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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陀使节案是那叛贼干的,玉是追捕时在那逆子的私客身上找到的。”
那就是说高长宽那小子安然无恙?跑了?
也是,要是抓着了,京城早就传开,太仓宫的宫人那么闲,早就也在传这事了。
谢福儿舒口气,各项表演机能也都调动起来,一脸惊恐:“什么?在逆贼身上找着的?福儿领了这玉之后没过几天出宫省亲,回宫后没多时就被送来了太仓宫,一奔波一来回的,路上去了好几个地方,哪知道是不是掉在半道或是被哪个宫人趁机窃了弄到外头……”
说着说着,声音低下来,她心里盘算,这玉多重要,高长宽比自己还清楚。
他怎么随便交了给一个私客手里,还轻而易举被皇帝的人搜到了?
这不科学啊!瞧他这一路办的事,件件缜密胆大,处处都在保全自己,怎么这玉的事就这么轻率?
那就只有是他故意的。
可为什么要故意?谢福儿瞧见皇帝的脸色,明白了。
他到底还是不死心,故意用玉叫皇帝堵心?
这是哪个男人都容忍不了的事。一旦为皇帝厌弃,便是他机会。
皇帝见她脸一会阴一会晴,估计还没为自己有过这么高低起伏的心情:“怎么,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吧?你跟那叛徒到底有什么首尾自己明白,入宫前的事你跟那叛徒有什么朕不理,入宫后若还跟那叛贼有什么,谢福儿,那就是斩首抄家的罪。”
一天到晚用死来压人,不就是个死么,又不是没死过。一口一个叛徒,谢福儿沉默良久,凭心而论:“他要是叛徒,也是圣上逼成这个样子的,能好好活,没人会想在刀锋上走。孝昭帝当年好几名皇子,只剩下他一个,保不住父皇的基业,他已经愧对,如今他要是连自己这条命都保不住,还怎么见父母?皇上是孝道之人,这四五年,太后在后宫暗中兴风浪,别人都说是皇上初登帝位,为了稳固政权,才对太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我说,皇上是不忍心违逆太后,一直希望太后能怜您如同长子一样,有朝一日能明白,您不比孝昭帝逊色,才哑忍。这样,皇上还不能体谅……那个人么?”
高长宽没机会讲,可能也不屑讲,就算讲了恐怕皇帝也懒得听。但是她得讲,替高长宽讲,逼皇帝听,自己就当是吐口气,也总得说句真心实意的大良心话。
人不能一辈子满嘴官方调调,只为了应付、自保和生存,太没劲了,还不如一个柱子撞回去回炉重造,说不定还能重新撞到个言论自由,能表达心意的年代。
坏话掺着好话说了,不管怎样,她都做好准备了,大不了被劈头盖脸骂一顿,最多……她悄悄摸了摸小腹,最多搬出肚子来挡,娘亲拿一套,还是耳濡目染的。
这么一想,幸亏没提前说,这会儿说,刚刚好。
意料之外,皇帝屁都没放,连蜷紧的拳头都松弛了,坐在虎皮榻上揉揉山根,乏力到不行,打发毛孩子似的,一脸厌倦:“滚滚滚,滚出去。别进来了。”
连给个她说的机会都没,直接赶人走。
谢福儿也算清楚他性子了,朝你发脾气说明你还有救。
高长宽啊高长宽,你大概是得逞了吧。
谢福儿照着他意思,圆润了。
御帐外臣子们也不知道里头帝妃二人在互相揭短,只见贵妃单独出来,也不敢多问什么,个个垂了脑袋,退步在两边,恭声喊殿下。
帐外只有贤志达在伺候着,谢福儿围着营帐逛一圈,在马厩里挑了一匹还小的红色马驹,拉紧了缰,惹得小红马咬嚼子一松,嗷了两声。
贤志达跟上前:“贵妃这是要——”
谢福儿说:“在林场边上散散心去。”不叫自己进帐,也没叫自己守在外头,总不能憋死堵死。
贤志达说:“噢!小奴这就唤侍卫过来护着。”谢福儿见贤志达跑了,也没等,顺着马厩,从后面栅栏口牵着小马驹走了。
走了会儿,谢福儿才想着自己压根儿不会骑马。
幸亏这马崽子脾气乖顺听话,看起来是匹乳驹,还不会撒野,一路老老实实被谢福儿拎着走,哼都没哼一声,就是懒死了,比谢福儿还慢吞吞。
谢福儿停下来轻轻抽了一鞭子,小马驹哀哀呜了一声,像婴儿的声音,谢福儿又不忍心了,摸摸马背,马驹这才哼哼表示舒服了。
贤志达找人半道上正碰见赵宫人,赵宫人见他慌慌张张,问:“贵妃呢,不是由你跟着么?”
贤志达笑嘻嘻:“贵妃要骑马,小的去叫驯马官和几个禁卫来。”
赵宫人傻了:“骑马?胡闹!骑什么马啊!”
贤志达愣了:“这不就在内场里面逛么,横竖没什么人,既是来了,散散心也好,小奶马,个还没人高,不会骑马的人都能骑,小的再叫人来看着,赵姐姐放心,没事的……”
赵宫人跺跺脚,朝外头跑去,一见马厩没了人,那匹红马也没了,回头就骂:“我刚去做点别的事,你就给我添乱子!贵妃现在怎么能骑马?一颠一颠的这不要人命么!胡闹!这回你死了——”说着朝御帐跑去。
骑个马怎么就要人命了呢,虽说咱们不是那些个粗鲁彪悍的马上民族,但女子骑马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天大稀罕事儿啊,皇宫里的马场三不五时都有皇族女郎得了恩宠,随父兄进去玩玩,别提今天都来了郊外园林了。
贤志达只能糊里糊涂跟在赵宫人后面跑。
作者有话要说:什么都不说了……以后争取多更,也快完了。
这几天可能偶尔会伪更,改一下敏感词,造成不便不好意思,没办法,连“宠”和“小妞”都成了违禁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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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小红马围着内场还没走一圈,停下来死活不走了。
真是匹懒马,谢福儿怎么拉也拉不动,再用马鞭甩了两下。
小红马委屈地叫了连声,四蹄一盘,干脆趴草地上赖着了。
谢福儿跟着蹲下来,拉起小红马的尖耳朵,还没威逼利诱,背后传来脚步,伴着嘈杂的人声。
谢福儿只当宫人们找来了,觉得无趣。
一把细嗓门划破安静的傍晚后山林:“来人,太医!”
是胥不骄的尖叫。
谢福儿扭颈,乌泱泱一群人头,前面是随行宫娥内侍,左右有亲卫包抄,一行人齐心合力,就像贵妃这边有金子似的,涌动着奔过来,尘泥翻飞,草地都踩矮了几寸。
请自己回帐而已,这是什么个阵仗?
皇帝领队的,三两步跨上来。
一张脸比刚刚在帐子里闹脾气还要红个几分。
谢福儿被他一把拎起腕子,听他呼吸粗犷。
他的眼眸就像摇晃的水波,从剧烈到安静,那片安静中,竟还有几分……温柔。
赵宫人脚小些,比皇帝慢两步扑上来,一把抱住谢福儿再也不撒手了,上下查看,哭道:“贵妃有没有事啊,还真骑上去了?”
哪儿来得及有事,谢福儿还没开口,见所有人都集体盯着自己肚子,明白了。
赵宫人这是急疯了,谢福儿不怪她先斩后奏,只想皇帝刚才的气还没消,现在又来了个惊吓,再加个隐瞒不报,瞧他脸色,估摸这回真落不了个好。
皇帝捏着她的腕子没放。
贵妃有喜,这是个天大的喜事,可天子不讲话,没表情,下面所有人也统统不敢开声不敢做表情。
霎时,皇家猎苑,一片鸦雀无声。
皇帝的两个眼珠子鼓得像个牛蛙,扬起一只手指着天,大声说:“你居然不告诉朕。”
谢福儿跟赵宫人对了个眼色,知道赵宫人没多说,安心了,撇撇小嘴:“前几天才发现的。”
“是,没来得及报上京去。”赵宫人忙不迭地响应。
皇帝没时辰跟她算细账,几个随行的老胳膊残腿的老太医还没到,他等不及了,把她腰一掐,折了就抱起来,朝帐子方向走。
“几步而已,哎我没摔,压根就没骑马。”谢福儿能看到有不怕死的宫人开始暗中偷笑,举拳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