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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玉正要开口,露桃抢在她前面笑道:“回三奶奶,佳玉妹妹一时贪凉,捧着那酸梅盆子就灌,结果喝得急了呛了一下,不妨手又没拿稳把那盆子给摔了。”这个又字用得极巧妙,今天早晨佳玉就摔过一次梳子,这次摔了盆子,可不是“又”么。
周韵忍不住低笑一声,抬头看了眼佳玉:“小丫头这么贪吃,若是再富态些可怎么好?”佳玉本就带些婴儿肥,看着圆乎乎的,和见肉不见骨的露桃相比简直就是个小孩子。周韵这声善意的笑话让她登时羞得脸通红,呐呐道:“以后不会了。”
周韵回头去看名册,提笔蘸了蘸墨:“能吃是福,但要注意节制有度方不伤身。”佳玉羞赧不已:“是。”周韵又笑了笑,示意两人自去歇息。
露桃佳玉两个双双出了门,周韵抬起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们的背影。这两人虽都是丰满身材,但佳玉矮胖些,露桃细腰丰身,截然不同。这两人的性子也是南辕北辙,佳玉跳脱直率,露桃含蓄深沉。只有一点是相同的,这两个人都是各有心肠。但如今要处理府内之事,后院暂时无暇料理,为今之计只能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横竖这两个人也是针尖对麦芒,倒也可以先隔岸观火,细细看清她们背后之人的心思。周韵一番思量,拿定了主意,暂且放下这番心事,低头去看名册。
这花名册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七十余人,就是这蒋家东府里所有仆役下人的总量了。其中又分三类,一类是蒋家的家生子,蒋世友分家时从那边府里分过来的,这类人最多,大约四十来个,一类是二太太和周韵的陪嫁,总共十来个,最后一类就是采买来的。
府内有老爷一名、正房奶奶一名,姨娘五名,合计七位主子。其近身伺候的丫鬟老妈妈的分配如下:正院八个丫鬟四个老妈妈,菊芳单独一个小院,五个丫鬟,红袖和绿衣一个小院,合计六个丫鬟,苏姨娘和薛姨娘合住一个小院,她们两个里头薛姨娘最不得宠,故而服侍的人也少,五个丫鬟里头除了打扫院子做杂物的两个,另外三个里有两个是服侍苏姨娘的。另外姨娘们住的小院里各配了两个妈妈负责上夜。光这些地方就有三十四个下人。
园子几处角门上夜的有六个妈妈,本来有三个门开着,因着穆妈妈的事有个门的守门妈妈都撵出了府,缺了人手,这个角门也就锁起来不让进出了。其他负责后院子扫撒的几个人,厨房里几个人,还有其他些差事的下人并几个管事媳妇。外头应门的小厮,马车夫等等零零总总近十个男丁。
两年前周韵嫁进来时下人远没有这么多,后来因添了姨娘,陆陆续续添了十几二十多人,成了现在这个规模。但这些人也就是刚刚够用,以后若是蒋世友再添姨娘或是哪位姨娘产下子女,肯定还再要添人手。再则这些人里许多丫鬟小厮都过了婚配年龄要另作安排。
周韵脑中飞快想着,不时在一旁纸上写下几个名字做些记号。
终于把神送走了
这天想的事情着实多,午饭和晚饭都是在屋里用的,晚饭后周韵正扇着一把素白绣墨竹的纨扇在屋里缓缓走动,佳玉领着苏进家的来了。
周韵笑吟吟地命露桃奉上茶水、新鲜果子和细巧酥点,然后屏退了露佳两个,对苏进家的笑道:“苏嫂子找我,可是有什么事?”苏进家的脸色凝重下来:“确实是有事——府里的账本似乎有些不对劲。”周韵见她进来时便已料到此事,但真的听闻仍是不免皱眉:“怎么说?”
苏进家的道:“我瞧着今年的账本,乍看去似乎处处都说得通,但是许多名目重叠,用的银子也比正常使用多了一半。光今年年后这六七个月,重重叠叠估计有百余两银子的使用有可疑之处。”
周韵大惊:“百余两?!”苏进家的点头道:“这还是估算的,实际算起来怕不止这么多。这样下来到了年底府里不但没有盈余,只怕还要赊欠些。”
周韵双眉紧皱,起身继续在屋内踱步。她细细思量一番,蒋世友名下的财产,城外和乡下有着合计五百亩的田地和三座小山林,城里有两座铺子,在晖州城还有一座酒。原先因为是蒋贵媳妇当家,老太太只分了铺子和酒的进项给她,田地和山林的收益由老太太自己代为掌管。
所以,东府每年的收入来源便是这几家铺子酒的收益,但由于菜蔬米面和水果都不需另买,由蒋世友自己的产业上供应,所以开支上应该也省了很大一项。铺子和酒以盈利为主,每年的利会因为当年的行情而有一定的波动,但总体来说这几处的进项合起来保守估计不会低于八百两银子。当初购置这所宅子的大笔花费一半用的是分家的钱,一半老太太自己出的私房,是以房产这块大可以不需考虑。全宅连主子带奴才八十多口人,吃用的米粮菜蔬和水果都是蒋世友田地上供给的,也不用动到公中的钱,其他的费用,不过是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年的月例衣着打赏、亲戚往来送礼、主子的补品及其他各色零星花费,满打满算也不足八百。
老太太算计得准,交给蒋贵媳妇使用的银钱比府里总开支多出若干,平时应急绰绰有余,但若是有什么大的费用要动到银钱,不得不去向老太太求助,这样也给三爷把住了最后道关卡,纵然下人有不当之处也不至于把身家都弄没了。但也因为有了这道关卡,再加上原本对蒋贵媳妇的信任,老太太对东府的财务之事再没有多操心。
如今真正查起帐来,光今年半年就有这些漏洞,真不知前几年是会不会被钻更多的空子。周韵沉思半晌,缓缓问道:“前几年的帐目又如何?”苏进家的道:“一日时间只够看今年的帐以及做了些物品的盘点交接,我把前几年的账目也要来锁了,预备今晚细看。”
周韵手里轻轻顺着扇柄的流苏,道:“蒋贵媳妇那里如何了?”苏进家的会意,答道:“吴妹妹说交接辛苦,直接就让在府里收拾一处屋子,陪着蒋贵家的一处睡了。”
周韵轻轻一晃流苏:“我知道你素日是个嫉恶如仇的,如今听得这些瞒上欺下的事必然恼怒,可是也要记得蒋贵媳妇到底不是一般人,若总这样当犯人般守着,被老太太、太太知道了,到底不好。”蒋贵媳妇论身份也是老资格了,她是蒋家家生子,太太还没进门前她就在老老太太身边当差,后来配了一个执事的儿子做了管事媳妇,在老太太、太太身边都应过差。以前也是个老实本分的,所以老太太才让她来给自己最疼爱的小孙子管家。如今这事闹得大了,只怕老太太和太太面上不好看。
苏进家的一愣,她虽有些直鲁,到底是个聪明人,先前是脑子里怒火上涌一时便不顾别的,此刻想通关节,心里暗暗一惊,忙道:“是,我明日便安排下去。”周韵笑着点点头:“此外,这些事情你直接将各怪异之处重新抄录,最后汇算一个总额一起悄悄呈报给老太太。”
苏进家的原打算大肆揭发检举,让那昧心贪银子的蒋贵媳妇下不来台,却不料周韵只吩咐低调办理,纵然满心不愿,也只得应了,又道:“我也抄录一份给奶奶。”周韵摇头:“我只需要知道府里平日的各项开销就够了,至于蒋贵媳妇在中间做的那些,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若老太太无话,我也不用再深究。”对她而言,以前在别人手上已经过去的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在自己手上该如何。
苏进家的得了令,自然是雷厉风行,到次日中午便将这几年的亏空数目大致清点出来,用个长单子列着写得满满的。恰这日山林那边的守山人送来两筐野生的炒菌和各色新鲜蘑菇,虽然是山野小物件,却肉质肥厚,味道极鲜美,蒋府上下都很爱吃。
依照惯例,得了这些好处需送些到长辈孝敬。以前是蒋贵媳妇当家,如今周韵接手,这些事自然也不会改变。当下便命人用细巧筐子装了两份,一份丰厚些的给老太太,另一份略少些的给卢氏。苏进家的正好可以与送菌的人同去,便不显眼了。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苏进家的才回府,面上脸色却不是太好,只告诉周韵说老太太不欲声张此事,叫赶忙交接完了把蒋贵媳妇送回去了事。苏进家的犹自忿忿,周韵也不多说,只笑着安抚几句,又鼓励她多加勤勉,顺利交接便可。
老太太的反应本在周韵意料之中。无论如何,此事都不宜公开,一则蒋家前不久才险险避过一场言祸,如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