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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比起中土不温不火的天气来,北疆的天实在是太分明了。每日都是晴空万里,碧空如洗,只要没有起风,那么在阳光下就觉得十分惬意。但遇上没有太阳的时候,却又像是掉进的冰窖,入夜了一定要披上狐裘兽皮,否则会瑟瑟发抖的。
走下高台回到大营,四周洋溢的都是欢愉的气氛,几乎全营的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一堆接一堆的篝火被生起来,士兵们不断往里面添柴,火焰窜得足有一人那么高。
大家围着篝火坐成一圈,狂欢着、喧闹着,胡乱的跳着,一边吃肉,一边谈笑。虽然所有的酒都被用来火攻了,但这丝毫没有浇灭众人的激情。也对,这个胜利,他们久违了。
“皇后娘娘!”有士兵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羽鸢,立刻要放下手里的烤羊腿起身请安,被羽鸢止住了。不被察觉的,羽鸢换上了一张笑脸,踏进其中一个圈子。
“今日打了胜仗,都是大家的功劳,各位不必拘礼。”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毕竟身份有别,羽鸢和如萱坐下来以后,气氛就变得有些僵硬了,原本吵闹的战士们安静下来,不知道如何自处,只得默默的吃着手里的食物以作掩饰。
“你们今晚的伙食是什么?”羽鸢打破的着尴尬的沉默,对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士兵发问道。
“肉,还、还有、有白粥。”羽鸢凑过去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士兵觉得受宠若惊,声音都颤抖了。
“给我也乘一碗粥吧。”她转过去,对如萱说道。
看到尊贵的皇后也和自己坐在一起,吃一样的食物,丝毫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那些士兵们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在他们想来,皇后应该是冷艳的、高傲的,没想到却是这样的平易近人。凌千辰治军严谨,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若是犯了错,不死也被打得皮开肉绽,再加上他资历尚欠,军中多是怨言。如此一来,羽鸢在下面的人心中的位置直线上升。
听说皇后娘娘在那边,陆续还有许多人围过来。
捧起热乎乎的白粥,羽鸢喝了一口,立刻就僵了,想要吐出来,又碍于面子,只得咽下去,之后还淡淡一笑。伙房熬粥,竟然连米都不淘,直接一股脑的倒进锅里煮,夹杂着米壳、杂质,甚至还有沙石!从小到大的羽鸢何曾吃过这样的东西,每日的膳食都是专门编排的,用料考究、做工精细,断不会有这样涩嘴又伤身的东西。
众目睽睽之下,话已经出口,羽鸢只能硬着头皮吧这碗粥咽了下去。又和士兵们闲聊了一会儿,是发自内心的关切,当然也不失矜贵。
看时间差不多了,羽鸢带着如萱离开了。
一转身,走进阴影里,羽鸢的脸色就变了,刚才喝了那碗粥就觉得从嘴里倒胃里,统统都难受得要命。
“娘娘,我扶您回去吧,喝点甜汤压一压。”
“不用,我们去找凌千辰。”
“是。”
举步来到大帐旁边的蓝顶营帐,见是羽鸢来了,门口的两个士兵行礼,然后进去通传了。
“皇后娘娘请。”
“恩。”
走进去,本以为他会坐在案前,可是那里却空无一人,只有堆叠起来的一沓公文。忽然听见有女子的娇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凌千辰坐在chuang榻之上倚着厚实的兽皮,银色的盔甲已经卸下了,衣带解开来拖曳到地上,结实的胸膛裸露着。怀里抱着一个丰裕妖娆的女人,只穿着贴身小衣,不时娇笑着,丝毫没哟因为羽鸢的到来而收敛。在羽鸢看来,简直是不堪入目。
“皇后娘娘找我有什么事么?”凌千辰漫不经心的说道,脸眼都米有抬一下。
“出去。”羽鸢在袖中捏紧手指,骨节也咔咔作响。
“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有些事要跟我说呢,你先出去一会儿。”他对身上的美人说道,伸手在那个女子的大腿上捏了一把,惹得她又是嘤咛一声,娇笑连连,听得羽鸢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凌将军的治军严谨就是这样的么,还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呢。”她冷哼,看着凌千辰。
他起身,衣襟已是完全散开来,露出了整个胸膛,羽鸢别过脸去。凌千辰拾起衣带,将散开的袍子拉好,道:“皇后娘娘过奖了。”
“凌千辰,你不要太过分了,本宫已经一忍再忍了,不要以为万事都非你不可!”羽鸢狠狠的一掌拍在红木的小几,有如惊堂木。
“那娘娘的意思是你要挑大梁了?”他不屑。对于羽鸢,他只觉得初见时的惊鸿一瞥挥之不去,至于运筹帷幄,在他看来是天方夜谭。
“司尤绝不会善罢甘休,今夜大家都沉浸在胜利的欢愉中,谨防他下半夜来偷袭。”说完转身便走,再也没有回头。
待到羽鸢走后,刚才那个妖娆的女子再度走进来,脱掉身上的狐裘,对着凌千辰投怀送抱,丰腴的身体就像一条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可凌千辰却没了兴致,推开她,话也懒得说,只是挥挥手示意她退下。那女子哀怨的看了他一眼,也不敢在说什么,退了出去,心里不由得怨恨起羽鸢来。
夜袭
到了后半夜,狂欢的过后的士兵们大都回各自的营房休息了,只剩下少数几堆篝火还燃烧着,却是一片狼藉。散落一地的酒坛,摇摇晃晃说着胡话的士兵,不时的骂几句脏话,有的甚至衣襟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呼呼大睡起来。
大营后面的林子里,有几个身影晃动了一下,稍微往前进了几步,注视着军营里的一举一动。又过了半个时辰,营里不再那么喧闹了,似乎刚才那些还没有尽兴的人也都醉倒了。
两个身影飞身一跃,进了大营。摸到主营外探听了半天,什么声音也没有,估计羽鸢是睡下了。又摸到凌千辰的营帐外,灭掉了灯火,传来的尽是女子的呻吟,还有男人满足的叹息声,两人冷笑,又悄声的离开了。
大约过了半时辰,大营正门外的沙地上原本是一片漆黑,却在一瞬之间亮起了无数的火把,照得周围亮如白昼。这是一队不小的人马,足有五千人,为首的人一身黑甲,掩着面,正是匈奴三王子司尤。
“冲啊!”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五千人马立刻向前冲锋。这次排成了箭头状,似要刺进邶军大营一般。
刚才的两人正是司尤得力的探子,他们回报说邶军初胜,全营都在狂欢,士兵们皆是酩酊大醉。主帅凌千辰更是与软玉温香在帐中翻云覆雨,全军上下没有丝毫的戒备,正是偷袭的好时机。
司尤兵败,心有不甘,本就计划想要趁夜奇袭,眼下更是得了空当。挑选了五千轻骑,用绒布包裹马蹄,这样只有到了近处才会被人听出来,准备发动奇袭,捣毁邶军的粮草仓。骑兵很快就冲进了大营。
不料这时,没有声息的大营忽然也亮起了无数火把,司尤只道自己又中计了。
“撤!”他扬刀呼喊。命令刚一出口,大营的门口也被邶军围了起来。烈风刮得火焰不断越动,却没有熄灭。
“王子殿下,我们恭候您多时了。”凌千辰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来,围在门口的人马让出一条路来,马背上一抹银色缓缓走来。
“你……”
“我怎么了?是不是应该在帐里享受美人啊?我在营地后面恭候王子多时了,本以为你会全军出动,将我军团团围住,不料您只带了区区五千轻骑,实在是太小看我了。”
“你们……”
“我们是不是应该被胜利冲昏了头,溃不成军?”主营的门帘被掀开,一个裹着雪白银狐裘的女子走了出来,巧笑嫣然,一副雍容华贵之态。白色的狐裘也掩不住内里火红的袍子,像是烈火与冰霜在交织。将手搭在身侧跟随的侍女手上,缓步向前,举止优雅。“可惜啊,营里所有的酒,都用来引火了,可是一滴不剩呢。今日庆功,不过是以茶代酒罢了,让王子失望了呢,呵呵。”羽鸢的笑,有几分得意,但也有几分难辨的情绪,似是叹惋。
看着走近的女子,司尤不由自主的收紧了瞳孔,直直的盯着羽鸢。
“杀。”凌千辰冷冷的说了一个字,士兵们立即将举起的长枪斜下来,对着眼前的敌人,冲锋陷阵。一片喊杀声四起。
五千人怎会是此时出动的五万人的对手?银色的长枪从胸口刺入,再从后背穿出,生生的把人挑下马来,鲜血四溅。
杀红了眼的士兵向自己围拢过来,司尤的手臂也被划出两条深可见骨的口子来。“王子,快走!”几名亲卫已经跳下马去冲入战圈,硬是杀出一条血路来,要护着司尤离开。凌千辰冲着他的背影张弓就要放箭,忽然一支箭飞来,正中自己手中的弓,震得那柄长弓脱了手去。凌千辰向着箭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