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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本章。
一想到本章上面那些琐事,两江总督噶礼和巡抚张伯行的互讦,还有戴名世《南山集》一案也搅在里面,就让他心中隐隐烦躁。接着又想到皇上明里暗里又在着手二废太子,看起来,皇上这终考命可真是悬了。
想到终考命,李光地的心思转到了自己身上,自己这终考命到底又着落在哪呢?看来得补点德行才好,张伯行得保,还有被戴名世案牵扯进去,现在还关在牢里的方苞……
思绪翩跹之间,李光地进了厢房,一干中书们打千拱手,李光地微微颔首,见到了吏部侍郎萨尔泰,随口问了一句“杨津叩阍一案的题本,可都参透了?”。
李光地本就是吏部尚书,此案也是吏部要务,他一直记挂在心。萨尔泰恭敬地拱手点头,连道李相放心,必不辱皇命,将此事彻查清楚。
“彻查清楚?清楚到何等地步啊?”
李光地淡淡问着,萨尔泰哑然无语,他一个萌补出身的满人,哪懂得那么多文字上的弯弯绕绕。
“此案同新安县知县金启贞并为一案,皇上还派了通政使汤右曾和你同为钦差,要的可不止是清楚,你可要好好斟酌。”
李光地虽然没有彻底点透,却依旧给了方向,萨尔泰顿时悟了。通政使汤右曾管的就是朝廷题本邸报的上传下达,跟着去广东干什么?那就是监督此案交上来的作业,确保毫无纰漏,绝不会犯下之前福建提督蓝理那种低级错误。
“下官还需提查在京文报,审讯杨津,一时成不了行。李相若是还有交代,趁着这段日子,下官可多作些准备。”
萨尔泰一边说着,一边心想,巴结这个汉臣,也不算没了骨气,毕竟人家张口就能解决问题。
李光地对萨尔泰确实还另有期许,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一展袍摆,就拉开了话匣子。
“四十七年再申禁矿之后,广东矿徒繁增,滋扰乡民不断,可见督抚府县,着力不深。皇上让你去广东,除了此案,还嘱你观风查访,这地方禁矿一事,须得擎领为要务。禁矿系我朝立国之本,干系重大。奸商欲壑难填,引细民逐蚊利而弃农稼,矿徒云集,祸蕴其中。当年陕西商人何锡在广东海阳开矿,盛时蚁集十余万人,一时不慎,全省糜烂……”
李光地毕竟老了,说起这禁矿,就絮絮叨叨没个完,萨尔泰努力让自己保持住洗耳恭听的表情,心中却暗自后悔,早知道这老头对开矿深恶痛绝,说起这事就特别来劲,就不该多嘴,这一开口,不知道要扯多久。
可萨尔泰接着转念一想,顿时心喜,这可是收上一圈孝敬银子的绝佳机会!愉悦之心浸满全身,他也不觉得保持这微躬姿态有多辛苦了,就算立个两三时辰,也是划得来的。
看来得准备着朝广东那帮军政官员提前放点风了,萨尔泰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他自然预料不到,自己要放出去的这股风,最终会吹在一只穿越时空而来的小蝴蝶身上……
:康麻子在六十大寿搞“滋生人丁,永不加赋”,李光地的作用应该不小。这老头入阁之后,康熙每有大事,都要召他相商。《清圣祖实录》载,五十一年二月,康熙发上谕说“滋生人丁,永为定额”,要求在直隶先施行,是“永不加赋”这一“仁政”的开端。】
【2:关于这“永不加赋”的实质,是一篇很大的文章,牵扯很深,没办法一时说清,只能先点到为止,后面跟着情节继续再谈。】
第二十四章 造反从娃娃抓起
“世祖中统元年,始造交钞,以丝为本,每银五十两易丝钞一千两,诸物之直,并从丝例。是年十月,又造中统元宝钞……”
上午,支起草屋的朽烂木窗,挤进来的阳光正好铺洒在木桌上,李肆就着光线,摊开一本书,悠闲地读了起来。
赖一品已经死了七八天,有段老秀才支招,李朱绶狠狠削了钟上位一顿,听说还差点拖进了班房里,把那钟老爷吓得肝胆皆裂,就一直缩在家里,大门都没出过。到现在都还没顾着来收拾凤田村,更不用说查探细节,搞清楚始作俑者。
赖一品的死对钟老爷打击很大,原本他有两处依仗,一处就是身为胥吏的赖一品,钟老爷靠着赖一品才能连通衙门,威压乡里,一处就是和他有“特别生意”往来的白总兵,借着这块招牌狐假虎威。有这两处依仗,钟老爷对上知县李朱绶都懒得弯腰。现在赖一品被收拾了,白总兵还参与了此事,钟上位自然感觉大厦将倾,不是他和白总兵的烂事还没掰清,李朱绶还真有将这家伙彻底搞掉的心思。
这本是个极好的机会,往常官老爷收拾某个乡绅,其他乡绅都会伸伸手,被逼急了,大家还会联成一气对抗官老爷。可这次性质不同,钟上位治家不严,放纵赖一品捅出了天大的窟窿,所以也没哪个乡绅出来替钟上位说话。
遗憾的是,事情终究只落在赖一品身上,而且白总兵可没想过要整垮这条握着他太多烂事的狗,所以李朱绶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就只是这点震慑,却让凤田村有了喘息的余裕,李肆也得以静下心来,开始钻研段宏时的“帝王术”。
可正式拜师之后,段宏时段老秀才既没给他开专题讲座,也没给秘籍手稿,而是丢给了他这么一本书:《元史-食货志》!
“你先读两个月,两个月后,看你读出了什么东西,老夫再决定该如何教你。”
拿着这本书,忆起段宏时的话,李肆恍惚间觉得,这老头就是个蒙古人,而自己是他鞭子下的一头憨羊。
元史李肆可真不熟悉,就知道张弘范、史天泽、忽必烈和脱脱什么的,还有个很厉害的王宝宝……而所谓的大元,在他看来也是个伪朝,同样是鞑子,只是比满鞑蠢得太多而已。段宏时让他读元史,他心里还真有些抵触。
如果段宏时给他的是整部元史,说不定他早丢去垫床脚了,可只是让他读《食货志》,李肆很是好奇。他拜老秀才为师,一半是想利用这老头背后的人情,一半也是想看能学点什么。而这帝王术,在他的理解里,大概、也许、多半是勾心斗角的权术谋略,怎么能跟食货志牵扯在一起?
带着疑问,李肆随手翻到钞法篇,看到的就是一副几百年前的金圆券杯具,所以也就耐着性子,坚持看了下去。
书是打算看下去了,因为有“李四”的记忆,这繁体字读起来也不算费劲。可这从右到左、从上到下的竖排版式就实在有些坑爹,更难忍受的是,泥马的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读起来就跟牛吃草似的,还得来来回回地嚼!李肆充分体会到了穿越者回到古时,把订立标点符号当作头等大事来抓的感受。
勉强读了几页,估摸连一千字不到,李肆就开始头晕眼花,起初那点悠闲之心消散无影,胸口烦躁郁闷,啪地拍了桌子,造反!先造这古书的反!
一巴掌拍下去,屋外响起了欢呼声,这当然不是捧角或者画外音,而是李肆搞的“凤田村蒙学”下课了,几十号憋坏了的小孩子涌出来嬉闹。
李肆还没散漫到束手当起“研究生”的地步,搞掉了赖一品,只是把拦着自己前路的一块石头搬开,后面不管是只想发财致富,还是能把造反付诸行动,手底下都得有人才。想想自己也不过十七岁,时间有的是,李肆就定下了自己穿越而来的第一项长期战略:造反从娃娃抓起。
借着在村里名望高涨的时机,李肆提出了兴办蒙学的想法,让村里所有六岁以上十四岁以下的男孩都来上学,还声明不收学费,他一手包揽。
李肆哪里来的钱?
他之前在矿场改造了冶铁炉,这十来天下来,不但木炭省下三成多,每天还能多开一两炉,收益大家有目共睹,村人虽然蒙昧,却懂得不能白占便宜。关凤生田大由提了议,矿场上的村人点了头,李肆就吃上了五份炉工银,相当于关凤生这个炉头的一半薪水,一年六十两。
这点银子跟李肆给矿场带来的效益相比,自然微不足道,可大家都是穷苦人,改造冶铁炉带来的效益还只能填到账面上的负债里,李肆却是要分润大家拿到手的银子,所以他也觉得村人的诚意已经很足了。
像其他穿越者那样直接给小孩子们灌输“科学知识”、“革命精神”,把他们培养成事业中坚,李肆还享受不到那种福分。现在虽然在村里立起了名声,可冲着村人还满口康熙爷圣明的德行,他就干不了什么太出格的事。
所以李肆对这蒙学的定位,就是正经的蒙学。从《三字经》、《百家姓》学起,最后是《千字文》,这就是所谓的“三百千”。这时候的蒙学原本还要教《古文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