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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左边排了很长时间的队,终于在半个时辰后轮到了他们,小萝卜到底年纪小,脸上的紧张与恐惧一览无余,她紧紧地拽着夜泉的手,几乎将夜泉捏痛了。
夜泉倒还镇定,轻轻地回握了小萝卜一下,低声道:“别怕。”
他平时冷淡孤傲,极少表露自己的感情,现在虽只是小小的宽慰,也让小萝卜受宠若惊,神奇地安定下来。
包子还算平常,低着头,安安静静地跟在后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左边负责盘查的人果然是凤凰木,不过,凤凰木检查得并不算仔细,只是潦潦的掀开路人的帽子,或者扯开衣领,专门看路人的脖子——果然是在查找喉咙上的伤口。
云出对着自己的咽喉刺了一刀,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容貌可以修饰易改,可是伤口却很难掩饰。
轮到夜泉时,他也补过扯开他的衣襟草草地看了一眼,只是,他的目光在扫向小萝卜时,小萝卜突然记起那天他拿着大刀砍向绳索的摸样,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39第一卷云破月出(一百五十)市井(2)
小萝卜的哆嗦显然引起了凤凰木的注意,凤凰木端起大刀,一脸狐疑地朝小萝卜走了一步。
夜泉已经将烟雾弹扣在掌心里,准备稍有不测,便硬闯了。
小萝卜却在此时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揪着夜泉的袖子,一面哭一面抹鼻子,怯怯道,“大哥,这人好凶好怕怕!”
她的哭声与那日决然不同,嘹亮娇蛮,真像一个被惯坏的小孩子。
凤凰木双眉一挑,正想再走近看清一些,右边突然传来一个士兵惊喜的喊叫,“大人,找到了!”
夜泉心口一颤,赶紧朝右边望了过去,被士兵揪在手中的人,却不是云初。
而是一个市井无赖样的少年。
少年被士兵揪住,正瞪着眼问道,“我遵纪守法,你们干嘛抓我,干嘛抓我!这喉咙上的膏药,是刚刚一个哑巴送给我的,说是可以止咳嗽……喂!”
这边,凤凰木已经闻声跑了过去,早顾不上小萝卜了。
夜泉听完少年喊完的话,不禁微微一哂,当然,他也不敢久留,在凤凰木不备之际,赶紧带着小萝卜与包子,跨过城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一路上,再无其他的阻拦,等他们到达平安镇的时候,天刚刚擦黑。
夜泉找了一家干净的小客栈,安排包子他们先睡下,然后只身来到镇子口,等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色重新翻出鱼肚白,等到第二天凌晨,云出也没有出现。
他怅然转身,刚一回头,便瞧见包子和小萝卜两人也站在身后,不知道站了多久,只是头发衣服,尽被晚霜润湿。
夜泉并没有解释什么,更没有一句话提到云出,他只是上前,牵起包子和小萝卜,淡淡地道,“走吧。”
然后,他们一起离开平安镇的入口,朝清晨人烟稀落的大街缓缓走去。
那贴膏药,确实是云出卖给那个少年的。
除了那个少年外,云出还将同样的膏药卖给了许多人,但凡在路上见人咳嗽、脸色难看或者有任何隐忧的,她便上前依依呀呀地搭讪,然后,用一钱的低价,将上好的创伤药卖给对方,因为价格低,而且膏药确实是好货,所以很多人都会买下来,然后依照她的嘱咐,贴在喉咙上。
那个少年是第一个,等盘查的士兵接连抓了五六个同样的路人后,坐在士兵后面的南宫羽,终于摇着扇子,慢条斯理地走了出来。
他从那五六个人口中问出了该哑巴的长相,不免觉得好笑。
没想到,事到如今,还能给云出耍上一道。
“喉咙有伤者照抓不误,然后,再派一队人马,挨家挨户,把这个哑巴找出来——记住,是喉咙有伤的哑巴。”南宫羽笑完,而后慢条斯理地下了一个命令。
黑甲军立刻抽出一千人马,分派区域,在夜都里挨家挨户搜了起来。
而此时的云出,在已经将刚才的伪装全部洗掉,重新换上一套翠色的女式的锦褥;而后裹上夜泉留下的斗篷,将帽子盖得严严实实。
从城门口出去已经不大可能,而大街上搜索她的人也慢慢地搜到这里来了,云出在京城里举目无亲,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什么安全的地方。
她低着头,在大街上信步走了一会,眼见着士兵已经搜到了离她所在街道不远的另一条主街上,云出当即转身,朝旁边一家彩灯高悬、人声鼎沸的酒楼钻进去。
在江南帮莺莺的时候,她便经常出入风月场所了,当然能明白,这灿然的彩灯,代表了什么意思。
这种场合,也是所有城镇里最龙蛇混杂的地方。
匍一进去,她就驾轻就熟地往堂后钻,龟奴便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伸手拦住她,乜斜着眼道,“姑娘,如果是为了家务事呢,还是回去再解决吧,这世上,哪个男人不偷点腥?再说了,这后院住着的可是舞殇姑娘,舞殇姑娘马上就要上台表演了,实在没空理会姑娘那点破事,还望……”
他很快闭了嘴,因为,云出已经将一锭足足五十两的银子放到了他的面前。
有时候,有银子说话,人就不需要开口了。
龟奴喜滋滋地将银子放在手上把玩,也就任由云出长驱直入。
反正,自从舞殇姑娘大红大紫之后,这京城哪家公子没有为她着过迷?前来找舞殇姑娘麻烦的贵妇小姐更是数不胜数,他已经司空常见了。
更何况,出手这样大方的正室,实属不多啊。
云出无所阻拦地走到了舞殇的闺房外,敲了敲门。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里民住着什么样的姑娘,只是按照以往的经验,店里的最红牌,才能单独住这样的绣楼,就好像当初的莺莺一样。
她要找的,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红牌。
门内的舞殇懒洋洋地回了一声,“来了,催什么催。”然后,便是一阵环佩叮咚的窸窣声。
云出已经将帕子浸湿,上面涂了一层厚厚的蒙汗药,只待门一开,她便突然袭击,制住这位舞殇姑娘。
哪知,门的确被拉开了,那位舞殇姑娘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生来警觉,竟然站得蛮远,此时,正抱着双臂,懒懒地瞧着她。
云出也不急着出手,小心地踏进房门,也没事人一样看着她。
不得不承认,任何地方的头牌,都是一个绝色的女子。
当年的莺莺,便已经是风情万种,倾国倾城了,可她与前面这位女子比起来,却显得柔韧有余,英气不足,而且,少了一股慵懒迷人的风韵。
舞殇的五官很细,细细的眉,细细的眼,细细的唇,细细的笑容,青丝拢雾,半睁半闭的眼眸,好像未睡醒一样,有种近乎讥嘲的无所谓与不在乎。
让人不由自主地去揣测,到底什么样的珍宝,才能博得这位佳人的正眼一瞧?
“你是谁?”她略歪着头,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云出几番,然后抿着薄而优美的唇,似笑非笑道,“我房里此时可没藏你的男人,你想抓他,下次打听好时间再来吧,随时欢迎。”
云出闻言一哂,如果不是形势所逼,她倒有点想认识这个女子。
实在坦率可爱。
不过——
她展开手帕,藏于掌心,正要出其不意冲过去,不料,那位舞殇姑娘突然敛起笑容,正色地看着她,问,“你是云姑娘?”
云出的动作生生地停住,脚步往后一挪,警惕地看着她。
舞殇见女孩脸上立即涌出的敌意,不禁又是一笑,重新恢复方才闲散慵懒的模样,只是柳叶儿般的细长眼,敛得深邃而兴味,看向云出的目光,也显得分外意味深长,“你放心,我不会加害于你,相反,还会帮你,尽我所能地帮你。怎么?你现在是不是在躲什么人?”
云出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张了张嘴,用嘴唇表达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
“你是哑巴吗?”舞殇倒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位最近名声大噪的云姑娘,我们王爷心尖尖上的人,竟然是个哑巴,哎。不过,哑巴总比聒噪好,你都不知道,这里的女人都太聒噪,天天烦来烦去,真是烦死我了。”
云出眨巴眨巴了眼。
王爷?
南司月?
难道,这位舞姑娘,也是南王府的人?
不过,她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赶紧进来换装啊,难道等着别人抓你啊?”见云出走神,舞殇美目一瞟,握住云出的手臂,将她扯进去屋里,然后水袖一卷,重新合上房门。
在转身的时候,舞殇微笑着夸奖了一句,“很漂亮的耳环。”
云出怔了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右耳,上次南司月亲自戴上去的绿宝石耳环,她一直没有摘下过。
触手,一片属于宝石特有的温润,从指尖,直入心底。
云出的身量比这位舞殇姑娘矮上一些,不过,经过舞殇的精心打扮,倒也看不出太明显。
等在云出挤出脖子上挂好最后一大串项链后,舞殇往后后退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