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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列衣向往的人生很是简单,她和严素非的堂兄有着婚约,传说那人仪表堂堂风采夺目,真乃良人。于是陈列衣的人生便和和乡所有女子的人生一样,与子百年,举案齐眉。
不过陈列衣未能如愿。事实证明别人眼里的良人并非真的良人,如果是真的良人也不一定就是你的良人。我记得陈列衣那阵子像模像样的病了一场,原因是那良人为了一个勾栏女子上门退了亲。不久之后陈列衣就步了沈拓后尘。
然后,又是一个黄鹤一去不复返的。
至于他们发表完他们的人生理想后再来询问我,得到的只是我对着天空翻白眼的无奈表情。
翩跹的飞鸟怎能知道受伤的毛毛虫的悲伤。我记得我当时不笃定的说:但愿我的病能好,但愿我也能嫁个好儿郎。
彼时我坐在轮椅里,虚弱的时刻担心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不过没出息也有没出息的好,至少我目前已经圆满完成了我的人生理想,虽然那时我从不奢望有一天我能活蹦乱跳,更不奢望有朝一日我能遇到苏青云般的男子。可见老天待我不是不公,于是我轻易原谅了它让我困在床榻奄奄一息那些年的恶劣行径。推而广之,我也宽容的接受了苏叶的没出息。要是他真的去做那天下第一,我的身边就又要走人了。我也是个自私的人啊!
耳边传来苏叶的聒噪,只见他一脸欣喜的说:“我们真的能见到我大师兄?”得到苏青云的肯定后他简直是欣喜若狂,我心想苏叶你那么兴奋作甚!嗯,云浮你怎么也那么激动?
我正茫然,苏青云又找我说话了,他说:“云迟,你想去望月国吗?”
望月国,天下七国之首,传说那里山清水秀大好风光,更有名人异世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当然这些都是和乡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说的,而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人也是听那些稍见过世面的人说的。我对传说中遍地黄金的望月国并没啥兴趣,不过云浮倒是积极的冲我直点头。我心想这姑娘跟着我就一直像被拘禁着,她想去,我也便想去吧。所以我乖巧的对着苏青云点点头。
我还以为这趟出国旅行会大费周章,谁知我刚点完头,苏青云就唤人备了行李。片刻我就被苏青云扶着进了马车。我暗暗乍舌,心想苏园的办事效率果然快。马车里就我和苏青云,于是整个车间充斥着他身上那股安宁的香。我挪挪身子,选择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倚靠在他的怀里。一路平坦,有节奏的轱辘转动声几度让我昏昏欲睡。每次我的眼皮呈胶着状态时苏青云便会唤醒我。
春困秋乏夏眠冬睡,我可真是不好意思。不过苏青云刚才说什么?“一路上有庄舟与苏叶护你安全我也便放心了”?
“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和我一起去吗?”我顿时清醒,脸上表情丰富多彩。失望、失落以及隐隐的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今天是我嫁苏青云为妻的第四天,他就远远的把我一个人送走,这是为什么?他不是说过什么“从此以后,再不分离”的么!
苏青云明显看清了我的沮丧,他揉揉我的眉头,解释说:“我是留照国的王爷,是不方便踏入望月国的领地的!”
我应了声,嘀咕道:“那你把我一个人送去有何贵干!”
苏青云继续说:“昨晚我跟你说,一个故人,兰守轩,他将死了,他在望月国。”他顿了顿,又说,“你说该去见最后一面的,我不能去,所以你代我去见他最后一面。可好?”
原来如此啊!
“那兰守轩是个什么样的人?见了他我又该说什么?”这些问题,总得让我知道下。
“他是望月国的先帝。”苏青云眯了眯眼睛,继续道,“你不用说什么,见一面就可以了。”
说话间马车停了下来,原来是到了渡口了。
一个男子远远走来,风尘仆仆中自有恬淡洒脱,嗯,似乎并不符合我心目中对于天下第一剑的想象,不过这个样子明显是比我的想象要美好许多。我原以为天下第一剑该是个杀气腾腾的主。
苏叶不屑的说:“杀气腾腾的是三流的杀手。”
我说:“那其他流呢!”
苏叶语呛。
我疑惑,“不是说什么三教九流的么!”
苏叶跟我解释他所说的三流是指差劲,他说:“优秀的杀手是掩尽一切杀气的。”他认真的开始跟我说着杀手的三六九等。
我有些迷茫,“我们刚才说的是天下第一剑,你怎么老跟我提杀手!”
苏叶有点气急败坏,那个庄舟却笑了,他对着苏青云说:“尊夫人真的跟平常女子不一般!”
我瞅了他一眼,心想你这是夸我吗?应该是夸我吧!
这时苏叶向庄舟行礼,“见过大师兄。”
庄舟看着苏叶,道:“十九弟这般大了。”想来庄舟印象里的苏叶还是当初刚入庐时那个小少年。
苏叶的脸上居然浮现一抹红晕,这番羞窘模样好生让我窃笑。
唔,十九弟,说不定云浮又要给他换个昵称了!
我转头看着云浮,果然见着她的眼里一阵兴奋。
一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慰问寒暄后,苏青云给我系紧披风带子,说:“下月初一我就接你回来。”
下月初一,还有二十天,想着马上要别离,我的心里五味杂成。可是苏青云又深情款款的对我说 “云迟,你要准时回来”,这一下完全扰乱了我培养出来的伤感情绪,好像我一走就玩疯了忘了归期一样。你也不知道我是多不想离开你!
云浮扶我上了船,我回头看了看岸上的苏青云,只见他一身墨绿便装,在人群中无端肃杀。我看着江面风掠过,一行白鹭上青天,暗叹天凉好个秋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一路悲欢(一)
我叫云迟,今年大概十六岁。
我说大概,是我某一天心血来潮问起我的年纪时,云浮掐指算了一会,说,我是从十二岁来严家的,那时姑姑比我大,大概十三岁,今年我十五岁了,姑姑大概也就十六岁了吧!
我对我朦胧的年纪比较好奇,事实上我真正关心的是我还有多大的生长空间。按照云浮的推论,我至少该十六岁了,可是你若看到我,一定以为我不过十二三岁。和乡十六岁的姑娘一个个身姿曼妙了,而我依然是木头疙瘩一块。
我问过不少人我的年纪,可是从来没有人说得清楚。在他们的言语中我得知我是严素非父亲在外边的私生女,一直流落在外,后来大病一场后除了尚有一口气在外形同死人。得幸被一位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收养,每日灌以汤药以续命。后来世外高人觉自己时日无多,便在依我那传说中的娘的临终所托送到了和乡严家,而我那传说中的父亲又早已驾鹤西去,所以我的真实年纪,成了一个迷。
我自己也不记得我多少岁,我觉得我应该有我昏睡之前的记忆,可事实上我对于我的前生只是一片混沌。
前生,是的,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死过一次的人。
我的记忆是从四年前的一个深夜开始。我先是闻到了一股香,嗅觉没有温度,可是那种香让我感到阵阵冷,冷到我的身体结成一块冰石,冷到结成冰石的那颗心脏碎裂开。当心脏碎裂一地后,我睁开眼,醒了过来。
我醒在了一片黑暗中,却看见了一个转身离开的背影。
我很清晰的记得,在我初具意识的那个夜里,我看着那个背影,闻着他遗留在空气里的冷香,心里明显感觉到了一种情绪,它叫作——怅然若失。这种情绪压在心头,久久不能散去。而很快,我又再次昏昏沉沉睡去。
我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严素非。
严素非给我的感觉并不和善,他严厉的表象倒真是符合他的姓氏。好吧,我应该也是姓严的,不过他们都只叫我云迟。虽然严云迟听上去也不赖。严素非的严厉表现在他的不苟言笑上,每次看见他走来我都能感觉到头顶晴朗朗的天顿时乌云密布,以至于一段时间我总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不过我很少见到严素非,通常情况下我在我自己的院子里。
刚有意识的时候还是昏昏沉沉睡着,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