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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这次灾难的大爆发也是在十分突然的情形里,恐怕谢尔盖的小队也不过临时受命而已。
“你怎么知道辐射能杀掉死人?”
“Nuclear/kills/everything。”
“如果这样有效,你觉得俄国政府不会直接发射核弹解决问题吗?已经二十天了,恐怕你们国家自己的情况也一样了吧!”
听到这句话,谢尔盖突然一怔,张城紧张地希望着,他也许能在最后关头改变主意,可却盼来这样一句话:
“That/made/me/Russia‘s/only/hope。”
希望彻底破灭,他必须杀掉他。
他扭头斜瞥过去,俄国军官的手臂肌肉发达,青筋暴出,几乎让人感到那里面汩汩流淌着的血液。张城低头看见衣襟上记着的那串密码,未被束缚的左手伸到腰部固定空气过滤箱的带子处,抽出一支圆珠笔——那是在记录完吴功的密码后顺手别在上面的。他不知道这个方法是否可行,但这的确是他唯一所剩方案。
“把中国变成一片废土?核辐射不会蔓延到俄国吗?全球生态系统被破坏,俄国就能逃脱灾难了?然后你们打算怎么办?造个混凝土坟墓,把自己还是全世界关在里面?就像切尔诺贝利一样?”
“I/believe/we/have/other/solutions。”
话音未落,一支圆珠的尖端笔狠狠地扎入谢尔盖粗壮的左臂肌肉里。
开始他觉得只是被撞了一下,接着疼痛隐隐传来。在几十年职业军人生涯里,他受过大大小小的伤,这个直径仅一公分的小洞并没让他觉得有什么可怕,他放开张城被扭在背后的手,甚至觉得有些可笑,便哈哈笑出声来。
“你杀我,用笔?”
张城看着鲜血从那个小伤口里不停喷涌出:“那里是臂动脉,离心脏只有十几厘米远,一旦被破坏,全身的血液可以在三十秒内流干,你几分钟后就会死于缺血性休克。”
听明白这句话,北极熊似粗矿的军官却并不相信,直到他有些愤怒地伸手去掐张城的脖子,却在迈出两步后感到心脏传来一阵疼痛,轰然倒地,挣扎几下却再爬不起来。
他眼睁睁地看着中国人捡起同伴的断手按在黑箱子的指纹锁上,在打开的键盘上迅速输入一连串字符,蓝屏上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一排排字符串,有什么程序被启动了。他预感到,那程序的结果将会是他不乐意看到的。
他想去阻止,却无力爬起,他觉得心脏又传来一阵绞痛,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模糊。
张城此刻已转身,走到控制中心入口那扇关闭的防弹玻璃大门前站定,他听到俄国人虚弱的声音在喊:
“门锁上,你也出不去!”
然而他最后的期望竟也落空,门被中国人一把拉开了。
张城拿着一团物体扬了扬,对挣扎在血泊里的俄国人说道:
“报纸对折八次,就能支撑一吨的重量。我非常希望俄罗斯全国人民平安无事,但这不能以牺牲中国为代价!”
报纸落在血泊里,看着照片上自己光洁的脸,谢尔盖·博涅夫斯科大尉终于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呼喊。
第15章 坠日之土
门在背后“锵”地一声合上,机械传动的声音随后发出,这回,张城知道中央控制室已被彻底关闭。
谢尔盖·博涅夫斯科很快就会死。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会重新站起来,但终将无法通过控制室拥有防弹性能的大门。“他”会与地上的死尸为伴,永远地欣赏核电站宏伟的人造景观——如果它们有幸在即将发生的大爆炸中存活的话。
自毁程序正在运行,张城仿佛能听到地下那一重重钢板与铅板由电脑驱动而自动滑行的声音。地下增殖反应堆里的超浓缩铀、钚,以及核电站安全壳内的堆芯,都将被层层封裹起来,然后深深沉入地下。
混凝土与钢板的支撑能在爆炸、大火、江水倒灌和地震发生时确保核原料的安全密封性。通过简单的按钮操作已无法将其开启,正如现代核电站的操作那样;如果缺少重型工具,仅凭人类的力量将永远无法开启这个钢铁水泥铸成的坟墓。
最广大范围的国土不会遭到核污染了。至少眼下不会。
他扭头,向主楼出口冲去,刻不容缓。
人类的怒吼声从走廊深处传出。从几具倒下的尸体中间,晃晃悠悠站起来一个人,他浑身浴血,迷彩色军服已辨不出本色,脸上靠近双眼的地方血肉模糊,摸索前进的姿势暗示着他已失去视力。
那是张城犹豫着却没有杀死的人。
德米特里·查普林用他老虎钳子一样的双手掐住向他袭来的活尸,狠狠地扳住它们咬向自己的嘴,直到那块下颌骨被掰断,肌肉被撕裂,吊住半边挂在脖子前面晃荡,再也无法咬人。早已没有痛觉的活尸受到冲击力量不禁后退几步,等它再次扑向人肉的时候,却被铁钩子一样的大拇指掐入眼珠里,眼球像果冻里的椰果一样被挤出来,弹落在地上,同时手指捅到大脑,活尸无声地倒下。
才失去视力不久,勇猛的军人就将他其余的知觉发挥到最大限度,他毫不费力地分辨出楼梯上活人的脚步声以及行动时防护服衣料特有的摩擦声。
张城从没有见过如德米特里一般勇猛无畏的人,他身上已布满伤口,却不在乎那满含感染性的凝固活尸体液是否已渗入自己的伤口,进入血液循环。此刻,他唯一的信念就是杀掉他的敌人,无论是向他袭来的活尸,还是正想逃出核电站的中国人。
库什科夫脸盖军帽的尸体还躺在楼梯下,野兽般的蒙古人发出愤怒的呐喊。张城无路可逃,被巨大的力量撞倒在楼梯上。
手指凶猛地向他脸上抓下,背后的空气过滤箱磕在楼梯上发出一声“咚”响,随后停止工作。没有了空气过滤的轰鸣,于是蒙古大汉咆哮的呐喊和自己剧烈的呼吸,被突然在耳边放大了。
中国人,去死!
准备像对付活尸一样抠出活人的眼珠,手却被什么东西阻挡,失明的军人开始疯狂地想扒烂阻挡他手指的头盔。玻璃面罩上被抓出道道血痕,血迹不知是德米特里自己的,还是死于他手活尸的。
血痕和呼出的气体使面罩上一片模糊,张城的心脏急剧地跳动着,德米特里的疯狂似乎也感染了他。
不想死在这儿。
戴着防护手套的拳头雨点一样砸上蒙古人已经血肉模糊的脸,霎时间,他拳头上的手套被染红。
伤口被再度伤害的痛楚使蒙古人发出狂吼,攻击的动作更为疯狂。
“啊!”
猛然间,张城已受伤的右肋被对方左膝顶中,胸腔里好像再装不进空气。剧痛使他的身体缩起,双拳收回。紧接着,一记重拳打到他的胸口,脖子里一凉——他的头盔被扒开一道缝!
走廊里的警报还响个不停,尽管自毁装置已经启动,电厂内的核辐射也不会在一瞬间消散。这么想着,那看不见的微粒似乎已经更加猛烈地袭击他的身体,钻入他脸部的伤口,加入血液循环。他觉得自己的情绪更加疯狂了。
他大喝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继续咆哮着挥拳相向的蒙古大汉踢翻在地,胸口和肋下随着胸腔内声音发出和身体肌肉牵动所带来的疼痛使他窒息,他像只大虾米似地蜷缩着翻滚,用膝盖支撑着站立起身。
胸前和肋下的伤一定很严重,他已几乎不能直起身。
蒙古大汉绊倒在库什科夫的尸体上,由于没有视力,脚下一滩血使他打滑跌爬不起,却依然喝吼着,血红的手指到处乱抓,誓将敌人消灭殆尽,正是一只陷入绝境的野兽爆发出的垂死挣扎。
张城也同样如此。
胸前与肋下的断骨剧痛,防护服下失去空气过滤的憋闷,与玻璃面罩模糊视线带来的死亡恐惧让他的双眼血红。
从墙角捞起高尔夫球杆——那是他在抢夺库什科夫步枪时掉落的。张城吼叫着将球杆向着蒙古人没戴军帽的头顶挥下,一下,两下,三下……
血液飞溅。
面罩玻璃更模糊了,明黄色防护服身前已被染得一片血红。
墙面被喷上放射状的粘稠液体,白色和红色。野兽似的咆哮声和警报声,夹杂着骨骼断裂声在走廊中响成一片。他已分不清那咆哮是德米特里,抑或自己发出。
直到伤处被牵动发出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停下。而他的对手早在被球杆砸到头部的第一次时就再也没动过。
德米特里·查普林已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活的或者死的。
张城开着悍马车驶出随阳核电站的时候撞飞了大门旁的路标,陪伴他的只有他的高尔夫7号球杆。
主楼里的警报声已听不见,核电站厂区里的警报也渐行渐远,耳边还不断响起的就只有挂在空气过滤箱上一个方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