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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龄比弗尔南多大,而且才娶了我那可怜的老婆,所以我只被派去防守沿海一带。弗尔南多被编入了作战部队,随着他那一联队开上了前线,参加了里尼战役[在比利时,一八一五年拿破仑与英军大战于此]。那场大战结束的那天晚上,他在一位将军的门前站岗,那位将军原来私通敌军。就在那天晚上,将军要投到英军那里去。他要弗尔南多陪他去弗尔南多同意了,就离开了他的岗位,跟随将军去了。要是拿破仑继续在位,弗尔南多这样私通波旁王朝,非上军事法庭不可。他佩戴着少尉的肩章回到了法国,那位将军在朝廷里非常得宠,在将军的保护和照应之下,他在一八二三年西班牙战争期间就升为上尉,那就是说正是腾格拉尔开始做投机买卖的时候。弗尔南多原是一个西班牙人,他被派到西班牙去研究他同胞的思想动态。他到那儿后遇到了腾格拉尔,两个人打得火热,他得到了首都和各省保全党普遍的支持,他自己再三申请,得到了上司的允许,就带领他的队伍从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羊肠小道通过保王党所把守的山谷。在这样短的时间里,他竟取得了这样大的功绩,以致在攻克德罗卡弟洛以后,他就被升为上校,不仅得到了伯爵的衔头,还得到了荣誉团军官的十字章呢。”
“这是命!这是命!”教士喃喃地说。
“是的,但你听我往下说,还没完呢。战争结束后,整个欧洲似乎可以得到长期的和平了,而弗尔南多的升官就受了和平的阻碍。当时只有希腊起来反抗土耳其,开始她的独立战争,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雅典,一般人都同情并支持希腊人。您知道,法国政府虽没公开保护他们,却容许人民作偏袒的帮助。弗尔南多到处钻营想到希腊去服务,结果他如愿以偿,但仍在法国陆军中挂着名。不久,就听说德蒙尔瑟夫伯爵,这是他的新名字,已在阿里帕夏总督手下服务了,职位是准将。阿里总督后来被杀了,这您是知道的,但在他死之前,他留下了一笔很大的款子给弗尔南多,以酬谢他的效衷,他就带着那一大笔钱回到了法国,而他那中将的衔头也已到手了。”
“所以现在——”教士问道。
“所以现在,”卡德鲁斯继续说道,“他拥有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在巴黎海尔街二十七号。”
教士想开嘴,欲言又止,象是人们在犹豫不决时一样,然后,强自振作了一下,问道。“那么美塞苔丝呢,他们告诉我说她已经失踪了,是不是?”
“失踪,”卡德鲁斯说,“是的,就象太阳失踪一样,不过第二天再升起来的时候却更明亮。”
“难道她也发了一笔财吗?”教士带着一个讽刺的微笑问道。
“美塞苔丝目前是巴黎最出风头的贵妇人之一了。”卡德鲁斯答道。
“说下去吧,”教士说道,“看来我象是在听人说梦似的。但我曾见过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您所提到的那些事在我似乎没有什么惊人的了。”
“美塞苔丝因为爱德蒙被捕,受到了打击,最初万分绝望。我已经告诉过您,她曾怎样去向维尔福先生求情,怎样想尽心照顾唐太斯的父亲。她在绝望之中,又遇到了新的困难。这就是弗尔南多的离去,对弗尔南多,她一向把他当作自己的哥哥一样看待的,她并不知道他有罪。弗尔南多走了,美塞苔丝只剩下了一个人。三个月的时光她都是在哭泣中度过的。爱德蒙没有下落,弗尔南多也没有消息,在她面前,除了一个绝望垂死的老人以外,是一无所有了。她整天坐在通马赛和迦太罗尼亚人村那两条路的十字路口上,这已成了她的习惯。有一天傍晚,她心里极其闷闷不乐地走回家去,她的爱人或她的朋友都没有从这两条路上回来,两者都杳无音讯。突然间,她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她热切地转过身来,门开了,弗尔南多,穿着少尉的制服,站在了她的面前。这虽不是她所哀悼的那另一个生命,但她过去的生活总算有一部分回来了。美塞苔丝情不自禁地紧紧抓住了弗尔南多的双手,他以为这是爱的表示,实际上她只是高兴在世界上已不再孤独,在长期的悲哀寂寞之后,终于又看到了一个朋友罢了。可是,我们也必须承认,弗尔南多从来没惹过她的讨厌,她只是不爱他罢啦。美塞苔丝的心已整个地被另一个人占据了,那个人已离开,已失踪,或许已经死了。每想到最后这一点,美塞苔丝总是热泪滚滚,痛苦地绞着她的双手。这个念头如万马奔腾般地在她的脑子里驰骋往来,以前,每当有人向她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她总要极力反驳,可是,连老唐太斯也不断地对她说:’我们的爱德蒙已经死了,要不,他是会回到我们这儿来的。‘我已经告诉过您,老人死了,如果他还活着,美塞苔丝或许不会成为另外一个人的老婆,因为他会责备她的不忠贞的。弗尔南多知道这一点,所以当他知道老人已死,他就回来了。他现在是一个少尉了。他第一次来,没有向美塞苔丝提及一个爱字,第二次,他提醒她,说他爱她。美塞苔丝请求再等六个月,以期待并哀悼爱德蒙。”
“那么,”教士带着一个痛苦的微笑说道,“一共是十八个月了。即使感情最专一的情人,也不过只能如此而已了。”然后他轻声地背出了一位英国诗人的诗句:“‘Frailty,thynameiswoman’”[引自莎士比亚的《哈默雷特》一剧中的一句台词。意为:软弱啊,你的名字是女人!”]“六个月以后,”卡德鲁斯继续说,“婚礼就在阿歌兰史教堂里举行了。”
“正是她要和爱德蒙结婚的那个教堂,”教士喃喃地说道,“只是换了一个新郎而已。”
“美塞苔丝是结婚了,”卡德鲁斯接着说,“虽然在全世界人的眼里,她在外表上看来似乎很镇定,但当经过瑞瑟夫酒家的时候,她差点晕了过去,就在那儿,十八个月以前,曾庆祝过她和另一个人的订婚,那个人,假如她敢正视自己的内心深处,是可以看到她还依旧爱着他。弗尔南多虽比较快乐,但并不很心安理得,因为我现在还觉得,他时时刻刻都怕爱德蒙回来,他极想带着他的老婆一同远走高飞。迦太罗尼亚人村所隐伏的危险和所能引起的回忆太多了,结婚以后的第八天,他们就离开了马赛。”
“您后来有没有再见过美塞苔丝?”教士问道。
“见过,西班牙战争期间,曾在佩皮尼昂见过她,她当时正在专心致志教育她的儿子。”教士打了个寒颤。“她的儿子?”他说道。
“是的,”卡德鲁斯回答,“小阿尔贝。”
“可是,既然能教育她的孩子,”教士又说道,“她一定自己也受过教育了。我听爱德蒙说,她是一个头脑简单的渔夫的女儿,人虽长得漂亮,却没受过什么教育。”
“噢!”卡德鲁斯答道,“他对他的未婚妻竟知道得这么少吗?美塞苔丝大可做一位女王,先生,如果皇冠是戴到一位最可爱和最聪明的人的头上的话。她的财产不断地增加,她也随着财产愈来愈伟大了。她学习绘画,音乐,样样都学。而且,我相信,这句话可只是我们两个自己说说的,她所以要这样做,是为了散散心,以便忘掉往事。她之所以要丰富自己的头脑,只是为了要减轻她心上的重压。但现在一切都很明白了,”卡德鲁斯继续说道,“财产和名誉使她得到了一点安慰。她很有钱了,成了一位伯爵夫人,可是——”
“可是什么?”教士问道。
“可是我想她并不快乐。”卡德鲁斯说道。
“这个结论您是怎么得来的?”
“当我发觉自己处境非常悲惨的时候,我想,我的老朋友们或许会帮助我。于是我就到腾格拉尔那儿去,他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我。我又去拜访弗尔南多,他只派他的贴身仆人送了我一百法郎。”
“那么这两个人您一个都没有见到了。”
“没有,但是德蒙尔瑟夫人却见到了我。”
“怎么会呢?”
“当我走出来的时候,一只钱袋落到了我的脚边,里面有二十五个路易。我急忙抬起头来,看见了美塞苔丝,她马上把百叶窗关上了。”
“那么维尔福先生呢?”教士问道。
“噢,他可不是我的朋友,我不认识他,我也没有什么可要求于他的。”
“您不知道他的近况吗?他有没有从爱德蒙的不幸中得到好处?”
“不,我只知道在逮捕他以后,过了一些时间,他就娶了圣·梅朗小姐,不久就离开马赛了。但是,毫无疑问,他一定也象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