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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死,就是自己亡。
赵王上位,被自己害得没了头发的郦氏成了太后,蒋氏光是想想天都要塌了,自己好歹也是两朝中天下最贵重的女人,岂能被个舞娘和小儿欺负?
这样一想,与贵妃交好,靠谱多了,更别提谢福儿还保证对中宫位置没兴趣。
掂量过后,蒋氏起杯盏,呡了一口,蹙起柳眉:“怎么都凉了!来人啊,快给贵妃续上热的,贵妃怎么能饮凉水?!”朝谢福儿弯唇一笑,善意款款。
她蒋宜娘,注定就是个贵气命格啊,当皇后的日子,恐怕还长得很呢。
宫人们再次进来服侍,后妃二人已经是亲如姊妹,相互嘘寒问暖。
谢福儿临走前,蒋氏突然开口:“后宫进新人之事,宗正府的折子已递上来了,贵妃过些日子又有得操持了。”
谢福儿步子一止。
蒋氏看她反应,知道她恐怕还不知道这事,虽已跟她修订友好条约,但女人心思总还是女人心思,眼巴巴瞧着她意气风发不大爽快,递根刺儿过去叫她不那么顺畅也是好的。
蒋氏笑着解释:“去年那一批,贵妃是翘楚,无论性情还是才貌,都压得旁人黯然失色,成了六郎这一年里的心头肉……今年不知道会有哪户的佳丽,能有贵妃一样的福分呢。”
后宫一年一次汲取新鲜血液,光阴似箭,转眼都一年了。
又有女人要进来了……
本朝选新的流程,底下相关部门的臣子先递折子,提出进谏,相当于是提醒,喂老板该进货了哈。
因为涉及充实后宫,皇帝会将这进谏转达管理后宫的人,一般就是皇后或者太后了。
自己现在协管后宫,宫中马上要进新人,他却没通知自己。
谢福儿说:“多谢皇后提前告诉。”
苏娃担任助理的不安没有持续多久,发现不对劲了。
建始殿那一夜雨露后,虽说没晋位,但每次跟后宫夫人遇着,对方对她是客气的,有时还套个小近乎。
自从当了贵妃助理,那些夫人们反倒抱团孤立起自己。
谢福儿叫苏娃来帮自己,也不是随口说说,还真是事无大小就叫她来一起督办。
每次为表嘉许,还总从梯己中拨些礼物,今儿一个耳坠子,明天一个镯环。
贵妃对自己越好,那些夫人就越不给自己好脸色。
非但如此,赵王那边也看得有点儿皱眉毛。怎么,是想跳槽了?
这天陪谢福儿去了一趟图华宫,苏娃彻底明白谢福儿想干什么了,软刀子杀人,还是借人家的。
这天,远条宫又派内侍送来一套秋冬成衣。
苏娃看着这身华服,正发愁,要不然借个病,推掉以后给谢福儿帮忙的差事,送衣的内侍已经在轩外高声嘱咐:“贵妃今天在立新规,后宫几位夫人们都已经去了远条宫,苏夫人也请快快换上衣裳,去帮贵妃。”
苏娃只得先换上过去。
远条宫的耳殿聚着后宫十来名夫人,以及几座宫殿的主事大宫女。
门窗紧闭,只有宫娥,没有内侍。
夫人们面色惊慌,甚至有的还有些羞赧。
苏娃看见她们手上各自捧着一套衣裳,再仔细一看,都是下裳。
赵宫人说:“请各殿夫人换上新裳吧,换好了,回去后再同你们殿内的宫女下人们传达新规矩,今后这后宫,开裆裤统统以这绲裆裤替代。”
苏娃拿过一个夫人手上的裤子一翻,裆缝上了,再没那羞人的拳大开口了。
夫人们迟迟不动,显然却又不敢违逆贵妃的意思,一名大宫女鼓着勇气发问:“后宫女子一入深宫,就得穿戴开了裆口的下裳。这样……岂不是坏了祖宗规矩?”
赵宫人和颜悦色:“祖宗规矩?老奴可不记得高祖立过这规矩,高祖的皇后那更是一等一的贤后,从不搞歪风邪气。不知哪朝哪代起,宫中有低贱女子为了gou引帝王,才想出这法子走歪路,以至于其他有想鲤跃龙门的宫女仿效行之,坏了宫中风气!成天穿着开裆裤在宫中走,在宫闱中进出的男子看到了,就算没色/心,也给你们逼出来了,外使别国的人来了,还以为咱们是个什么邪魔外道的朝廷。不多说,这陈烂规矩总得废了,今天就是个开头,从今后定期检查,要发现有人再行旧矩,直接交由敬法殿处置。”
胡才人早是贵妃这边人,与郦宝林姊妹一块儿打起了广告:“是啊是啊,绲裆裤好啊,小日子不用发愁,夏天不怕蚊虫叮,那儿叮肿了还不知道怎么给咱们皇上解释呢!”
大部分宫中女郎其实是乐意这改革的,主要开裆裤实在太不方便,光是大姨妈就麻烦,只是因为习惯了,一时说要改,有点错愕,这会一听轻重夹击的,开始陆陆续续换了。
大殿内一片白花花的盛景……
却还是有几名存着小心思的夫人没动。
赵宫人冷冷望过去:“那边几位夫人,是裤子的尺寸大小有问题?”
一名夫人大胆些,贵妃到底是贵妃,不是皇后,犟嘴:“这规矩已流了好几代,如今突然一改,皇后可知道?”
赵宫人微笑:“不仅知道,还是极力支持的。”
那夫人哑口无言,却依旧不动。
赵宫人帮这几名夫人说出心意:“穿惯了破破烂烂的开裆裤,如今给你们完好的裤子穿,反倒不愿意了?还是心里抱着什么打算?”
苏娃见赵宫人眼神飘向自己,分明意有所指,脸一变。
改革总是有阻力的,绲裆裤妨碍了某些人的利益,自然有不屈不挠的勇士。
顽固派中又冒出个不怕罚的,见皇后已经是答应了,估计早就跟贵妃一线,又搬出皇帝:“那皇上可知道?”
男权社会生长下的几枚死心眼儿绝壁不能接受让自己舒服:“是啊……赵宫,皇上可准了贵妃这新规矩?”
“妾身记得几年前皇上还赞过这开裆裤,说是透气,凉快!”
这么一说,更有人不怕死了:“咱们不换什么绲裆裤,咱们坚持要穿开……裆……裤!!!”
“是,妾们要穿开……裆……裤!”
快要后宫起义了。
布幕背后的谢福儿瞧着形势,并不发话,递了个手势出去。
赵宫人收到,瞟了苏娃一眼:“苏御女。”
苏娃明白,自己既然是贵妃的帮手,这是要自己帮劝呢。这不是让自己找骂么!可就算提出卸职,也得先过了眼下。
苏娃咬了咬牙,上前几步:“贵妃如今协管后宫,用意自然都是好的,几位夫人快快——”
几个顽固派看她一身锦罗绣纱,耀眼得很,气不打一处,得了点儿好处便狐假虎威,一个御女,比她们还出挑,怨妒越发深。
不敢当面说贵妃,对付苏娃还是不用客气的,有人刁难:“你是哪坨蒜?咱们怎么不认识你啊!”
苏娃忍气吞声:“妾是桂轩的苏氏,皇上钦定的七品御女。”
夫人们怎么会真的不知道她位份,还知道她前些日子侍寝过呢!还特意回答得清清楚楚,不是故意耀武扬威吗?
万棉堂的马才人,娘家武将门户,性子向来急躁,进宫一两年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眼前一个宫女出身的苏娃偏偏一下子就能得了御幸,心里烦,又遇着个打压自己受宠之路的贵妃,将怒气发在苏娃身上,过去猛力一推,佯装失手,回头叫嚷:“你们挤我干嘛,害我把——刚、刚、侍、过、寝、的、御、女推倒了!”
几个夫人早妒忌苏娃一介宫女出身的被捧得高,捂嘴去笑。
马才人经这一闹,越发壮了势,横竖闹到现在贵妃也没表个态,将绲裆裤往婢子手上一甩:“贵妃倒是说明白个理由,咱们为什么要改这规矩。”
苏娃单独进耳殿,被马才人推得摔在地上受众人围观,连个扶的侍女都没,气得小脸儿红通通,爬都爬不起来,肚子也不知怎的疼得厉害,耳边尽是嘲讽。
她后悔主动找谢福儿,反着了她道,当时怎么会想到依她性子竟把自己调到手边。
从今后在宫里哪还有好果子吃,就算谢福儿不玩死自己,在这些夫人中间也没脸面和活路了。
被害妄想一步步加深,苏娃几乎烧红了眼,肚子更加抽搐,撑起身子,趁局势正乱,三口呼吸下来,平静些,款款走到中间。
众人见苏御女朝向赵宫人,语气倒还温和楚楚,粉唇一咬,又有些无辜:“贵妃如今不能伺候圣上,生怕别人得宠于圣上,才叫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