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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妈。我今日想请你陪着我去静园探望侯爷,我沈家虽然书香门第,没有精贵的药材,但是一些活血通气的新鲜玩意儿倒还是有的,今日送一些给侯爷去。”
“这……”陈妈妈面露惧色,侯爷虽然在静园休养,但毕竟是一家之主,一个小妾怎么能说去探望就去探望的?即便是安惠夫人去静园探望也需要提前征得侯爷的同意,这一年下来也就去个两三回静园。要住也就是一个白天的光景,也从来不过夜的。沈苾芃这样冒冒失失拿着东西去,岂不是招人白眼?严重一些,老侯爷怪罪下来,岂不又是祸事一桩?
沈苾芃看出她的疑虑笑道:“陈妈妈且放宽心。侯爷同家父早些年是极好的友人,此次我嫁入了靖安侯府,还没有将我父亲的问候带给侯爷,甚是不安。侯爷也一定不会怪罪下来的,还请陈妈妈放心陪我走这一遭。况且所谓忠孝不能两全,替世子爷尽尽孝也是应该的。”
陈妈妈一听她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自己再要是推脱便显得不近人情了,再者说来姨少奶奶救过世子爷的命,救过十五殿下,救了整个君家。这样的恩德,侯爷自是会记在心中,又怎么会责怪呢?本来这少夫人的位置姨少奶奶应该是坐定了的,结果出了徐钰这档子事儿,这姨少奶奶深明大义,让出了位置,解了侯爷的困境,难不成还不让人家说几句话吗?
陈妈妈想到此处,眉结散开了些躬身行礼道:“老奴这就陪着姨少奶奶去一趟。”
“陈妈妈同我坐一处吧!”沈苾芃谦和的让开一个位置。
陈妈妈略有犹豫躬身福了一福坐在了她的身边,沈苾芃微微一笑,这一路上自是能套出不少的话来。
“当年的夫人一定是个美人吧?”沈苾芃言语中却没有戏谑的意思,而是带着一脸的向往。
“那是啊,”陈妈妈感叹的说,小姐当年在嫁入侯府之前可是名满京城的一等一的美人。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当年的侯爷从军中回来,在郊外的桃花亭与一众才子进行曲水流觞的游戏。”
沈苾芃点了点头:“这个倒是听我爹爹讲过,文人雅士喜欢找一处清泉,让仆从们从山上将盛满酒水的酒樽顺着溪流流至下面的梅花亭,若是流到谁的跟前,谁便将杯中酒喝干作出一首诗来。”
“是啊,”陈妈妈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毕竟人老了谈起了陈年旧事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那天侯爷也是运道蹊跷,每一杯酒都停在了侯爷身边。姨少奶奶也知道的,侯爷打仗运兵那是神算子,可是这作曲儿吟诗倒是有些难为他。那一天却不过一些旧友的邀请也来凑这热闹,开头的一首两首侯爷倒也能应付,接着越来越多,这时恰好我家小姐在场多次解了围。那时的小姐最看不惯京城公子儿章台遛马的闲散,对英气逼人的侯爷印象自是深刻。侯爷对夫人也是一见钟情,成就这对美好姻缘。”
“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呐!”沈苾芃微微感触道,“没曾想侯爷与先夫人的感情这么的好。”
“是啊,谁说不是呢?”陈妈妈呵呵笑道。
沈苾芃眼眸微微一闪笑道:“这样子的神仙佳侣也着实令人羡慕,要知道难觅有情郎啊!况且经年累月这样持久的感情也是很少见的。”
陈妈妈脸色一变,却也不接话嘿嘿笑着应付了过去。她的尴尬表情何尝不是收在了沈苾芃的眼中,是啊,这世界上哪有真正的有情郎,莫不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的负心人 ?'…'
沈苾芃心中有了计较,一定是那个梅亭中的传奇女子打破了这一对儿令人羡慕的鸳鸯。她随即不动声色道:“陈妈妈不知道侯爷同先夫人在一起时有什么样的作息规律呢?现如今我们这个时辰过去不知道合不合适?”
陈妈妈巴不得她转移话题笑道:“那时侯爷在朝中为官,还没有赋闲在家,先夫人寅时三刻便醒了,先夫人持家节俭,常常是一杯羊奶,一个金银馒头的早饭,侯爷喜欢先夫人亲自做的小菜。”
沈苾芃不禁诧异,堂堂侯府的夫人竟然亲自做菜?
“卯初还差一刻就去了秀木院帮侯爷整理衣着,侯爷在卯初会蹲一会儿马步打一趟拳脚,卯正三刻回屋,盥洗换衣去上朝,先夫人一直伺候着等侯爷上朝后才得空休息一会儿。”
沈苾芃不知为何听得心中有些发酸,这样的贤伉俪也真的很难得,可是为什么后来……她猛地想起来导致君謇中毒的那把竹壶,心中慌了起来。若是这样恩爱,侯爷为何要送自己夫人一只带着毒素的竹壶做生辰礼物?
“姨少奶奶,静园到了,”陈妈妈打断了沈苾芃乱七八糟的思路,掀开了帘子。
沈苾芃缓缓下了车,抬眼望去却发现静园里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规模宏大反而带着一些小家碧玉的可爱玲珑。不像是一个侯爷居住的府邸,应该是按着江南水乡某一个闺中女子的秀气灵动之意修建。
门口守着的小厮们不停地打着哈欠,可见这里有多么的闲散安静。陈妈妈缓缓走了过去,小厮们知道这是望月堂的人也不敢托大,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迎接。
“我家姨少奶奶前来拜见侯爷,还请通报一声。”
小厮们诧异地看着沈苾芃和陈妈妈,面露难色:“陈妈妈你就体谅一下小的们吧!之前侯爷交待不得任何人进来,若是小的们扰了侯爷清修是要挨板子的!”
谁都知道侯爷行伍出身,对下人管教极其严格,若是真的惩处起来自是不容情的。沈苾芃款款走了过来笑道:“我拜见侯爷自是还有其他要紧事,你们不要有顾虑,且拿着这个进去就说梅亭的姨少奶奶想要拜见侯爷。”
她说罢拿出了一个袋子递了过去:“拿去吃酒吧,我不经常在这边走动,自是没有机会打赏静园的仆从们,你们也别嫌弃我这姨少奶奶给的好处少。”
“这个自是不敢,”几个人忙垂下头,眼角却是笑开了花,忙拿着沈苾芃递过来的那只石盒子走进了二门。
沈苾芃转过身来对陈妈妈道:“陈妈妈你且在车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是,老奴晓得,”陈妈妈恭敬的行礼,心头越来越慌张不堪,姨少奶奶的行事真真是出人意料,这到底是要唱哪出啊?莫不是昨夜的那场大火惊吓了她?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躬身道:“姨少奶奶,侯爷请!”
“嗯,”沈苾芃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那小厮直接将沈苾芃带进了东间的书房,全是一排排的檀木架子上面满满都是书。临窗大炕,摆着大方炕桌,炕桌边盘腿坐着形容枯槁的靖安侯爷。眼神却很温和,看着她渐渐走近。
第162章 过往
靖安侯爷身着灰色锦衣,上面绣着青色团花纹络,消瘦的脸上虽然有着过往的刚毅依然英气逼人但是下垂的眼脸,丝丝缕缕的纹路在脸上已然刻画出了年轮的回转。
沈苾芃那一瞬间有些犹豫,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是否真的要重新解开那层早已经快要风干了的疤痕。
她缓缓跪了下去:“妾身见过侯爷……”
“喊一声父亲吧!”靖安侯的声音中满是苍老,还带着一点儿期盼,“君家欠你的很多,更不该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沈苾芃匍匐着的身体一怔,声音清冷无比:“妾身不敢,妾身祝侯爷安!”
“……”靖安侯看着地上的那抹清影,心头突然一痛,声音嘶哑着:“起来吧!坐下说话!”
沈苾芃站了起来,却并没有坐在一边的椅子上,而是盯着靖安侯苍老的脸一字一顿道:“侯爷,今日有样东西要呈现给侯爷,还请侯爷能指点迷津。”
靖安侯脸色微露痛楚,早在小厮拿着那只石盒子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只是来的有一点点快,他本不想在有生之年解开这个谜底。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将那个秘密带进坟墓里,反正他也没有几天好活了。
“你们退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是!”靖安侯身边的侍从诧异的看了一眼姨少奶奶,随之顺从的退了出去,将门反关上。
“拿上来!”靖安侯蹙了蹙眉头,这个样子的表情同君謇很相似。
沈苾芃没想到他竟然无一丝犹豫,自己反倒有些踯躅,今天冒着大不敬闯了进来,目的就是要一个真相。
她将随身携带着的那幅画卷捧在手中轻轻走了过去。放在了炕桌上,看着靖安侯的脸色,带着探究和一股深深的冷意。
靖安侯的手指犹如被岁月遗弃的枯枝。颤抖着将画卷缓缓展开,突然神情一变。整个身体抖了起来像是暴风雨中湖面上的一叶浮萍。他的五官几乎抽搐着显得恐怖异常,英挺的眉头深深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