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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没事。”云出举起双手,将额头按了按,又嘶嘶地吸了口凉气,继续低着头,琢磨着那根绳索了。
哼哼,想用区区一条绳子就困住她。
哎,未免太小看她云出了。
第二卷 京城风云 (二十九)绑架(2)
云出以前当小混混的经验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并不是第一次被人绑住双手了,怎样挣脱绳索,自有她的一套方法。
虽然,这个方法很笨,原理也万分简单。
不过,事情往往是这样,越是简单的方法,就越有效。
——那就是,把自己的手腕拉脱臼。
绳索一般都是系在手腕上,无论系得多紧,绳圈都不过是手腕那么粗。
既然绳子挣不开,那就把手腕变细一点。脱臼会导致骨头错开,将手腕变得异常柔软,这样,同样能从绳圈里出来——只是世人只想着怎么把绳圈变松,又怎么会逆向考虑呢?
或者,即便是他们想到了,大概也下不了手。
云出却不,她这个人似乎天生就没有痛感神经,尤其对自己下得了手。
南司月在另一边有意地听着云出的动静,先是把自己撞了一下,而后,便是窸窸窣窣的绳子摩擦声,他正想云出在用什么法子脱身呢,便听到一个轻微的‘咯兹’。
就像筷子折断的声响。
冷汗从云出的额头倏地冒了出来,痛得她全身一凉。
不过,好歹左手挣出来了。
她又倒吸了一口气,然后吃力地抬起右手,把左手重新接了上去。
于是,又响起了那个‘咯兹’声。
这一次,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南司月看不到她的所作所为,但他能听得出那两声源自哪里。
“你在做什么?”他沉声问。
“嘿嘿,我已经解开绳子了。”云出忍着痛,又嘶嘶地吸了几口气,笑嘻嘻地炫耀道,“我是不是忒天才?”
当然天才啊,这种法子,也只有她能想到而已。
而且,还百试不爽呢!
南司月闻言,却并没有说什么肯定或者赞美她的话,只是愈加阴沉地问,“你是怎么从绳子里挣脱的?”
“……嘿嘿,秘密,概不外传。”云出正想得瑟一下,想了想,还是很明智地将话吞了下去,嬉皮笑脸地忽悠着。
可即便她不说,南司月也已经想到了。
正因为想到过程,声音才会这么冷,这么沉,这么压迫有力。
“你确实天才。”
绝对话,绝对是反话来着。
但凡人看见那张冰寒的脸上几乎可以凝霜的表情,都不会觉得它是夸奖。
可是云出是谁?
她是笨蛋!
“看,说得太客气了。”她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你等一下啊,我来帮你解穴。”
现在还不行,她手腕还痛着呢,一时半刻,估计使不上劲。
“不痛?”南司月冷不丁地问。
“没事没事。”某人又如方才那样,连连摆手。
没事两字,似乎是她的口头禅。
任何时候,遇到任何事情,问她如何,总是一句轻描淡写的‘没事’。
南司月沉默了。
面色清冷,薄而优美的唇,轻轻地抿着,似抿着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气。
也许,长久以来夜泉的郁闷,他终于有点感同身受了。
在南司月沉默的时候,云出才有点反应过来:南司月干嘛无端端地问她痛不痛?
他明明看不到……
“你最好不要给我解穴。”不等云出想清楚,南司月又淡淡地说。
“啊?为什么?你不想走在?”云出愕然。
“我怕你给我解开后,我忍不住想打你。”南司月的这句话说得何其正经,正经到云出眨眨眼,又眨眨眼,却怎么也想不通。
他干嘛要打她?
挠挠头,她忍住满心的困惑,还是讪讪地靠了过去,“我还是给你解开吧,免得等会被乔虞武发现了,我们谁也走不了。”
现在,乔虞武正在赶车,路况似乎并不太好,车轮咕噜咕噜地响,刚好能掩饰车厢里的动静。
等一下,就未必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南司月把头扭过去,不置可否。
云出见他没有再反驳,也稍微放下心来,揉了揉还有点涩痛的手腕,蹭到南司月的身边,挨着他坐好,突然,手摸上他的脊背,“对了,是哪个穴道?”
南司月在她挨到自己的时候几不可查地僵了僵,然后,有点无语地问她,“你认识穴道吗?”
“当然认识!”云出很骄傲地回答道,等了一会,又弱弱地加了一句,“当然,不是很全。”
认不全也不能怪她啊。
她是典型的自学成才,现在的这三脚猫功夫,也是在一家武馆偷师回来的,至于认穴,则是用了好几个鸡大腿,贿赂一个离休的老大夫,这才懂得皮毛。
可是人身上的穴道真的太多了,她只捡最重要的几个学了,譬如,哪些是死穴,哪些是昏睡穴。
至于其他的穴道。
对不起,它们认得她,她却是一个不识。
南司月听到她这个答案后,却并不惊奇,更没有看轻她的意思,只是极其自若地继续问道,“玉枕穴呢,认识吗?”
“厄……”某人又开始挠头。
“从络却后行一寸五分。”南司月很耐心地指导道。
“厄……”某人还是一副茫茫然的迟疑模样,“那个……能不能说得更通俗一些?”
好吧,正如小树所说,她不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简直就是胸无点墨,脑中无货。
南司月说这样专业的语言,她听不懂啊听不懂。
“……就是后脑与脊椎之间的一个地方。”南司月又沉默了一会,然后,用他能想到的最通俗最通俗的方式,指出道。
这样子说话,还真有点……有点不习惯。
第二卷 京城风云 (三十)旧事(1)
云出傻笑了一声,然后根据他的指引,磨磨蹭蹭地在那片地方摸索。
好容易找对地方,她吸了一口气,正准备使劲地按下去,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云出被这突兀的停车震得一抖,手又偏离了地方,马车外面,亦传来乔虞武下车的声音。云出吃了一惊,赶紧坐回原处,将那绳子松松地挽在手上,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来。
“下来。”蓝色的布帘被掀开,乔虞武招呼他们道。
说起来,乔虞武也不算穷凶极恶之人,虽然将他们擒住了,也没有怎么粗声粗气地说话,言语间,还算客气。
云出小心地跳下车,然后,回头看向南司月。
南司月被点了穴,当然是坐在车上动弹不得。
乔虞武登上车,先点了他腰间的几处穴道,而后,拍开他的玉枕穴。
这一下子,南司月可以行走,但周身无力,也不能有所作为了。
云出在旁边看得心里拔凉拔凉:刚才好不容易才找准穴道,等一下,岂非要重新找起?
哎,白忙活了一场。
“跟我走吧,如果你们谁耍花招,别怪我辣手无情。”乔虞武装成凶凶的样子,将两人威胁了一番,目光转到南司月身上,还有略微尊敬道,“南王殿下,先委屈你了。”
南司月是那种,即便处境再狼狈再劣势,也有种凛然不可犯气质、华贵无铸之人——那种气势,多多少少,也是生来有之。
乔虞武或许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却绝对不至于折辱他。
不然,岂非同燃琴煮鹤一样煞风景,简直暴敛天物,天理不容啊。
南司月淡淡地点了点头,还是清冷自然的样子,丝毫不以为忤。
不知情的人,哪里会知道他是被人制住?
只怕还以为是哪家公子坐马车出来郊游呢。
见乔虞武对南司月还算客气,云出也放下一颗心,这才抽出空来,打量周边的景致。
他们在马车上呆了近两个时辰,车速又极快,这里应该是京城郊外的某个地方吧。
只是四野无人,只有荒草寂寂,他们早已偏离了驿道,如此野外,更乏陈小镇城廓了。
除了一个破败的村舍。
之所以说它破败,是因为……这个村子不仅很小很小,没有人居住,而且,整座村子,二十多户人家,里面甚至没有一个完整的房屋,不是坍塌,就是残缺。
本应该是村子最中心的大操场,如今更是凄草漫漫,掩映着缺了口的石磙,想了想去,只能用那个特文艺的‘断壁残垣’来形容。
他们从城门离开时已经是中午,吸纳在更是下午时分,初春的白天极短极短,天边又是如血的夕阳。
在如此的暮色里,更觉得眼前的一切,苍凉至极。
南司月固然看不到,只是风吹过林梢,越过荒草,透过屋檐的声音,他还是能多多少少感知一些的。
“这是哪里?你不是说去见你的少主子吗?”云出站在只残留一半的牌坊前,四周张望了一下,诧异地问。
“老夫想了一下,你说的话未尝没有道理。”乔虞武低声说,“少主子固然是天纵奇才,但并不是心胸豁达之人,他不可能对老夫当年的劣行一笑置之。只是,思思现在在少主子手中……”乔虞武顿了顿,然后抬起头,慨然道,“老夫确实要回去,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