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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某既然看得出来;贼人的细作自然也看得出来;这几日贼人劫掠四乡;将大量百姓驱赶入城;其中岂无贼人之细作?叶公这虚张声势;哪里吓得住他们;他们必定是要猛扑过来。但如今他们却这般谨慎;这其中必有缘故。
能爬上高位;正常人的智慧总是有的;李橙所担忧的事情;与叶畅所忧并无二致。
“李公之意;我当如何?”
“洛阳虽是城墙厚实;但城中兵力实在少;城越大就越难守。”李橙稍一犹豫:“或者可以土百姓于河阳;守河阳三城?”
迁到河阳去;离洛阳并不远;而且分为三城;从防守的角度来说;确实更适合叶畅现在的情形:兵力不足;战斗力不强。
“李公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事情还没有到这个地步。”叶畅否定了李橙的这个建议。
李橙默然无语;这是他殚精竭虑之后想到的应对如今危局的唯一方法;要想保存百姓;就唯有如此。但叶畅却将这个建议否决了;究竟是他另有良策;还是狂妄自大?
“中原不宜久乱;我须速战速决。”叶畅稍微解释了一句。
他们的对话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就在这时;远处突然燃起了滚滚的浓烟。
那是烽火
叶畅虽然无力去关注都畿道郊区的事情;但并不意味着他没有派人去监视乱贼的行动;他将的中堪用的有限人手;都撒开散布在方圆数十里的范围之内;准备了十六处烽火哨卡;只要贼人进入洛阳十五里内的距离;立刻点燃烽火
前些天贼人都没有来;烽火也未曾燃过;现在;贼人终于来了
“不只一处”有人惊叫道。
确实不只一处;第一处浓烟是起至东南方向;然后是东北、正北;紧接着四面八方;十六处烽火哨卡全部冒起了黑烟
“终于来了”叶畅微松了口气。
“这这该如何是好;这下完了;便是想去河阳;也去不成了”李橙连连顿足。
“李公先请回城;组织民壮上城助守。”叶畅眯着眼道:“我这就将……
他话还没有说完;只见这些操演的新兵当中;便有人发了声喊:“贼人来了;快逃命啊”
随着这一声喊;这群新兵顿时大乱;无头苍蝇一般乱跑起来。他们手中的兵刃;也大多数都丢了下来;甚至连身上披的甲衣;也嫌太重被扔下。转眼之间;地上一堆丢弃的武器。
看到这一幕;叶畅甚至顾不得理睬李橙了。
“吹军法号。”李橙听得叶畅冷冰冰地对身边的一兵士说道。
李橙早就注意到那个兵士;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叶畅;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只见那兵士从腰间摘下一个喇叭;鼓起腮开始吹;四短四长的喇叭声旋即响起;连接着循环了三遍;然后周围便是怒吼声一片
那些在新兵中的老兵;纷纷怒喝;喝斥自己的部下蹲下抱头;他们手中的竹鞭狠命地抽过去;抽打在一个个没有反应过来的新兵身上。绝大多数的新兵在这一顿狂抽中抱头蹲下去;还有少数一些试图冲出操演场的;但是操演场边缘的老兵们已经五人一组兜了过去。
然后就见着接二连三挥刀砍人。
十余个试图逃走的新兵;直接被砍了脑袋
这血腥一幕;看得那些蹲着的新兵又是一阵声嘶力竭的惨叫
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人敢起身乱跑了;因为只要他们当中谁有异动;少不得就是一竹鞭然后跟着一脚;还有一声喝:“想死就起来”
李橙看得呆住了;这个时候;叶畅歪过脸来;才将剩余的话说与他听:“李公先回城中;让百姓紧闭门户;除了上城助守之人;不得在街头闲逛。另外;城中的差役;就全交与李公;在大街小巷穿梭巡视;每个十字路口;至少要有三人盯着;休要让贼人细作乘机作乱”
“贼、贼人细作会乘机作乱?”
“以防万一;不过我料想;在贼人正式攻城之前;这些人都会比较老实。”叶畅道:“我让刘长卿佐助李公;协调饭食茶水汤药;随时送上城头。”
“是;遵命”
或许是叶畅的镇定感染了李橙;他这个时候也安静起来;应了一声之后;他立刻带着自己的亲随向城中赶去。
校场离城门还有两里多地;这赶去需要一段时间。叶畅在他离开之后;回过头;下令道:“整队”
“起来;整队”充任队正的老兵们喝斥道。
这一次虽然还有些乱;但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象此前那般拖拉。此前他们消极怠慢;虽然会被训丨斥;甚至可能挨上两鞭;却还没有人被砍脑袋。
见他们整好队;叶畅点了点头:“这才有几分军人模样…方才执行军法;乃是叶某之命;你们或许觉得十余里外的乱贼可怕;但叶某要告诉你们;在你们身边、面前的叶某;比起那些乱贼更可怕”
他声音虽是不大;却是让这些原本滑不溜手的无赖游侠们心惊胆战
“与乱贼厮杀;最多就是丢了你的性命罢了;你父母子女家人;尚有叶某抚恤。但不遵叶某将令;畏敌怕死;那么不仅会死得更快;而且父母子女家人;也将受汝等迁累”
那些新兵们不敢看着叶畅;心里既是畏惧;又是不服气。就在这时;便听叶畅又道:“方才斩杀的那十余兵士;视为战场逃兵处置;家人不但没有抚恤;而且给我记下他们籍贯;待平贼之后;他们家产尽没;家人全送安西;为军中屯奴”
新兵们顿时哗然;忍不住抬起脸看着叶畅;发觉叶畅神情淡漠;仿佛宣布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处置。
天宝十一载;叶畅在怛罗斯大败大食与河中诸国联军之后;大唐的势力便在碎叶川一带站稳了脚根;从碎叶川到龟兹;千里余地界;沿着天山两麓;修建了近二十处军屯所。这些军屯所都以一到两处堡垒为依托;开辟周围数千甚至万顷良田;平时耕作;有警则避入堡垒之中。所处军屯所驻军不等;少则不过数十;多则几百近千;他们都是脱产的职业兵;耕作之事;一律交由附城兵与屯奴。
所谓屯奴;便是这些年被判流徒的犯人;根据其所犯案子长短;必须在军屯所中劳作。他们想要穿过漫漫黄沙回到中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使不提沿途的哨岗;就是那万里路途;也绝非零散的屯奴能够回来的。
“现在你们明白了么?”
“明、明白”
在发觉这位叶郡公比起传说中的还要恐怖之后;这些新兵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无论他们心里还做着什么打算;但至少现在;他们已经被慑服;不敢不听军令了。
“随我先退;不入城;就在洛阳城外;与敌一战。”叶畅又道。
新兵们个个都是心惊胆战;但叶畅既然做了决定;他们哪有胆子表示不同意见?众人重新拿起自己的武器、披起丢弃的衣甲;垂头丧气跟着叶畅退到了洛阳城前。
城门虽是开着;吊桥也未收起;但是叶畅却不允他们入城;而是在城外列阵;等待着敌人的到来。
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城里送来过一次吃食饮水;他们才看到贼众到了。
放眼望去;贼人象是潮水;无边无际;组成了一条长线;将整个洛阳城都包围得严严实实。贼人未急着攻击;他们在距离洛阳城约里余之外停了下来;城外的这群兵士成了他们关注的重点;很快;叶畅就看到有十余骑飞奔离开。
他嘴角微微噙起了一丝笑。
“郎君;为何不入城?”他身边的栗援见此情形;有些担忧;低声在他旁说道:“郎君千金之躯;不可以身涉险;更不可寄望于这些乌合之众。”
“你且放心;我若不在这里;只怕凭着些许老兵;弹压不住这些无赖。而唯有我在这里;才钓得上大鱼。”
“大鱼?”
“贼首袁瑛。”
“啊?”栗援虽然是叶畅身边的亲信;也看到叶畅大多处部署;但是;他只是这两年随在叶畅身边的;军略方面并不是很擅长;故此对叶畅的想法有些不解。
“你看着就是。”此时叶畅也没有心思解释。
城头之上;李橙连连跺脚;一把扯来一个士兵:“快下去;请叶公速速入城;请他万勿大意轻敌;快”
他在城上;看得比叶畅更远;也更真切;他可是亲眼见到贼人声势;只怕不下十万众
这十万人各持兵刃;排队进入洛阳城也需要老长时间;叶畅只带着两千多乌合之众;便敢在城外迎战——这若不是蠢到极点;就是狂妄到了极点。若只是叶畅一人;依着李橙的性子;让他死就是;但可是叶畅一身于系到洛阳全城的安危;甚至可以说;在如今四面烽火的情形之下;于系到整个大唐的安危;他可不能此时死在洛阳城外
下去催促的兵士派了三批去;可是都没有能够接近叶畅;甚至连出城都没有;才到城门前;便被叶畅的亲兵拦住;赶了回来。这让李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