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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云点点头,道:“这几日,有劳了。”
我看着严素非转身离开的背影,蹙了蹙眉。眼看着严素非就要说了,真是可惜。不过,总还是有问的机会。
现在要紧的是苏青云,想着他为了我耗尽了九成云龙诀,如今形同废人,我就不禁叹息。我想表达着我的关切与感动,奈何一时语塞,只好口拙的询问些闲话。
我说:“要喊大夫吗?”
苏青云摇头。
我说:“要喝水吗?”
苏青云摇头。
我说:“那要再睡会吧?”
苏青云继续摇头。
看着他虽然面色苍白,唇角依然带笑的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一阵难过。我喃喃道:“苏青云,你何苦耗了那么多真气来救我?”
苏青云伸出手,握着我的手,道:“真气可以再养,可是我的云迟没了,那就没了。”
苏青云说完这句话,又闭上了眼睛,再不言语。像是又睡了过去,然而依然紧紧握着我的手不松开。
他的手,从来干燥的温热,而今却有些冰冷。我给他捂着,希望能将我手心的温暖传给他。
想及在我昏睡之时,他也便是这般握着我的手,将一道道云龙诀传给我,为的只是唤我醒来。而今,却是换一个角色来过。不过倘若我有那云龙诀,倘若是你长睡不醒,我也会不惜一切来唤你醒来。
屋内鼎中香烟袅袅,一片安然。我看着床榻锦被中安然入睡的苏青云,不知怎的,感觉到心上一块变得柔软。柔软的极不符合往日里那份淡定从容。
唔,苏青云曾说兰守轩说我“对世间万物不以为意,所有人事在她心间不过浮云”,那么现在,是不是有了些变化,哪怕这变化,足够细微?
我轻轻拂开苏青云额间的几根青丝,手指抚过他的眉眼鼻梁,最后停落在唇上。想起在白芷国边境那晚的事,不由一笑。
“你一定不知道,在我昏睡的时候,我听到了你说的那些话。你说,如若可以,我愿倾我所有,换你一世长安。我听着,很是欢喜。不过,你总是说很多动人的话,原先我还以为那不过是说说,但是现在,我相信你说的,定是会做到的。就像一开始,在我还是病秧子的时候,你说你会娶我,就真的来娶我了。
唔,这让我想起第一次见你,你坐在严素非那张紫檀祥云椅上笑语盈盈的样子,你不知道,你那副模样,真是妙极了。他日跟王怀素学了画,我一定要好好的将你画下来。
不过,可能真要很久了。或者真会像星中王爷所说般,到了你‘年老色衰’的时候,那幅画才能完成。不过你放心,我现在记性很好,不会再忘记了。
那时候我的记性真的是太糟糕,你说我第一个记住的人是你,是因为你是我命中注定的夫君,那时我姑且相信,现在我依然这样相信吧!
唔,我要不要不再叫你苏青云,改为叫夫君呢?
夫君?嗯,有点变扭。不过你若欢喜我这么叫你,我便勉强试试。
那么,你到底喜不喜欢呢?”
我撑着头,看着苏青云,琢磨着“夫君”这个问题。
“夫君?”我试着唤了下。别扭。
“夫君?”清了清嗓子再喊,还是别扭。
真是苦恼。
我看着苏青云,苦着脸问:“要不,我继续叫你苏青云吧!”
苏青云的嘴角渐渐泛起笑意,而后我听见他流水般的声音响起:“为夫倒是喜欢云迟唤我夫君啊!”
“啊!你怎么醒着!”刚才不是睡着了么!那我刚才的话他都听了去?唔,真是害臊。
苏青云睁开眼,看着我的窘样,一双眸子里笑意盈盈又柔情无限,“爱妻在跟为夫说话,为夫怎么敢睡着?”
爱妻?额,真是无比之别扭!
“呵呵。”苏青云终于抑制不住笑出声。
许是那笑意使得脸上增添了几许光彩,苏青云的脸色已不再像刚才那么苍白,不过依然憔悴。看着他下巴下的根根胡茬,我一时兴起,伸手抚上。嗯,有些扎手。
你说,这明月清风温润如玉的苏青云王爷蓄上胡子,该是什么模样?我开始在脑海里幻想。
蓄个像花大夫那样的山羊胡?额,好似不太符合苏青云的气质。或者蓄个像和乡王二麻子那络腮胡?额,那可真是惨不忍睹。
我看着苏青云的脸,想着他满脸络腮的样子,想着想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云迟再笑什么?”苏青云握住抚摩胡须的我的手,笑道。
我眨眨眼,说:“我在想,你留胡子该是什么样?”
“云迟可是想看?”
“嗯。”我点点头。
苏青云抚着我的头发,柔柔的说:“那这胡子,便给云迟留着。”
我抬起头,触上那双满是深情的眸子,心波一晃,“苏青云,你对我真好。”
苏青云将我拥进怀里,轻轻的抚着我的头发。我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闻着他身上安宁的香,想着此时此刻是多么美满。
美满到,倘若下一刻就是天荒地老,我也不介意。
……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这是在甜蜜……感情戏无能TAT
☆、蕊逝云烟葬(一)
帝城今年的冬天冷得极为古怪。冷的云槿花至今未开。
一开始的时候,头顶还有着个日头,不过走在外边,依然只觉得寒意刺骨风割面。
人们手镶袖口瑟缩着脖子抱怨着这严寒之时,一抹又乌云悄悄遮住那冰透了的日头,然后猛然开始下起暴雨。暴雨连下三天三夜,眼看银泽湖里的水要溢出来了,这雨方才停了。
雨在半夜停止,而后气温急骤下降,降到一夜之间,整个帝城仿若冰封。
在这严寒之际,我无端昏睡半个月。等我醒来,苏青云又倒下了,因为他耗了九成云龙诀,只为唤我醒来。他这一倒下,就是一个月。
苏青云真气全失如今形同废人,这般大事自是不能外泄,于是在他清修的这段时间,对外一概宣称是苏王爷染了风寒抱病在床,亦如我昏睡半月时对外的说辞一样。
宫里那位苏青哲陛下本着怀疑之心派了御医前来诊治,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御医诊治一番后得出的结论居然真是“苏王爷确实是染了风寒”。这让我好生诧异,心想指不定这御医就是苏青云的人。
御医回宫禀报后,苏青哲赐了若干珍奇补药,并说让苏青云好生修养。
这一个月里,雨雪倒没再下,只是天气依然极为恶劣。
逼近年关时候,街上还有形色匆匆的归乡之人,过完年后,因着这天寒地冻天气,路上再难觅行人。甚至那些店铺,在初六开张之后因着没客人又关了起来。
本以为过了年后天会慢慢回暖,谁知从正月初九开始,天竟下起鹅毛大雪,且下了两天没停的趋势,这让盼着回暖的仆人们一个个骂起娘来。当然,若非我要端着贤良淑德的范,我也想抱怨番。
我抱怨的原因是:这下王怀素和白星中又不能来了。
王怀素和白星中这两人,在我昏睡半个月的时候便常来探望。王怀素更是因着我在冷雪山庄发生这般事情而心有愧疚。每次来的时候,两人都会带着各类名药补品,白星中甚至书信白芷国主派来了白芷最出色的御医。虽然最后是药石无用群医无策,但到底还是两人一片心意。
之后苏青云耗了云龙诀倒下静修,旁人只知苏王爷染了风寒,这二人却是知晓实情。因着与苏青云交情颇深,王府拦着其余人的探访,对这二人可是作着“大门敞开”的姿态。
我昏睡,两人带了名药补品,苏青云静修,王怀素只带了一样东西。
此东西名为“养息丸”,是王怀素花了重金从灵国购得。养息丸,固本培元,敛气养神。苏青云真气大耗,正需此物。
如按平常,一个月静修,苏青云不过恢复到平常人状态。但服了三粒养息丸,一个月后,他已恢复到两成真气。
苏青云始终在静养,不便打扰。外头天寒地冻,也没法出去溜达。王府里的那么些人见着我都是毕恭毕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