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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体哭丧,引来上林苑中另外一群游人的侧目,往这边走了几步。
泪眼婆娑中,蒋氏这个美型人肉扫码器,在一群人中随意一扫,自动扫到了好货色。
一名男子,高大英魁,阳气朗盛,人群里声如洪钟,谈笑风声,但穿着简便,腰不系珮,头未束冠,辨不出是什么人。
一群人估计听说是孝昭帝的未亡人,识趣,并没多逗留,瞄了两眼就转道离开了。
可蒋氏却发了愣,再没哭泣,半会儿,擦擦泪,拉住内侍问是什么人。
她的身份,自然不能单独问那男人是哪个,问了那一群人的身份。
那内侍没瞧清楚全部人,也没瞧过弗翷王的真容,只看见其中一个是京里的承郡王,随口说是承郡王领着一群门客进宫,估计是跟前几天一样,来安慰陈太后的。
蒋氏再没多问什么,哀哀一叹,回了寝宫。
不用说,蒋氏当时一眼看中和询问的男人,自然就是彼时还在摄政的皇帝了。
谢福儿听到这里,又能猜到蒋氏的心理动态~她一个寡后身份,对亡夫思念正浓,还在发愁不想要的婚姻,亲自询问一个男人,这男人必定是当场——让她狠狠动了心。
在蒋氏的世界里,孝昭帝是天下最棒的男人,或者说,类似孝昭帝这样典雅阴柔的男人才是好的。
谢福儿根据蒋氏当时的异常举动,猜她的心思是:靠,有没有搞错,原来世界上还有另一种风格的男人!
一个跟孝昭帝完全不同类型的男人,竟也能够扣人心弦。
这让蒋氏的世界观人生观第一次崩了盘。
虽然有点儿没心没肺,但谢福儿还是忍不住扼腕,错过一时就是一世,要是当时弗翷王过去攀谈两句,或者那内侍见过即将要当皇帝的弗翷王……
两人说不定就相亲相爱了!
依蒋氏基于皇帝不能动摇的皇后身份以及她的美貌,将皇帝困得死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基于蝴蝶效应,皇帝说不定就不会在外面乱搞了~也就没她谢福儿什么事了~
总之,时间一晃,转瞬就到了弗翷王登基日,婚期同时进行。
蒋氏依旧忿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另一名绊动心弦的男子,更觉得自己嫁个粗丑男子不值当。
据赵宫人说,此事虽秘而不宣,但资深宫人都知道。
帝后大婚之夜,蒋氏为表明自己对亡夫的心意,在皇帝还没进寝殿前,斥走侍婢,脱下凤冠霞帔,竟披麻戴孝,披头散发,迎接新帝。
没料后夫入了洞房,惊呆的不是皇帝,却是蒋氏自己。
这人竟是上林苑那日一眼惊鸿的阳刚男子!
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谢福儿猜测,皇帝新婚夜多少还是存着能试试嫂子滋味的激动心情的。
但哪个男人禁得起一进洞房见到新娘哭丧着脸,一身送终服的惊骇。
这种设想和结果的强大反差,彻底地激怒了皇帝,从此对这皇后的观感,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再据赵宫人说,皇帝当时没有发火,也不斥责,只说:“既然皇后心意已决,朕也不强求。”说完就抱着毯子,到旁边的罗汉榻上去跟周公搞基去了。
最后得知真相的蒋氏宽面条泪掉下来,发呆到天亮,直到皇帝上朝去了,再不主动踏进图华宫一步,还没回神。
谢福儿猜测那夜的蒋氏该是又悔又矛盾,估计盯着罗汉榻上皇帝健美的身影,心底咆哮:你强求啊你强求啊!我不介意的,你酷爱来强求我啊!
可惜,性格造就命运,蒋氏不是郦贤妃,更不是谢福儿。
既然已经做出来了,再后悔,面上也只是倔强地不发一言。
那一夜,她丢了大好的机会。
可……如今依赵宫人这么一说,蒋氏的心眼儿,又活络了?想逆袭了?
这种端得高高的女人,一旦舍弃姿态,会怎么讨好皇帝?
截至目前,蒋氏和皇帝的故事让谢福儿脑补得有点儿激动,这不典型的XX翻身记么!
赵宫人见她一脸光彩,有点儿额头挂黑线:“昭仪怎么是这么个反应——”
谢福儿还在回味,没会过来:“那得要什么反应呀?”
赵宫人恨其不争:“昭仪应该得有危机感啊!”又弱弱说:“皇后毕竟身份放在那儿,以前她是不愿意,现在她既然起了这个心思,不知道能找多少机会巴着圣上……还有,皇后生得貌美。”
谢福儿眨巴眼睛:“本宫不美吗?”
赵宫人叹气:“也美……”
那不就结了~
危机感?呵呵——
不是想要逆袭就一定有女主的命,想要翻身的,也可能是砧板上翻了肚子的鱼!
TIMING要准。
她的男人,她做主。
第76章
那天,赵宫人说完蒋氏情史,谢福儿发了感慨,也就去睡了。
其实还是大白天,午间小憩刚过。
毒素还没清干净,谢福儿的嗜睡毛病还没好,动不动就犯困。
这天激动狠了,体力耗多了,谢福儿更是直接从晌午睡到了晚上。
皇帝过来时见她睡得正酣,没叫人喊,在床边坐了会儿。
赵宫人在帘子外伺候,看见皇帝给昭仪揉肿手,低着头,两条眉毛攒得紧扎扎。
这昭仪性子怪,要别的女郎看见手伤成这样,哪个不得要恸哭一场,至少也要杀千刀的骂一骂。
她倒好,最严重时,得知毒性控制不下来恐怕要砍手,只是愣了一会儿,调乐说幸亏不是右手,不然以后还得练成左撇子。
倒也没别的。
说是这样,赵宫人看得出来,昭仪睡觉时开始有点婴儿相,总是攥着右手,握成个馒头似的粉拳,压在腰下面。
今天也一样,下意识藏着手,不让人发现。
这还是心里怕啊。赵宫人心里过不去,发酸,一抬眼,天子已经起身。
赵宫人见皇帝要走,迎上前去:“可要奴婢喊醒昭仪?昭仪睡了两个时辰,也该是起身了,差不多要用药了。”毕竟天子过来一趟。
“不了,等会儿用药时辰到了再喊。”回头,帘幔内美人呼吸均匀,面庞安静,双颊因为睡眠充足而泛起天然胭脂,扑扑可爱,鼻息翕动之间,脸颊和嘴角的细小绒毛招人动心。
皇帝拉了帏幔,露出一条细缝,叫人剪灭床头灯烛,走出殿外:“回永乐宫。”
胥不骄见皇帝眼脸下面挂着两个大黑眼圈。
近些日子政况多,皇帝忙,这一过去又得挑灯夜战一宿,加上心里还多了昭仪这一头,只怕更是沉甸。
哎,要是昭仪活蹦乱跳,像以往那样红袖添香,陪着皇帝诌诌朝事,打个岔,皇帝也舒心多了啊。
原先还当不切手算是庆幸,如今看来,这么个动辄昏昏欲睡的模样也是麻烦。
太医院那边还在昼夜不歇,解毒汤水倒是一碗一碗地往远条宫里端,但恐怕还是要个过程。
永乐宫书房,黄烛明灯下,皇帝持卷夜阅,间或提笔改动。
皇帝少年时代习武,青年承武职,在封地也是以军功卓著,当初只当自己登了九五位后,会耐不住案头工作。
其实哪又有习惯不了的?几年下来,阅折批奏章的耐心和效率,胜过当了一辈子天子的皇考和在位十多年的孝昭皇帝。
高家的六郎,不单只配当个中途协管的承祧君主,也有能耐稳稳接下江山。
帝王的浓眸在憧憧灯火中投影在案上一张张奏折上,那不是奏折,是他每走一步瞧在有心人眼里的艰难步子。
天子身下那把椅是受过诅咒的,一旦坐下,就困住了。
他的位置,给不了别人的儿子,注定只能传给自己的子嗣后代。
对亡兄的诺言,对母后的誓约,皇帝一直攥在掌心,握得牢牢。
正因为握得太紧,快要成了齑粉。
……
几沓奏章,因为禀奏事务不同,分门别类捆成一捆,呈在案头上。
中间的那一沓,是江南太守呈报上来的。
每张都是关于太子驻跸扬州的动况,大到出行馆做了什么,小到一日三餐。
太子从一踏出京城,所言所行,隔日就被快马暗中密禀入京。
今天这一沓中多了一份关于太子的动静。
前几天,一名扬州富户被被匈奴贼匪掳走了妻女,付了赎金还迟迟要不回肉票,官府又没给个准话儿,富商干脆组了一队人马,当街敲锣打鼓,凄楚喊冤。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