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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城看看手中的枪,又迟疑地看向这个几分钟前还濒于情绪崩溃的女孩。只见她此刻眼睛红肿,圆圆的脸蛋被泪痕和汗渍划花,神情却无比坚毅。
“我们当时困在一个房间里,玻璃门快要顶不住碎了,他找到一个小煤气罐,说可以把丧尸引过来然后开枪引爆……他告诉我别怕,他一定不会让它们伤害我!还把他的护具给我戴上……就算在以前到处有人的世界里,也没人这么对我好过。我从来没想到冬天过去的丧尸有那么可怕!我好后悔,要不是我执意要跟他去,他没有拖累,就可以活着逃出来……”女孩说。
“小玥,你不是拖累,快别这么说自己……”田璐忧伤地看着她。
“我很后悔,为什么没在玻璃门碎掉前大胆告诉他我爱他!”她对她笑,眼中闪烁着光芒,“所以我要在他……之前这段时间里陪着他。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只有我可以对他开枪!”
被小玥眼中的坚决所震动,大家都无法说出反对的话。张城慢慢把枪交到女孩手上。
“我会一直陪他到最后一刻。现在,请你们给我们一点单独的空间!”
他们退到离两人几十步以外的地方,坐在老年人社员们的牌桌边。意外的发生早早结束了今天的赌局,围观的老年人匆匆散去,躲回各自家中,闭门不出。张城在那里看到了好久不见的郑卫国。
“斌斌怎么样?”田璐关切地问,“我们可以再想办法找药……”
“……他睡着了。”孩子的父亲消瘦而憔悴,他两眼深陷,脸上胡茬杂乱,嘴边露出深深的纹路。他在众人同社长对峙的时候已经来到人群外,现在,脸上的神情正混合着内疚与一种深得绝望的沉痛。
“不是你的错……”平日沉默寡言的马青海已不忍看下去。
郑卫国张张嘴,最后仍什么都没说出口。
“我想我应该去守着斌斌……”田璐撑着桌子站起来。
“不用!”郑卫国突然大声喊起来。
“老郑……”张城也站起来想拍他肩膀。
郑卫国像被刺激到一样猛地后退躲开:“斌斌睡着了,你们不要去打扰他!”
看到同伴们惊愕的目光,他痛苦地低下头:“我是说,他没事了,你也该休息……”
他们明白钟永亮的死带给他太大打击。“对不起!”小孩子的父亲向回走去,他低着头缩着肩,声音又闷又低。
“我见到邓昌顺了。”张城打破沉默。
“找到他了?他还好吗?”故人生还的消息多少给悲痛的人群带来一丝希望的气息,袁茵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还算好,”他点点头,“老婆死了,女儿还在。”
“活着就好……”
“我还找到一个地方,离咱们的基底不远,但可以住人。”
“那我们可以跟老邓父女俩一起,会慢慢好起来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目视着远处一坐一卧的身影,沉痛之余,惶惶不已。
张城无法相信那个阳光、正直,曾经豪迈地发誓要保护大家的少年已经死去。他也会变成那种只有吞食人肉欲望的行尸走肉么?无法想象那张朝气的脸上出现死亡的神情!他多么希望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李小玥在温柔而专注地抚摸着大学生的脸庞。
“我从斌斌那里出来,先碰到他们,等我找到马青海和大家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出去了……”田璐不住轻扯自己的袖口。虽然表面看大家只是静静围坐,可每个人的心思都系在那边两个身影上。
“我们爬上墙头往外看,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你知道他一般都躲在角落里走,不惊动丧尸。等发现不对,丧尸都往一个地方聚的时候,我们赶忙开车出去,好不容易到地方,已经晚了……”马青海轻声叙述事情的经过。
他们一同盼望那一刻晚些到来。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到几乎看不清不远处人影的时候,他们听到一声枪响。紧接着是第二声。
第35章 葬礼和迟到的约会
被叫做社区医务所的,其实是间宠物诊所。面向街道开敞的大门被彻底堵死,以隔绝游荡在外的丧尸,诊所在社区内部开有后门以便进出。
医务所面积狭小,空间局促。一间前厅,诊疗区的桌椅器械占去一半,另一半原有关宠物大笼子的地方现在被改成一张诊床,地上还有笼子脚遗留的痕迹;后厅兼手术室和X光室;此外,后厅对面还有一个半封闭的储藏室,供整个社区使用的各种药品就存放在这里。
此时,手术室被一道布帘一分为二,三男三女分站在两边,使本来就不足的面积变得更加拥挤。然而此刻的气氛却十分凝滞,布帘那一边不时传出女人的抽泣声。
用于猫狗的不锈钢手术台对于人来说实在太小,年轻遗体的双腿不得不被垫高,才能放在拼在手术台边的桌子上。
烛芯已燃得老长,豆黄色的火苗不住跳动。影影绰绰的亮光给人以错觉,仿佛手术台上躺着的年轻人睫毛还在颤动。而他太阳穴上的窟窿和触手冰凉的身躯,则又将人打回绝望。
血水流进下水道的声音,在一片沉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刚擦洗干净的皮肤很快又被渗出的血水污染,他们只能徒劳地一遍遍涮洗手里的毛巾,直到连鞋子都被血水沾湿。
许思凡终于受不了,脸色苍白地冲到门外干呕起来。
帘子动了一下,先是袁茵,后面跟着田璐和徐枫。“小玥……她好了。”
田璐开始准备针线缝合伤口,袁茵在张城的示意下出去查看许思凡。
“我去找点衣服来。”徐枫走了。
屋外传来少年低低的哭声,和年轻女人安慰的话语。
钟永亮和李小玥被合葬在小区边上那块被树木环绕的绿地里。男孩穿着干净的蓝色格子衬衫和牛仔裤,女孩则穿着一条嫩粉色的连衣裙,额发被一只别致的蝴蝶型发夹固定在脸侧,遮挡住太阳穴上那个焦黑的弹孔。
“她看起来很漂亮。”袁茵看着躺在草地上那对年轻男女,嗓音压抑。
“她曾经对我说过,怕身材不好所以不敢穿裙子。我想她心里其实很喜欢的吧。”徐枫跟她肩并肩,“小钟……我还找到一件更适合他的短袖衫,可他不能穿……”
徐枫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的听众都明白,那衬衫长袖下遮盖的是怎样一副残缺不全的骇人伤口。
“她们俩在一起会快乐的吧……”许思凡的脸上罕有过这种讷讷的表情,死去的两人是所有同伴中和他年纪最为接近的,少年们的感情迅速积累。亲眼看到朝夕相处的伙伴相继死去,亲手触摸到他们冰凉的身躯和扭曲的伤口,这种打击让他脸色苍白。“我好希望他们还没有死!”
“我们有个老朋友在郊外,就是救过我们那个,以前跟你说过。他有个女儿跟你一样大,叫邓莎莎,你们可以交朋友!”张城轻拍少年垮下来的肩膀。挣扎在死亡的世界里,很容易让人忘了他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本该填满他生活的是流行音乐和球类运动,而不是失去朋友的悲伤。
随着他的碰触,少年前后微晃,神情却依旧木然。就算有更多的新朋友,也没法填补旧同伴留下的伤痛。
他们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拿铁丝网和木板等物把墓地周围圈出一块安全区域,这样两个年轻人长眠在这里,就不会受到丧尸的打扰。
当泥土落在墓穴里被薄被包裹着的尸体上的时候,哭泣声还是低低响成一片。
除了孙淑兰和郑斌以外,绿城基地的所有人都来了,包括刘志强和杨馨儿,前者在外围站了一会儿,便跟随几个社员一起离开;后者等到葬礼结束以后,走到白色鹅卵石嵌成的逝者墓铭前,踟蹰片刻亦离去,留下一声机不可察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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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城下午才到达邓昌顺父女俩的二层小楼。
远远看见老司机正坐在门槛上发愣,像在等自己,他不由感动。他们昨天约好今天早上见的,但愿他能理解自己的苦衷。与死尸做斗争的惊心动魄所带来的痛苦,远不能同身边亲近人的惨死相比。老友的些微关怀让他心中一热,顿时有种想把所有痛苦挫折都讲给他听的欲望。
“对不起老邓,我来晚了。”他跳下车,眼眶有点发酸,可能昨晚一夜没睡的缘故,“昨天我们有两个同伴去世了。”
闻言,邓昌顺忽地抬脸看他,两眼似乎有片刻的茫然。
张城看到一夜不见的故人,脸上长出细细的胡茬,仔细观察已有白色,眼中还深藏点点痛苦;想到失约让对方苦等的自己,一出现就带来坏消息,怕是勾起了他的丧妻之痛。而此刻,他自己心中也充满伤感,竟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