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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许是很久没有旅游了,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遥望那一抹浓重的葱翠,我的心情就要雀跃开去。久在各时空出差,我的任务多在古代,除却交通不便,娱乐设施缺乏这两大弊病外,古代空气清新,群众颇为朴实,吃穿用度花费节省,委实不错。何况完成任务之余,可以顺便在各处游览一番,大江山河原生原态,不知比21世纪几乎都是圈养的花花草草好多少倍。
我一个高兴,即兴哼唱起篡改翻唱的小曲:“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为何身上背上机关枪。我去偷珠宝,防止被抓到,枪口开铛铛铛,抓我的官兵全都趴下了。夏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毒药说糟糟糟,为何蚊子全都变异了。”
“小球儿。”
“蚊子咬个包,起身得瑟跳,开口叫嗡嗡嗡,我是穿越时尚达人鸟。”
“小球儿……”
“夜来风雨声,花落我知道……”
“呜呜呜呜呜呜……”在我唱到兴头上,思路开阔,灵感爆发之际,我的嘴巴突然被不明物体塞住。我咬上两下,品了品味道,唔,是荷花酥,丞相府出品,味道不错。我一边嚼着,一边将视线转移到对面的沈景怀身上,心里揣测他无事献殷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葫芦浅浅一笑:“荷花酥可还能入口?”
“唔,甚好甚好。”我含糊不清地赞道。
“可是淇奥吃了许多年即将品不出滋味了。”嗓音中染了些落寞。
“其实也可用荷花来泡茶,做荷花蛋糕、莲子糕、莲蓉月饼、莲蓉酥饼、莲蓉马拉糕、冰糖湘莲、枸杞莲子汤、江米藕、桂花糖藕、荷叶八宝饭、冰糖藕丸等用荷花、荷叶、莲子和莲藕做的甜品……呃,你当我没说。”当我发现沈葫芦的眼睛越发晶亮时,我就意识到我因为爱说话而将要遭致的不幸……
“唔,淇奥都听到了。”他眨眨眼,无辜单纯极了,“小球儿定是不想淇奥做吧?”我听出了泫然欲泣的征兆。
果然,屈老夫子诚不欺我也。
我无语问苍天,泣泪终不悔。悔之又悔,多嘴多嘴。
我再次看向窗外时,方才那种兴致盎然的鸟雀心情已然飘忽而去,只得兴味索然地趴在窗口,深闺怨妇怨庭院深深一般叹息。
***
马车行了大概四分之一个时辰也就是半小时左右就到了玉山脚下。
我站在这座侏儒山下,抬头仰望,锐角89°依旧没有看到山顶。我深深地为我自己形容此山为侏儒而汗颜,如我之前的比喻,自己这不是侏儒中的侏儒么?由此我得出,人外有山,山外有山,在不甚明确的事物面前保守一些,为自己留有余地较好。
从休憩良好的山路可以看出玉山的旅游业发展状况着实良好,修葺良好的弯弯曲曲的山石小路一溜蜿蜒而上,从底下望去俨然似是一条巨蟒盘踞在玉山之上。
我与沈景怀拾阶而上,速度不快,步履轻松,端的是观景赏草品花,自有一番风雅野趣。玉山的兔子鸟雀徘徊在路边,不时探头探脑张望我们一眼,随即低头啃草或引吭高歌,也不离去,似是早已习惯这番热闹的场景。如此,我不由想起一句小诗:我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我。此处,人走在路上看风景,看风景的禽兽在风景处看人……多半有些类似。
就在我左顾右盼之时,我眼尖地瞟见自己视野所及的尽头似是有一团白绒绒的毛球儿正被两只狼狗围住。小风儿吹过树林,吹得那毛球儿瑟瑟发抖。
我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主儿,但却看不得倚强凌弱的情节在我面前上演。人倒是也罢了,弱小可爱的动物受欺负,我却是难以忍受的。
心念转动间,我身随心动,捡着可以落脚的空地迈步迅速朝毛球儿移去。
鞋子与草木相触摩擦的沙沙声引起了那两只狼狗的注意,不过也仅仅就那么一瞥的吝啬目光。
许是察觉我有阻止它们行凶的动机,两只狼狗不约而同地呜呜低吼两声,纵身跃向毛球儿。
我离得还有些远,即便速度再快也没有办法瞬间转移到十多米之外,是以我狠狠地为毛球儿捏了一把汗。
当此时,英雄出现了。
我以前就肖想有那么一天会有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质高洁的男子在我危机的时刻从天而降挺身而出,如此这般我就抹两把眼泪,嘤嘤哭上两声,然后羞涩而娇弱地将自己奉献给他以身相许。
可如今在我面前果真出现了英雄,那英雄却是两枚石子,而英雄救助的对象是一团毛球儿。由此,我不得不承认,在英雄救美的戏码中我不过是一个毫无关联的背景图案。而且,不才区区本想做英雄来着,连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但不管怎样,毛球儿算是安全了……那两只狼狗却消香玉损了。我不知这是好是坏。若是非要除掉两个生灵来救一个生灵,不知这笔生意是否合适。
但这既已成事实,我也没法仔细考究。一度追悔不能挽回的过程,受伤的总是自己。我是个善于向前看的乐观者,给自己找憋屈这种悲观人士常做的事我是不屑于做的。
我急忙跑到事故发生地,低头将毛球儿打量一番。
此时,毛球儿正用两爪捂住自己的眼睛,浑身抖动得如秋风中被狂风鞭笞的叶子。
从它瑟瑟发抖的小身板上,除了它圆滚滚的身子我看不出它的所属种族,只能大概得出它乃是兽类,由此我心里蹦出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兽兽。
我蹲□子,试探着将手伸向它,怕它方才受了惊吓,若我贸然将它抱起会受到它的攻击。
毛球儿许是感应到外来的碰触和体温,它小心翼翼地将一只爪子从眼睛向下移动了分毫,半只琥珀色晶亮晃动着丝丝涟漪的小眼睛谨慎地打量着我。
我友善地咧开嘴,轻声诱哄:“没事了,没事了。”
它用那半只眼睛端详了我许久,确定我的身上并无那些狼狗散发出来的杀气,这才慢慢将两只爪子都放下。
我的小心脏突然扑通扑通快速蹦跶了两下。
萌,实在是萌。
两只半个手掌大小的耳朵前后动了动,似是用深浓的眼线笔描过的狐狸眼圆圆润润的,琥珀色的眼珠晕着潋滟的波光,尖尖的嘴巴,圆圆的鼻头……
若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一只白狐。
我吞咽了口唾沫,很想将它抱起狠狠蹂躏一番。无奈这种兽类极具灵性,且有着别样的傲骨,我怕它在我不注意时抬起爪子挠我的脸,让我本就不甚出色的样貌雪上加霜。
我恋恋不舍地点点它的脑袋,“乖,危险解除,快些回家吧。”我想我是第一次如此温柔,如果不算上次在宋朝勾引欧阳修家的狗,上上次在唐朝诱拐李世民妃子的兔子,上上上次在秦朝勾搭阿房的猫儿,上上上上次……好吧,我承认我有前科,且每次温柔时都居心不良。
我又深情地看了它一眼,确认它接受到我的电波后,缓缓起身,正想用着一步三回头的速度朝方才的小路而去,就发现不知何时站在我身旁,笑盈盈地瞅着我表演的沈景怀。
让他瞧见我意欲蛊惑一只狐狸的轻浮形貌,我有些微不好意思。脑袋转了转,突然忆起旁边倒地挺尸的两条恶狗,眼角余光又瞄到杀气腾腾赶来似是恶狗主人的某劲装少女,我哀怨地对着沈景怀道:“你下手怎地如此不知轻重,打个内出血,休克半天也就罢了,怎地就直接给送去西天了?”
沈景怀眼梢眉角都晕上了笑意,他虚虚朝那两条狗一瞟,“你再瞧瞧?”
我回头一扫……唔,肚皮起伏有序,面容酣然陶醉——显然它们正在熟睡。
我朝着沈景怀竖起大拇指,“高手。”竟然点中了狗的睡穴……
他眉眼一挑,颇为妩媚。
我的小心肝顿时扑腾了两下。
我狠狠地锤了锤胸口,对其不要命的蹦跶行径进行暴力镇压。
谨记谨记,这是只披着糕羊皮的狐狸。
慎重慎重,你终是要回家的。
沈狐狸似是不明白我的自虐行为,然而还不待我解释,那个风风火火赶来的狗主(狗的主人的简称)就到了近前。
我急速从脑袋后备箱中搜索应对的良策,并从十几个策略中选出一个最好的方案,那就是将麻烦扔给沈狐狸处理。
我正想先发制人地将她怒视的目标转移到沈狐狸身上,那面庞秀美的少女目光主动那么一移,眼中的熊熊怒火瞬间消散,随即春水柔波荡漾而起。她盈盈一拜,“妙儿有礼了。”
沈狐狸虚虚一扶,“荆小姐快请起。”
荆妙儿抬起头来,颇为娇羞地仰视着沈狐狸,“没想到能在此遇到沈大人,妙儿甚感荣幸。沈大人,可是要去玉山清崖品诗会?”
沈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