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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盛宠正浓的新秀共进晚餐,只怕当天就要宠幸,新秀却被伺膳的宫人用辛香酱料辣得晕厥。
别说侍寝,新秀两片厚足两寸的香肠嘴几时恢复都是个问号。
有人窃喜,有人忧。
一场闹剧,宫里宫外传遍了。
也不知道是被哪个有心人抓住了,说谢福儿在中宫做过事,肯定是皇后使唤的,传来传去,陈年往事都翻出来添油加醋,说蒋皇后酸妒,由不得人好,这五年宫里没什么皇子龙女出生,指不定都是这位中宫使的阴险手段。
总之,蒋皇后躺着也中箭。
末了还有流言蜚语,陶采女身强体壮,怀胎时一向稳当,待产之际太医也没查出难产预兆,怎么会大出血?接生妇没几个月也染疾身亡,其中必有蹊跷。
再来就是赵婕妤,那更是一笔说不过去的悬案,在上林苑嗅一嗅花儿草的就能滑胎?那天下的孕妇哪个还敢出门?
闹大了,连蒋氏不堪凤位的话都传出来了……
娇娥气冲冲要去追究源头。
蒋皇后打从嫁了小叔子,哪天没有被人在背后说过闲话,还有什么听不得?宫里头的人能治,宫外的呢,还能捂住朝臣和百姓的嘴?皇后阻了侍女,反问:“追究?你觉得是哪个放的话?”
娇娥嗤说:“郦氏一向盼着您落马,平时又最嫉妒新人,这下好,一箭双雕,奴婢瞧,传谣言的人,非她莫属。”
蒋皇后一笑:“本宫倒是觉得,她最没可能。”椒风宫那个人要是有个懂得一箭双雕的脑子,还会落到眼看就要失宠的地步?有儿子有兄弟有年资,平日又把太后巴得紧,稍灵活一些的人,也难得沦落成这样。
娇娥还是不甘心:“那就这么放过背后造谣的人?”
“你不放过,他们还偷笑呢,”蒋皇后笑意冻了,“闹大了,想拉本宫下马的目的,也就成了……这么一个资质优越的女儿进了宫,上头又没什么得宠的人,也难怪他们心急,还没封名位就想着闹腾,实在可笑。”
娇娥豁然明白,是宋家那一党派背后趁火打劫,放的谣言,心中生气:“闹大又怎样,后宫五年无子嗣压根不关皇后的事,分明是另有人所为,您这份罪责实在也担得太冤了——”
“住嘴,越扯越远。”蒋皇后眼瞳一厉。
娇娥知道失口,闭嘴垂头,又嗫嚅:“那眼下这事,可要跟皇上说一声好好查查?也不能叫奸人占了口头便宜,三人成虎,就怕他们越说越带劲儿,真坏了皇后名声。”
“何必你我去说,咱们说的都不算数,皇上看后宫就像看猴儿玩把戏似的,哪回当个事了?叫皇上如今心里头在意的人亲自去说,他就重视了。”蒋皇后慢慢说,“吩咐给萧氏。”
…
相比后宫,朝廷闹得更汹涌。
一荣俱荣,官家小姐进宫、承欢、受孕、诞子,素来都是放大在朝中党派的眼皮下的。
宋霰罗也不例外,以宋太常为首的一干官党,眼巴巴地盯着紧,皇帝哪天去了兰桂阁,哪天没去,他们都是知道的。
大好事泡汤了,他们哪坐得住?宋党指明要惩处失职宫人。
太常丞是太常部门的人,哪能错过这机会,在朝堂上领头跳脚。
下朝后,胥不骄传了口谕,谢福儿被扣年俸,领到永乐宫的东南处佛室万寿堂自省,由赵宫人每日送餐。
吕公得了通融,跟谢福儿单独打了个照面,是谢太傅恳请过来带话。
避了人,吕公说:“宋太常那一派,都是喜欢闹腾的猴精羔子,尤其那个太常丞,跟你是有宿怨的。你这次确实也做得过分了些,把宋采女弄得嘴皮子上腌灌肠,差点儿没毁了容貌。皇上这惩处,已经算是讨价还价得来的,太傅捎话,叫谢御侍先安心呆着,再别闯什么祸事,上回您挨板子他都是几天睡不着觉,亏得有惊无险。这次,太傅也会找人想法子。”又抬头打量了一下冷冰冰的万寿堂,“这种地方,呆久了也不行。”
皇帝怎么讨价还价她没多想,光担忧谢爹爹,想谢爹爹和陈太后关系一向好,抓袖子嘀咕:“我爹是不是又找太后老人家去求情?您跟我爹说说,就说别费心了,我觉得这样也挺好,有饭吃有地方住,还不用干活儿。”
吕公啐谢福儿一口:“小鬼头真是没尝到苦头!”,又蜷手挡了半张褶子脸:“你当情面那么好求?太后老人精啊,闹到朝臣党派里的事,她哪会插手?太傅托了几回话,太后装傻充愣,避而不见。可惜太子这段光景也是过得艰难,自身难保……太傅只有另托付人了。”
“谁?”谢福儿闭了呼吸,隐约猜到。
吕公脸上生出意味深长的神色,小声说:“荣淑长公主呗。”
爹爹一向不搭理高环环,这回可不是为了自己出卖色相吧?也不知道娘知不知道,谢福儿发急了:“爹糊涂了吧,连太后都管不了的事,找长公主能顶多大个用啊!”
谢太傅是糊涂了,爱女心切得糊涂了,以至于着了道,闹出一桩风波。
等多日后事发,谢福儿悔不当初,扼腕回想,宁可那夜自己在兰桂阁吞下十碟辣酱,也不会捉弄宋霰罗……
…
呆久了,佛堂也不是个好地方。
古时的美人儿动不动就都爱搞什么青灯伴古佛,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也不知道那些美人最后是不是都反悔了……反正谢福儿是要淡出鸟儿来了,就那四方地,走来走去都是四面墙,再就是个半人高的佛相金身,这还不如给皇帝每天去穿衣服脱袜子!
谢福儿本来想关个几天,出了宋氏那口气就好了,没想到赵宫人说,宋采女还没好,半张脸还是肿的。
那脸也不知道是什么水晶琉璃稀世珍宝做的,还真娇贵!
这一禁闭,时光一晃,就禁了上十天。
谢太傅找荣淑长公主后,再没下文,谢福儿听吕公又带了一次话,说是病了,告假在家,好些天都没上朝。
谢福儿想爹爹身子骨一向扎实,估计是给愁病了,开始有些坐不住。
正有些着急,这天一日又过大半,赵宫人来送饭,身后跟着个陌生脸孔的小宫女。
小宫女趁赵宫人开食盒,塞了张纸条给谢福儿,嘴型轻轻合闭,做出个形状。
谢福儿看出来,是“萧充媛”三个字。
等赵宫人送完饭离开了,她打开信函,只有一句话:宋氏肿症有异,疑为借题发挥。
萧充媛怎么知道的谢福儿不知道,可心中的猜疑总算笃定,她把纸条撕成一条条,放在香烛上烧了。
…
皇帝那边,每天派胥不骄亲自去万寿堂瞅瞅,这天顺便问了问。
胥不骄说:“前些日子在万寿堂挺老实的,不做声不做气。这几天听说那小妮子有些不安分了,今天还问了赵宫人一句,皇上怎么没理自己了。”
皇帝嘴角一抽,这话舒服进了心坎上,太中意了。
胥不骄偷察天子脸色,压低声音:“皇上要不要去看看谢御侍,几步路而已……”
…
暮鼓过后,入了宫禁。
万寿堂的禁闭室只开着一扇小天窗,大白天的太阳光难能可贵,到了晚上,月光倒满满洒进来,比蜡烛还管用,照得小室亮堂雪光。
谢福儿听外面传来脚步声,连忙抱着一大摞佛偈经书冲到蒲团上跪下。
“谢御侍寝下没有?”是胥不骄的声音。
谢福儿连忙扬声:“没呢。”
门闩一响,在夜里格外清晰,有人进来。她放下书,调了个身子,对准大门,还是头朝地,趴在蒲团上,不抬脸。
门扇啪一声,又闭上了。
玄色袍子在眼前渐行渐近,轻轻晃荡,那是她给他宽衣时换过的一件,眼熟。
“罪婢参见圣上。”谢福儿说。
好些天没见面,皇帝脚板子有些沉重,背着手走了几步,磨一磨牙:“关不住了?把朕弄过来,是为了告饶还是为了告饶?”
谢福儿翻了白眼:“宋采女的病情,另有玄机,那点儿酱料不至于叫人口肿脸高这么久,皇上得查查。”
皇帝两臂一开,弯腰把她肩一捉,给生生架了起来,顺便飞快嗅了把香气:“你是说采女故意栽赃你?”
谢福儿踉跄一推,往后退了几步:“光是栽赃奴婢就算了。就怕因为奴婢曾经是图华宫的人,有人或者有群党觊觎凤位,为了打击皇后,才利用这桩小事将计就计,越闹越大。”
皇帝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