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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乐声渐大,一支吹吹打打的队伍从面前的东边出现,渐渐近了,后面就是是从别馆接了迪云雅的队伍。
身着大红喜装的迪云雅带着凤冠霞帔,那张飞扬的脸被细密的珠帘盖住了,但她的笑意却掩不住,这一刻,她是幸福的吧,羽鸢想。
在喜娘的搀扶下,迪云雅一步步走了上来。一直僵着不动的元君煊终于迈步,在迪云雅走上最后一级的时候,他正巧走到她面前。上等绸缎制成的彩头,两人各执一端。
羽鸢都不知道这冗长的礼节是何时结束的,她只觉得是如此的漫长,就像是过了一世。终于熬到了礼官说出“礼成”的那一刻,心中苦涩无比,他,已经是旁人的丈夫了。迪云雅依旧笑着,在羽鸢看来,是一种同情、嘲讽和得意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浑浑噩噩的回到凤至殿,开始装扮。这样的大事,宫宴自然是少不了的。
白皙的肌肤上涂了一层蜜粉,青色的没带到了末端,微微向上扬起,又用银签挑起些许胭脂点在眉峰处,轻轻晕开。眼睑微微向上的地方涂了铜色的香膏,雍容华贵。红唇轻启,呵气如兰。
之前的宫宴,羽鸢从未如此浓妆艳抹。到了殿上,果然惊艳了众人,就连新娘的一身大红也没能盖过这股风头。但那才是羽鸢最喜欢的颜色,她愿意用这人人都想要得到的凤袍去换,因为不喜的东西,即使价值千金,她也不屑一顾。
“你今天格外的美。”从羽鸢走进来的时候,他就迷了眼,到了近处,更加挪不开目光。
“因为陛下在这里啊。”她巧笑嫣然,拉着元君耀的手入座,又耳语几句。这可羡煞了下面苦苦期盼圣宠的三千佳丽。
坐在第一席的凌千辰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不轻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
开席没多久,新人便起身向帝后敬酒,借着这个当口,羽鸢笑了起来,“今天晟王与王妃大婚,本宫也没来得好好准备,小小薄利赠给王妃,算是一份心意,可不要嫌弃才是呢。”说完,向如萱使了个颜色。
众人一听,心想皇后不是和晟王之间有点什么吗?现在这么好心的向王妃送礼物,不由得好奇,都聚精会神的看着如萱捧上来的盒子。
看到这只精致而下场的雕花木盒,元君煊一下就怔住了。待到羽鸢亲手拿起来,再缓缓打开,果然,是那只银步摇!
顶端是银片攒成的木兰花,硕大无盘,却有生动而不呆板。纹理细致,一丝不苟,每一片花瓣都精巧得令人发指。花蕊处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蜜蜂。在花朵的背后,垂下五颗银珠,珠子下面又各缀了三股银丝铰成的流苏,显然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在羽鸢所有的首饰里,毫不夸张的说,这算是数一数二的了,虽然材质并不是高贵的黄金。
“谢皇后娘娘恩典。”迪云雅笑着接过了。她得到了她想要却无法要的东西,即使现在屈于她的地位之下,又有何妨?
看着他们携手走下玉阶,又接受众人的敬酒,羽鸢一直笑着,笑得脸都僵掉了,不知怎么才能收敛这虚伪的笑意。
“一别数日,相思入骨,情难自抑。曾言:不负如来不负卿,煊不曾忘记。”他的话,他的笑,他的怀抱,他的好,都如过眼云烟一般,就像香炉中的袅袅烟气,终将化为乌有。
宴罢
短短的一个月,各种事端扑面而来,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心,好累……
此时看着眼前的歌舞升平,那些晃动着的影子,五彩斑斓,瑰丽奇幻,显然是精心准备的,可是羽鸢却没提不起半分的兴致。
又过了一会儿,内监轻摇手中的铜铃,便有十九个腰挂双头鼓的伎人登上了殿中的方台,站定。
随着渐大的乐声,他们开始有节奏的拍击腰间的鼓。整齐的动作甚至会让人觉得他们根本就是一个人,只不过是自己眼花了,才出现了这么多一样的重影。
配合着乐曲,鼓声的节奏拿捏得很准,带动这气氛也渐渐热烈起来,众人纷纷击节饮酒,慢慢将整个宴会推向了**。终于快结束了呢,羽鸢在心里念叨。
羽鸢拿起斟满的金樽,是因为瞥见凌千辰正在向自己举杯,恰巧这时元君耀也拿起了手中的金樽,看向羽鸢。她浅浅一笑,与元君耀碰杯,金属交击,震动从手中的杯上传来。凌千辰捏紧了五指,恨恨的一饮而尽。
曲终宴罢,众人欢送晟王与晟王妃离去,终于熬过了这晚。
“陛下。”正要离去,内监得了外面传来的消息,赶忙小跑着跟上,在元君耀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因为在另一侧,所以听不真切,羽鸢只是在心里猜想着。
“朕要去一趟御书房,你先回凤至殿吧。”元君耀温柔的笑着,就像、他一样。这,真的是他吗?
“夜深了,陛下要注意身体啊。”自己也有些不像自己了,不是么?
登上凤撵,在帷幔放下的那一刻,撑了许久的雍容笑意立刻被疲乏的神色替代了,细细描摹的妆容依旧精细,不曾有半点花掉,还是盖不住一脸的苍凉。
……
羽鸢平举着双臂,宫人们立刻围拢过来,将这厚重的衣服一层层褪去,只留下贴身小衣,再套上舒适的寝衣。卸掉面妆,洗尽铅华。
“娘娘,甜汤准备好了,要用些吗?”
“不必了,你们退下吧,本宫有些乏了。”
“我来帮您散发髻。”如萱挥退宫人,然后走过来。
“不必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休息去吧。”
“是。”
当走在最后的如萱也退出去之后,寝殿里一片寂静。
将最后一个发饰拔下,随意的仍在妆奁边上,一头长发披散了下来,脖子轻松的不少。“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羽鸢没有转身,只是偏着头整理头发去,顺带着冷冷的问了一句。
一阵低低的笑声传来,脚步声自窗前传来,纱幔被掀开,下面缀着的银铃轻摇“你怎么知道我在?”
“这不重要。”
“如果你说心有灵犀,我会很高兴的。”
“如果只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跑一趟,你不嫌累么?”
“要是你对我有对他一半的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羽鸢没有应,已经累得不想开口了。凌千辰走到羽鸢背后,双手环将她圈在怀里,埋首在秀发间,熏的是梅花香。
“我会想办法得到军中探子的名单。”
“我以为你改变主意了呢。”凌千辰箍得更紧了,生怕会弄丢。
“不会。”至少这一刻不会。垂下的手慢慢抬起,按在他的手上,十指相扣。
……
元君耀来的时候,夜宴已经散去两个多时辰了,快到子时。
“陛下,娘娘已经歇下了。”
“恩。”与君要挥手,示意宫人们退下,自己轻轻地走到寝殿前,推开了们。
看见榻上已经熟睡的人,夜明珠莹莹的光辉洒下,一片静谧。他坐下,很轻很轻,生怕惊起了梦中人。
“阴谋与算计不适合你,我只想你一生幸福安乐。”【哎呀哎呀,其实写到这里,我立马就想到了“天下壮丽江山,吾与你共享,世间轰烈快事,吾与你分尝,惟有灾难,吾一人独挡!”容恬~~呜呜~~】
是么?羽鸢纤长的睫毛抖了一下,还以为是她睡得并不安稳,元君耀伸手在羽鸢脸上轻轻拂过,却不知她一直醒着。
他无声的褪了衣袍,将锦被掀开一角,宽广的胸膛将那安详的睡颜揽过。
羽鸢的心狂跳,因为如若他再进一步,便会发现瘦削的锁骨处有一道吻痕,殷红如胭。
赏花
大婚之后,司尤踏上了归途,凌千辰同往,也算是护送。
同一天离去的,还有已经病故的夏婕妤,以此为终结。关于她扑朔迷离的身份的传言也就渐渐淡了。
到了离开的那天,羽鸢只是站在凤至殿外的玉阶上遥望,明明知道看不见。阿夏朵,那个心境淡得像月下泉水一样纯粹,容颜又如天边晚霞一样炽烈的女子,她似乎是唯一一个到这黄金囚笼里走了一遭又离去的人。真切的看透了人心险恶与帝王的寡情,决心要离开。
“谢谢你帮我向他说情。”临行前一晚,阿夏朵夜访凤至殿。她始终不愿意用“陛下”这个在她看来饱含着罪恶的称呼。
“是我自作聪明的将你卷进是非,这只是我在赎罪。你打算去哪里呢?”
“天下之大,浪迹又何妨?”她洒脱的笑了。
“一路顺风。”
“不见。”
“不见。”
……
废黜了瑛夫人之后,右相并没有因此而失势,依旧和左相平分秋色。有人不解,羽鸢却心知肚明,因为这样,他便不必担心外戚专权了,这绝对是元君耀此生最大的忌讳。
“半个月了,你怎么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