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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十三年阳寿,又放回来了。他老婆看见浑身都变过来了,只有阳物还是驴的,未变过来,那人道:‘我往阴间换去。’他老婆慌了,说道:‘我的哥哥,你这一去,只怕不放你回来怎了?等我慢慢儿的挨罢。’”妇人听了,笑将扇把子打了一下子,说道:“怪不的应花子的老婆挨惯了驴的行货。硶说嘴的贼,我不看世界,这一下打的你……”
两个足缠了一个更次,西门庆精还不过。他在下面合着眼,由着妇人蹲踞在上极力抽提,提的龟头刮答刮答怪响。提勾良久,又吊过身子去,朝向西门庆。西门庆双手举其股,没棱露脑而提之,往来甚急。西门庆虽身接目视,而犹如无物。良久,妇人情急,转过身子来,两手搂定西门庆脖项,合伏在身上,舒舌头在他口里,那话直抵牝中,只顾揉搓,没口子叫:“亲达达,罢了,五儿(入日)死了!”须臾,一阵昏迷,舌尖冰冷。泄讫一度,西门庆觉牝中一股热气直透丹田,心中翕翕然,美快不可言也。已而,淫津溢出,妇人以帕抹之。两个相搂相抱,交头叠股,鸣咂其舌,那话通不拽出来。睡的没半个时辰,妇人淫情未定,爬上身去,两个又干起来。妇人一连丢了两遭身子,亦觉稍倦。西门庆只是佯佯不采,暗想胡僧药神通。看看窗外鸡鸣,东方渐白,妇人道:“我的心肝,你不过却怎样的?到晚夕你再来,等我好歹替你咂过了罢。”西门庆道:“就咂也不得过。管情只一桩事儿就过了。”妇人道:“告我说是那一桩儿?”西门庆道:“法不传六耳,等我晚夕来对你说。”
早晨起来梳洗,春梅打发穿上衣裳。韩道国、崔本又早外边伺候。西门庆出来烧了纸,打发起身。交付二人两封书:“一封到扬州马头上,投王伯儒店里下;这一封就往扬州城内抓寻苗青,问他的事情下落,快来回报我。如银子不勾,我后边再教来保捎去。”崔本道:“还有蔡老爹书没有?”西门庆道:“你蔡老爹书还不曾写,教来保后边稍了去罢。”二人拜辞,上头口去了,不在话下。
西门庆冠带了,就往衙门中来与夏提刑相会,道及昨承见招之意。夏提刑道:“今日奉屈长官一叙,再无他客。”发放已毕,各分散来家。只见一个穿青衣皂隶,骑着快马,夹着毡包,走的满面汗流。到大门首,问平安:“此是提刑西门老爹家?”平安道:“你是那里来的?”那人即便下马作揖,说:“我是督催皇木的安老爹差来,送礼与老爹。俺老爹与管砖厂黄老爹,如今都往东平府胡老爹那里吃酒,顺便先来拜老爹,看老爹在家不在。”平安道:“有帖儿没有?”那人向毡包内取出,连礼物都递与平安。平安拿进去与西门庆看,见礼帖上写着浙绸二端,湖绵四斤,香带一束,古镜一圆。分咐:“包五钱银子,拿回帖打发来人,就说在家拱候老爹。”那人急急去了。
西门庆一面预备酒菜,等至日中,二位官员喝道而至,乘轿张盖甚盛。先令人投拜帖,一个是“侍生安忱拜”,一个是“侍生黄葆光拜”。都是青云白鹇补子,乌纱皂履,下轿揖让而入。西门庆出大门迎接,至厅上叙礼,各道契阔之情,分宾主坐下:黄主事居左,安主事居右,西门庆主位相陪。先是黄主事举手道:“久仰贤名芳誉,学生迟拜。”西门庆道:“不敢!辱承老先生先施枉驾,当容踵叩。敢问尊号?”安主事道:“黄年兄号泰宇,取‘履泰定而发天光’之意。”黄主事道:“敢问尊号?”西门庆道:“学生贱号四泉,--因小庄有四眼井之说。”安主事道:“昨日会见蔡年兄,说他与宋松原都在尊府打搅。”西门庆道:“因承云峰尊命,又是敝邑公祖,敢不奉迎!小价在京已知凤翁荣选,未得躬贺。”又问:“几时起身府上来?”安主事道:“自去岁尊府别后,到家续了亲,过了年,正月就来京了。选在工部,备员主事。钦差督运皇木,前往荆州,道经此处,敢不奉谒!”西门庆又说:“盛仪感谢不尽。”说毕,因请宽衣,令左右安放桌席。黄主事就要起身,安主事道:“实告:我与黄年兄,如今还往东平胡太府那里赴席,因打尊府过,敢不奉谒。容日再来取扰。”西门庆道:“就是往胡公处,去路尚远,纵二公不饿,其如从者何?学生敢不具酌,只备一饭在此,以犒从者。”于是先打发轿上攒盘。厅上安放桌席。珍羞异品,极时之盛,就是汤饭点心、海鲜美味,一齐上来。西门庆将小金锺,每人只奉了三杯,连桌儿抬下去,管待亲随家人吏典。少倾,两位官人拜辞起身,安主事因向西门庆道:“生辈明日有一小东,奉屈贤公到我这黄年兄同僚刘老太监庄上一叙,未审肯命驾否?”西门庆道:“既蒙宠招,敢不趋命!”说毕,送出大门,上轿而去。
只见夏提刑差人来邀。西门庆说道:“我就去。”一面分咐备马,走到后边换了冠带衣服,出来上马。玳安、琴童跟随,排军喝道,迳往夏提刑家来。到厅上叙礼,说道:“适有工部督催皇木安主政和砖厂黄主政来拜,留坐了半日,方才去了。不然,也来的早。”说毕,让至大厅,上面设放两张桌席,让西门庆居左,其次就是西宾倪秀才。座间因叙话问道:“老先生尊号?”倪秀才道:“学生贱名倪鹏,字时远,号桂岩,见在府庠备数,在我这东主夏老先生门下,设馆教习贤郎大先生举业。友道之间,实有多愧。”说话间,两个小优儿上来磕头,弹唱饮酒不题。
且说潘金莲从打发西门庆出来,直睡到晌午才爬起来。甫能起来,又懒待梳头。恐怕后边人说他,月娘请他吃饭也不吃,只推不好。大后晌才出房门,来到后边。月娘因西门庆不在,要听薛姑子讲说佛法,演颂金刚科仪。在明间内安放一张经桌儿,焚下香。薛姑子与王姑子两个对坐,妙趣、妙凤两个徒弟立在两边,接念佛号。大妗子、杨姑娘、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孙雪娥和李桂姐众人,一个不少,都在跟前围着他坐的,听他演诵。先是,薛姑子道:
盖闻电光易灭,石火难消。落花无返树之期,逝水绝归源之路。画堂绣阁,命尽有若长空;极品高官,禄绝犹如作梦。黄金白玉,空为祸患之资;红粉轻衣,总是尘劳之费。妻孥无百载之欢,黑暗有千重之苦。一朝枕上,命掩黄泉。青史扬虚假之名,黄土埋不坚之骨。田园百顷,其中被儿女争夺;绫锦千箱,死后无寸丝之分。青春未半,而白发来侵;贺者才闻,而吊者随至。苦,苦,苦!气化清风尘归土。点点轮回唤不回,改头换面无遍数。南无尽虚空遍法界,过去未来佛法僧三宝。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王姑子道:“当时释迦牟尼佛,乃诸佛之祖,释教之主,如何出家?愿听演说。”薛姑子便唱《五供养》:
释迦佛,梵王子,舍了江山雪山去,割肉喂鹰鹊巢顶。只修的九龙吐水混金身,才成南无大乘大觉释迦尊。
王姑子又道:“释迦佛既听演说,当日观音菩萨如何修行,才有庄严百化化身,有大道力?愿听其说--”
薛姑子正待又唱,只见平安儿慌慌张张走来说道:“巡按宋爷差了两个快手、一个门子送礼来。”月娘慌了,说道:“你爹往夏家吃酒去了,谁人打发他?”正说着,只见玳安儿回马来家,放进毡包来,说道:“不打紧,等我拿帖儿对爹说去。教姐夫且请那门子进来,管待他些酒饭儿着。”这玳安交下毡包,拿着帖子,骑马云飞般走到夏提刑家,如此这般,说巡按宋老爷送礼来。西门庆看了帖子,上写着“鲜猪一口,金酒二尊,公纸四刀,小书一部”,下书“侍生宋乔年拜”。连忙分咐:“到家交书童快拿我的官衔双摺手本回去,门子答赏他三两银子、两方手帕,抬盒的每人与他五钱。”玳安来家,到处寻书童儿,那里得来?急的只牛回磨转。陈敬济又不在,交傅伙计陪着人吃酒,玳安旋打后边讨了手帕、银子出来,又没人封,自家在柜上弥封停当,叫傅伙计写了,大小三包。因向平安儿道:“你就不知往那去了?”平安道:“头里姐夫在家时,他还在家来。落后姐夫往门外讨银子去了,他也不见了。”玳安道:“别要题,一定秫秫小厮在外边胡行乱走的,养老婆去了。”正在急唣之间,只见陈敬济与书童两个,叠骑骡子才来,被玳安骂了几句,教他写了官衔手本,打发送礼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