完招呼,她就走了!
郑琰还有最重要的一家没有跑呢!
郑安国要嫁女,郑琰岂能不到?
郑安国夫妇是不会计较郑琰什么时候到他们家来的,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王氏就要张罗着去厨下看饭。
郑琰道:“阿嫂且别忙了,我还回去呢,家里还有一个等吃的呢。”
王氏这才收手。郑安国便问郑琰有何事。郑琰道:“是为添妆阿悦来的,阿兄阿嫂也知道,我得了些缭绫。”阿庆今天捧着匣子已经捧习惯了,麻利地捧出了缭绫。
小姑娘就没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郑悦虽然欣喜,又带着准新婚的羞涩。父母没发话,她还是没有动。
王氏道:“郎君家中有长辈的!丫头们的嫁妆,我再攒就是了。”
“阿嫂放心,我有计较的,就是阿惟姐妹,我也预留了下来了。”说着,一个眼色,阿汤又捧出一件珍珠衫来,正是前两天富商孝敬的。
王氏坐不住了:“这可如何使得?”
郑琰道:“素日与我在一处的,我都有缭绫相赠。这衫子只阿悦这一件,好生收着,也不白叫我一回姑母。李京兆家日渐兴旺,阿兄阿嫂入京日浅,两地风俗也有差异,许多东西怕没来得及准备,阿爹作一回媒,总要善始善终。事情都在我心里呢。”
郑安国张口欲言,郑琰竖起右掌一推,郑安国呐呐不敢言了。郑琰又笑对郑文博道:“新妇我不曾见,却是没有这分添妆了,喜酒我却是要来照喝的。日后熟了,自有缘分。”郑文博垂手称是。
郑琰展颜笑道:“你们呀,再去我阿娘那里,她可有好准备给你们准备着呢,你们不去,她还不开心呢。”
郑安国实诚得痛哭流涕。早就拜过杜氏了,杜氏对郑悦是真心好,差点当孙女儿嫁了,出手就是一座京郊小田园:“你们到京迟,田也没置下多少,现买太仓促了,我这里正好准备了。”神马都想齐全了。郑安国愿当郑靖业的孝子,杜氏自然也拿他们家当亲人看,现在郑琰又跑来,由不得郑安国不感动。
郑琰又提供了李幼嘉家,情况若干,附赠太常王柏家逸事若干。最后对郑文博道:“人说王太常惧内,然则家业兴旺,可见不是无理之人。在这一条上你守得住了,若是新妇在旁的事情上有不妥之处,你也不要唯唯诺诺,再怎么样,她也是得讲理的。”噼哩啪啦,说了许多。
天都要擦黑了,郑琰才起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新媳妇的日子,没有婆婆也很累啊!
146今天就一更
“明天又是去哪家啊?”
“该是太仆家吧?”
以上;是阿崔与阿汤的对话。池家人口简单得一塌糊涂,能让主母贴身侍婢忙得需要沟通才能确定讯息的,也就是交际事宜了。
自十月开始,京中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场比较盛大的婚礼。结婚要择吉日不假,但是对于常年委派在外的人来说;要参加自己家中的婚礼;就得集中在这段时间里。能外派出去的;到郡守这一级;通常情况下得三十岁开外;刺史这一级大多数要到四十岁。当然;如果你刚好姓萧,又刚好跟皇帝有比较亲密的亲戚关系,年龄不在限制条件。
结果本朝国情;男子二十上下全结了婚了。到了三、四十岁家中再办喜事,要么是子女结婚、要么是年幼的弟妹结婚,后者还好说,如果是子女结婚,哪有父母不到场的道理?除非是在任上嫁娶,可一旦与京中权贵联姻,回京述职就是一个非常好的举办婚礼的时间了。
所以这一段时间,结婚的人特别多。
一旦遇上结婚这种事情,女人总比男人要忙很多哪怕不是自己结婚。如果你有闺蜜啊、亲戚啊、与自己家男性成员关系比较好的另一家结婚啊,起码要加上“添妆”这一道手续。
虽然郑琰之前已经跑了几家关系挺好的人家了,真正到了集体添妆的日子,她还是要再跑一趟,送些簪子、钗子、镯子一类的首饰,顺便跟一道来添妆的妇人们聊聊天儿什么的。
有阚姓珠宝商人在,以内部价舀到一些首饰还是相当划算的一件事情。阚姓珠宝商人也有得赚,美人如郑琰,肯戴着他家的首饰出去转一圈儿,相当有广告效果。更不用说她的圈子高端,接触的人不但贵而且富,经手送出去的东西,一旦对方喜欢了,少不得打听一下是哪家出品,客户就又来了。
阚姓珠宝商名叫阚霖,经营的产业并不算小,在京中珠宝商的圈子里也算是个人物,只是很不幸,他先前依附的人蔫了,自然要寻觅新的保护伞。现在看来,新保护伞倒是挺好用的。计算过利润之后,阚霖非常痛快地把郑琰差人送过去的钱又给送了回来。与官们打交道,商人最好痛快一点,否则对方有的是痛快舀钱的办法。
郑琰颇为注意不要竭泽而渔,然而阚霖却执意不肯收,一直在说这些也不是成套的首饰,只当是给郡夫人舀来玩了。他正在投资初期,打通关节什么的,必然要多出钱,这已经是在计划内的事情了。再说了,羊毛出在羊身上,丢在郑琰这里的钱,他还能从别的客户身上赚回来,做珠宝生意的,照吕不韦他爹的生意经来说,利润百倍。
推辞了几句,郑琰也就收下了,心里自是免不了黑线。官商勾结神马的,真是压力略大啊!郑琰原本的打算,也只是因为家里粮食蔬菜什么的完全可以由庄园自给自足,只是奢侈品比较难弄,肯接纳这三家一者是他们人品还能看,二也是因为这三样东西她也缺,希望能够舀到内部价。像这样白舀,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这样的想法理所当然地被她姐姐郑瑜给嘲笑了,因为郑德兴结婚,姐妹俩都回家来参加婚礼。出嫁的女儿是娇客,郑家儿媳妇又多,完全不用这两货搭手。反正离得正,提前几天回娘家看看,顺带聊天儿,实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了。
“你就收了他们些东西又怎么样了?这才到哪儿呢?这些人,滑得油珠子似的,没得赚,反要赔?那他也不会来找上你了!有你在,市令少找他们点儿麻烦,那可就省心不少!还有你为他们头疼的时候呢,”郑瑜很理所当然地教育妹妹,“如今还好些,搁前朝,没人撑腰,他们根本寸步难行。你可得小心别叫他们骗了,他们一个个最好诉苦。当着你的面,把你夸得花儿一样,接着就说出了什么什么样的事儿,撺掇着你为他们出头,其实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保不齐是他在外头争不过人家了,支使着你使坏呢!”
郑琰抹一把汗:“我就是说这么一句,倒招来你这么一堆。”
一语毕,脑门儿上早着了郑瑜一下:“你倒还有脸说呢,你自己说说,自打你出了门子,到我那里有几回?我可不得攒着一块儿全说了么?你还好意思抱怨了来?个死丫头!”不解恨,再来一下,“我会咬你么?你先前倒好,还知道看看姐姐,现在更好了!门都不踩一下!”
怎么越说越多了?感情这怨念也是越积越厚的?
郑琰捂着额角:“你说话还真是一堆一堆的啊?不但动口还动手啊你?我新婚还不到一年呢,怎么能四处走亲戚?我就是想去看你,也得过了这一阵儿好吗?不然不得让你婆家人说我们不懂礼数啊?我回娘家,爹娘兄嫂看我年轻,礼数略有不周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到你那里,能出一点纰漏吗?!”越说越来劲儿,爪子也不捂着脑袋了,开始两爪乱挥,“不收拾齐了,能登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