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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要拒绝一次,然后再“勉为其难”,嗯,以后要注意了。
郑琰去寻了庆林长公主。庆林长公主正在闲着没事儿拨着手炉里的炭块儿:“他们还在说着呢?”
“嗯。”
“你先生就是心太重,这事儿,有什么呢?”
“师母,帮我个忙呗。”
“嗯?”
“贵妃那里,好久不见了,大概不想见我们了吧?我还是有些不忍心呐,想见一见她。”
“理她做什么?”庆林长公主冷笑道,“我原以为她是个聪明人,不料这十多年了还是没个长进。一个女人,要是以为哄住了男人就能拿住了江山,她就没药治了!一个皇帝,要是为着个宠妾胡乱定了太子,那这江山也就完了。”
“这么些年,贵妃对我确是不坏的。”
“你要不是首相的闺女,看她对你还好不好。”
“这缘份呐,怎么开头的也不是那么,还是看相处呢。就让我见一面吧。”
苗妃到底不是皇后,如果是皇后郑琰这样身上有封号的,可以打申请。苗妃只是贵妃,原则上说,是没资格收受申请的。就算皇帝给了她代理权,现在郑琰打申请,估计也会被驳回来。庆林长公主就不一样了,她能直接见她皇帝哥,也能把郑琰给夹带进宫。
庆林长公主最终还是答应了郑琰,而且还陪着郑琰进宫了,当然,还是要先见一见皇帝的。
皇帝周身的气场都变了,以前虽然须发皆白,到底带着一股活力,现在神态平和得不得了,却让郑琰周身不自在。这老头儿,活力不见了啊!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双眉之间的川字纹透着惆怅。忧郁范儿的皇帝,让人很HOLD不住。
“圣人,您”
皇帝淡笑:“阿琰来了啊。”
庆林长公主快人快语:“她说想贵妃了,非要来看一看。”
皇帝很慈祥地看着郑琰:“你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
说得郑琰心虚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使劲低头看自己的裙角。直到皇帝发话:“去看看她吧,她近来也不好过。”
郑琰答应一声,庆林长公主道:“我也跟着去看看。”
郑琰道:“且不用了,师母还是跟圣人说说话吧。”老头儿看起来怪寂寞的。
庆林长公主想了想,反正郑琰也不是个会吃亏的人:“倚栏,你陪阿琰去吧。唔,到底是宫里,跟大哥借个人吧。”
皇帝点头,庆林长公主直接借了怀恩,郑琰黑线。
怀恩倒是挺欢喜地应了,亲自给郑琰引路。一路上,郑琰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怀恩说话:“您这一向还好吗?”怀恩笑道:“劳郡君惦记,老奴还算硬朗。”又介绍了一下宫中的形势:“也就您还记着昭仁殿了,如今昭仁殿实是清冷。”郑琰道:“那里的热闹,本来就是贵妃的笑声居多的。”
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昭仁殿,皇帝没有苛待苗妃,昭仁殿还是让她住着,打扫得也很干净,却不知为何透着一股子的萧条。郑琰吐了口气,举步迈上了台阶。昭仁殿里,早有人看到了郑琰一行,郑琰原是这是这里常客,怀恩更是熟面孔,凉秋飞奔进去报告苗妃。
苗妃冷笑道:“终于来了么?”别人说郑琰有良心,从苗妃这个角度来看,郑琰已经几个月没有踏足昭仁殿了。
郑琰进来见礼,苗妃也是不冷不热的,再认得清形势,苗妃的性格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得过来的:“郡君现在不忙了?有空过来看了?”自觉感情受到了伤害的苗妃没有口出恶言已是好修养了。
郑琰道:“忙自是忙的,再没空,也要来看看贵妃的。”
怀恩眼观鼻、鼻观心,抄手立在郑琰身后,不言不语,只管听。
一问一答,苗妃以前见了郑琰总有话说,现在却觉得与这些人已是无话可说。她不说话,郑琰却是打好腹稿来的,总还算有些交情,也不太忍心苗妃这样沉沦下去。
郑琰本来想了一堆的话,看苗妃这样,也就静静地陪她坐着。苗妃沉不住,嘴巴张了几次,是真的没话能说,呼吸倒是急促了进来。抱怨?抱怨什么呢?人家没帮她?可人家谁说过要帮她啊?苗妃是看清了现实,却没有办法调整出一套应对的策略来。
郑琰还是坐着,苗妃这个样子,很悲哀啊!身上带着冷硬的气息,再不是那个鲜艳明媚的妃子了。郑琰忽然觉得自己很虚伪,因为她觉得,此时就走,也许是最好的。话说得太多,反而不利于情绪。就这么走了吧,苗妃的怨恨就会少很多。大不了,以后苗妃有困难的时候,伸手帮一把吧。
否则还能如何呢?帮她造反?帮她儿子当太子当皇帝?自家在苗妃这里的评价已经很低了吧?不过自己这一趟,究竟是给自己家拉形象分,还是要来帮苗妃的呢?郑琰自己都迷惑了。
郑琰复回去见皇帝,皇帝还挺关心苗妃,问:“如何?”
“贵妃气色还好。”
“可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贵妃没说,我也没说,就坐了一会儿。现在说什么,也没什么用了吧?如果就这样平静的生活,还是挺不错的,对吧?”
“是啊!”皇帝感叹,“早就该让她平和一些的。”
郑琰主动去看苗妃,倒是没引起过多的猜测,也确如她所想,在苗妃事件上,关于郑氏的非议小了许多。此后郑琰隔一两个月就往昭仁殿去一回,一般是静坐,有时候也带一些消息,比如郑靖业提醒皇帝,二十三郎差不多该娶媳妇儿了,二十四郎的府邸也要提前建造了。
前者犹可,后者苗妃就要炸毛:“就这样迫不及待地要赶我们走么?”
“有圣人在,周王府邸必然舒服,太子是周王兄长,虽说长兄如父,到底差了一层。”
苗妃平静了下来,咧了咧嘴:“倒是有劳你们了。”语气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
“我自幼与贵妃相熟,如今已有十余年了,贵妃与圣人相处的时日比这个还要长。可是贵妃知道么?便是圣人,曾经想谥李太后为先帝皇后而不可得。”
苗妃一愣,郑琰已经走了。
郑琰完全看明白了,苗妃就不适合搞政治,换一个主儿,你把儿子教好不就结了?皇帝要的是继承人啊!就算是现在,虽然认清形势了,还是沉浸在受害者的身份里拔不出来。本质上来说,苗妃是个自我中心的人,不管你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就死掐着这一点不肯转弯。人都会遇到委屈的事情,但是,即使是心存愧疚,被一张□脸照得多了,也会不想再见这个人吧。
她要结婚了,以后看苗妃的次数也会少很多吧!摇摇头,郑琰步下昭仁殿的台阶,初春的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圆圆短短的。
除了苗妃,最让郑琰闹心的就是池脩之了。去看苗妃,只是对郑琰、对郑家的声望有点好处,至于池脩之,他很不幸,自从拟了那道诏书,他就被攻击得很厉害。严重到池外婆都听到了风声,她的消息不灵通,晚了好几个月,才于池脩之去看她的时候泣不成声:“你怎么能做这种事情?!你该是读书识礼的大家公子啊!”
池脩之默,他已经很后悔了好吗?他无时无刻不在深刻反省着,不能因为猜出来皇帝的想法就得意忘形啊!怎么能因为觉得自己看透了,就很哈皮地奉诏了呢?好歹也要装模作样一下嘛!
这样,即使新任太子对他表达了足够的善意,也不能温暖池脩之那颗后悔的心。他觉得在奉诏的那一刻,他的智商被蒙蔽了。
池脩之的不乖,让来看池外婆的郑琰都成了好人,拉着郑琰的手,池外婆痛哭流涕:“他父母去得早,他还早,不懂事儿。我只恨自己没用,教不好他!听说,顾先生也恼了他,把他关到书斋门外了?好孩子,以后他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劝劝他。如果他做了糊涂事儿,你一定要拦着啊!”呜呜地哭,“我就只有这一个命根子了,万不能让他走上邪道啊,不然我对不起他爹娘啊!七百年池氏,从来都是受人称赞的,这样好的声名不能毁于一旦啊!”
郑琰好声好气地应道:“您放心。他都明白的,不过是年轻,圣人有命,他不敢不从,并不是他的本心如此。谁少年的时候不犯一点儿错呢?犯过一次,以后就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了。”
池外婆只是呜咽,最后哭得打嗝,然后累得睡了。
池脩之百感交集,奉诏之事,对他内心的冲击远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轻。他可以在顾益纯面前砌词狡辩,可以在外婆面前卖萌认错,然而随着时间的了推移,他心中的负罪感就越浓重。池脩之削瘦了,连在此事上对他不满的顾益纯看着都不忍心了,想办法劝他:“你这样也是于事无补的,时光难倒流,为什么不把眼睛往前看?真要忏悔,以后就不要犯错!你要真愧疚死了,你就永远是个阿承上意的中书舍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