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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你随我来”叶畅向她一摆手。
唯有娓娘跟着叶畅;来到营帐外的一处缓坡上;便是李白也没有跟去。叶畅指着面前一片田地:“这其间的作物;你们那儿多么?”
第342章 穷则仁礼达则济
顺着叶畅所指;娓娘看着这一片片绿色的植物;微微笑了起来。
“甘蔗?”她望向叶畅;有几分妩媚。
“正是;我欲在此办制糖作坊;需要大量甘蔗。”叶畅也笑了;露出洁白的牙;看上去甚为诚恳:“我有一个建议。”
“说。”
“此次你们其余五诏;所俘南诏之人;皆可令其种植甘蔗;我以高价收购;或以盐、铁、粮、绢、棉、玻璃等交换”
听得叶畅说起一样样南诏急需的东西;娓娘眼睛便开始发亮;听得最后“玻璃”时;娓娘更是神情一动;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圆镜;在叶畅面前展示:“这个?”
此时消息闭塞;虽然玻璃镜也传到了云南;但娓娘并不知道这玩意儿竟然是叶畅捣鼓出来的。叶畅见了那面小小的圆镜;失声一笑;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枚比巴掌略大的方镜;递给了娓娘。
“送你的。”
娓娘讶然;看了看镜子;又看了看叶畅;显然是知道这东西的珍贵。远处李白望到这一幕;心里暗道:果然;果然不同一般;叶贤弟果然与这蛮女有一腿
镜子到手;娓娘将之收好;然后又是嫣然一笑:“既是送我的礼物;与今日所议之事不相于。”
“那是自然。”叶畅道:“南诏既叛;乃是你们恢复部族的最好时机;若我大军进发;无论胜败;这时机就都没有了。”
“此言作何解?”
“我胜;则整个六诏皆改土归流;只有大唐的直属郡县;再无什么六诏部族。我败;则南诏国势大振;其余五诏;只能为其婢仆;亦是没有什么六诏了。”叶畅缓缓道:“其间利害;你是聪明的;自然知晓。”
“呵呵;说得仿佛是我们有求于大唐一般”
“自然是你们有求于大唐;我大唐若是拼着不要些脸面;不理睬姚州之事便是了。区区姚州;难道还能动摇我大唐根基?倒是你们;想要恢复部落;就必须借助大唐之力。”
“这”
娓娘此次来;原本是瞅准了时机;觉得可以与大唐讨价还价;至少要逼得叶畅答应一些要求。可是叶畅一番话;便覆雨翻云;反倒将她们放在了有求于人的位置上。想着叶畅此前的种种手段;娓娘终于意识到;自己想要占这个家伙的便宜;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你究竟想要什么?”她问道。
“我已经说了;糖。”叶畅应道。
叶畅早就使用了新的制糖方法;但是因为缺乏原料来源;所以所制之糖产量有限;还不足以真正支撑起一个行业。故此此次来剑南之前;叶畅就规划好了;在今后大唐的经济版图中;云南将成为制糖业的基地。
种植甘蔗会需要大量的劳动力;而这劳动力;毫无疑问可以去犬戎那儿抢掠。
“你要我们做什么?”娓娘又问道。
李白看着叶畅与娓娘在那缓坡之上谈了许久;有时叶畅在说;手舞足蹈;有时娓娘在说;眉飞色舞。他越看就越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足足谈了半个时辰;两人才谈兴完毕;连袂回来。蛮女没有耽搁;行了礼便又带着她的部下离开。
目送娓娘一行消失;叶畅心放下一半;此次来能州;见王忠嗣问策只是目的之一;最重要的目的还是见娓娘。能得娓娘相助;就可以秘密与五诏旧部联络;有他们充当“带路党”;此次南征的事情能轻松许多。
回过头来;却见着李白一脸诡笑的脸。叶畅愣了愣:“太白兄;你这是何意?”
“贤弟;你且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和弟妹说的”
“何事?”
“贤弟你还装;装什么装?果然不愧是天子与李相要争夺的女婿;就连这南面的蛮女;你也勾搭上一个……说来也奇了;你怎么会勾搭上六诏蛮女的?都说蛮女多情;象方才那般姿色的;还有没有?”
“滚”叶畅终于明白李白在说什么了:“我在做正经事”
“对;对;正经事”李白哈哈大笑;眼神却是暧昧如故。
没办法与这位不喝酒也能发酒疯的诗仙交流;叶畅懒得理他;下令拔营离开。他们乘船回上;又用了三日时间;才抵达戎州的兵营。
高适在这里等着他。
众人相聚;自是一番亲热;即使是叶畅;与高适也是分别多年。在戎州没有呆多久;叶畅留高适在此调配粮草;自己率三万军;自石门关道往南。
石门关向南虽属大唐戎州;实际上却多为羁靡州。过牛头山;到马鞍渡时;叶畅得报:云南王阁罗凤使者来此。
“使者?”叶畅闻言一笑:“阁罗凤倒是消息灵通得紧。”
他大军才行了三天;对方的使者便在中途来迎;若说阁罗凤在戎州没有细作;谁也不相信。
“让他来见我。”叶畅道。
不一会儿;这使者被带到叶畅面前;此人黥面乱须;一双眼睛转个不停;显得非常狡猾。
看他这模样;叶畅便知道;这次来使;怕不会客气。
“云南王麾下军将杨子芬;拜见叶大使。”他被引到叶畅面前后;看得叶畅这么年轻;便有些傲不为礼;胡乱拱了拱手就算是“拜见”了。
他心里还有些嘀咕;不是说大唐人才济济么;为何鲜于仲通吃了一次败仗;大唐竟然派出这般一个年轻人来收拾残局;是欺南诏无人;还是大唐已经拿不出象样的人手了?
“咄”见他这模样;旁边的善直怒吼了一声;杨子芬惊得一颤;双膝软倒;情不自禁就跪在地上。
叶畅不以为然:“阁罗凤遣你来做甚?”
“我家大王遣我来;是有下情禀报大使。前者两国起刀兵;实是情非得已。张虔陀欺凌我家大王太甚;鲜于仲通不能……”
“是非曲直;你我心中都有数。”叶畅打断了他的话。
表面上看;南诏的叛离乃是张虔陀欺凌过甚;但实际上问题不出在这里;而是出在阁罗凤个人的野心。此前李隆基制订方略;扶植南诏统一其余五诏;想要借此牵制犬戎;但如此南诏势力增大之后;哪里还愿意充当大唐的走狗斗犬阁罗凤在长安呆过几年;更是觉得;与其为大唐之犬马;何如当一个真正的云南王?
他有此心;便有一些动作;比如说从长安私逃回南诏;比如说回南诏继位后拒不听从大唐的命令。这些行为;也自然引起了鲜于仲通、张虔陀的警惕;而此时李隆基大约也意识到南诏势大难制;便不再象过往那般支持南诏。阁罗凤乘机发难;攻姚州;逼死张虔陀;为了蒙蔽其治下百姓;还搞出了一大堆大唐如何欺凌南诏的罪名。
叶畅对这些都没有兴趣;故此直接打断了对方。
“不知是非;不判曲直;如何能行?”那杨子芬跪在地上;看上去是吓着了;实际上却仍然狡辩:“听闻中原大唐;仁义之邦;礼仪之国;若无是非曲直;仁义礼仪何存;还不如我这化外之地?”
“化外之地?汉时云南便为我圣人教化沐浴之地”叶畅盯着这厮;见他犹自不服气;一笑道:“好吧;我就实话实说。我大唐穷则仁义礼仪;达则自古以来。这云南汉时便在大汉皇帝治下;自古以来就是我华夏不可分割之一部分何为仁义;遵循我汉家教化;就是仁义;何为礼仪;服从我汉家皇权;便是礼仪”
“好”旁边的大汉族主义者李白听了顿觉高妙;浑身热血沸腾:“穷则仁义礼仪;达则自古以来;妙;妙”
“遵循我汉家教化就是仁义;服从我汉家皇权便是礼仪——当真激昂之语;与陈汤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可相简益彰”已经与叶畅会合的蔡明也点头道。
叶畅有些无语地看了他二人一眼;却见周围将士;一个个神情激动;竟然都被那一番话打动了。他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手;看起来自己又说了一句了不得的话语啊。
杨子芬只能将满嘴的理由咽了回去;因为他发现;眼前这看上去极是年轻的大唐兵马使;似乎比起此前见过的鲜于仲通等大唐高官;都要难应会。
“既是如此……我家云南王遣我向大使谢罪;愿退出姚州城;重修城墙;归还所掳。”杨子芬又道。
“就这些;还有么?”叶畅问道。
“这个……就这些。”
“阁罗凤自知有罪?你方才不是说仁义么;有功必赏;有罪必罚;赏善罚罪;乃仁义之先。”叶畅道:“阁罗凤既然自知有罪;为何还不自缚于前;待天子依大唐律责罚;却遣你一个说客来此?”
杨子芬张着嘴;看着叶畅;实在不知这位大唐的兵马使是真糊涂假糊涂。有罪无罪;不过是大人物嘴上的一句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