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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今天是三十日。我派人到他那里去兑现,一看,那位特派员竟然不见了!这件事,再加上那西班牙事件给我的打击,使我这个月月底的光景够瞧的了。”
“那么您真的在那个西班牙事件里损失了很多吗?”
“是的,我损失了七十万法郎。
“咦,您怎么会走错这一步的呢——象你这样的一个老狐狸精?”
“噢,那全是我太太的错。她做梦看见卡罗斯先生已经回到了西班牙,她相信了。她说,这是一种磁性现象。当她梦见一件必将发生的事的时候,她就通知我。在这种信念上,我允许她去做投机生意。她有她的银行和她的证券经纪人,她投机,输了钱。当然,她投机的钱是她自己的,不是我的,可是,您也知道,当七十万法郎离开太太的荷包时,丈夫总是知道的。难道您没听见人说起过这事吗?哼,这事已闹得没人不知道了!”
“是的,我听人说起过,但详细情形却不了解。对于证券交易所里的事,谁都不会比我懵懂的了。”
“那么您不做投机生意吗?”
“我?我光是管理我的收入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哪还有心思投机呢?除了我的管家之外,我还不得不雇一个管账的和一个小伙计,至于这桩西班牙事情,我想,卡罗斯先生回来的那个故事,男爵夫人并非完全是做梦看见的吧。报纸上也谈到过这件事,不是吗?”
“那么您相信报纸吗?”
“我?一点都不相信,不过我认为那忠实的《消息报》是个例外,它所公布的都是真消息——急报局的消息。”
“对了,我就是这一点弄不明白,”腾格拉尔答道,“卡罗斯先生回来的消息的确是急报局的消息。”
“那么,”基督山说道,“这个月您差不多损失了一百七十万法郎!”
“老实说,不是差不多,我的的确确损失了那么多。”
“糟糕!”基督山同情地说,“这对于一位三等富翁来说可是一个很厉害的打击。”
“三等富翁,”腾格拉尔说,觉得有点受辱,“您这是什么意思?”
“当然罗,”基督山又说,“我把富翁分成三等——头等,二等,三等。凡是手中有宝藏,在法国、奥地利和英国这种国家里拥有矿产、田地、不动产,而且这种宝藏和财产的总数约为一万万左右的,我把他们叫作头等富翁。凡是制造业或股份公司的大股东,负有某重任的总督,小国王公,年收入达一百五十万法郎,总资产在五千万左右的,就把他们叫作二等富翁。最后,凡是资产分散在各种企业上的小股东,靠他的意志或机遇赚钱,经受不起银行倒闭的,经受不起时局急变的,财产的增减单纯靠搞投机,受自然规律中大鱼吃小鱼定律的支配,虚实资本总共约莫在一千五百万左右的,我称他们为三等富翁。我想您的情形大概就是这最后一种吧?”
“糟就糟在这儿!是的!”腾格拉尔回答。
“那么,象这样再过六个月,”基督山平静地说道,“一个三等富翁就要绝望了。”
“噢,”腾格拉尔说道,脸色变得非常苍白,“您讲得时间多快啊!”
“让我们来想象一下这七个月吧,”基督山还是用同样平静的口吻继续说道,“告诉我,您有没有想过:一百七十万的七倍几乎就是一千二百万这一点?没有?嗯,你是对的,因为假如您这样反省一下的话,您就决不会把您的本钱拿出来冒险了,因为本钱对于投机家来说,正如文明人的皮肉一样。我们都穿衣服,有些人的衣服比别人的华丽。——这是我们有目共睹的。但当一个人死了以后,他就只剩下了皮肉。同样的,当退出商场的时候,您最多也不过只剩下了五六百万的真本钱,因为三等富翁的实际资产决不会超过他表面上看上去的四分之一。这就象铁路上的火车头一样,由于四周有煤烟和蒸气包围着它的体积,才显得特别庞大。嗯,在您那五六百万真本钱里面,您刚刚已经损失了差不多两百万,那一定会使您的信用和虚产也相应地减少,按我的比喻来看,您的皮肉已经裂开在流血了。要是再照这样再重复三四次,就会致你于死地的。啊!您必须对它注意才行,我亲爱的腾格拉尔先生。您需要不需要钱?要不要我借些给您?”
“您这位计算家的话真令人丧气,”腾格拉尔大声说道,竭力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并以种种乐观的念头来支撑着他自己。“我同时还有成功的投机买卖可以赚钱,我可以增加营养来弥补大出血的损失。我在西班牙打了个败仗,我在的里雅斯特吃了次亏,但我的海军会在印度捕获到大商船,我的墨西哥先遣队会发现矿藏。”
“好极了!好极了!但伤口依然在那儿,一受损失便会旧病复发。”
“不会的!因为我只做十拿十稳的交易,”腾格拉尔用江湖医生吹法螺的那种廉价的雄辩回答说。“要弄倒我,必须有三个政府垮台才行。”
“喂,这种事也是有过的呀!”
“那必须是泥土里长不出庄稼来!”
“请记住七年丰收七年灾荒的那个故事吧。”
“那必须是大海突然枯干,象法老王的时代那样。但现在的大海还多得很,而且即使遇到那样的不测,还可以把船只改成车辆的。”
“那就好了!我向您道喜,我亲爱的腾格拉尔先生,”基督山说。“我看是我弄错了,你应该列为二等富翁才对。”
“我想我或许可以得到那种荣誉,”腾格拉尔说着,微笑了一下,他的微笑使基督山联想到画家们在画废墟的时候常常喜欢连带涂上去的那种病态的月亮。“既然我们谈到生意上来了,”他又说,很高兴得到一个转变话题的机会,“请告诉我,我应该怎样对待卡瓦尔康蒂先生?”
“给他钱呀,假如他给你的票据看来可靠的话。”
“可靠极了!他今天早晨亲自拿来了一张四万法郎的支票,是布沙尼神甫开给您,经您签字以后转给我的。那是一张凭票即付的支票,我当即把四万法郎的钞票数给了他。”
基督山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可。
“还有,”腾格拉尔又说道,“他为他的儿子在我的银行里开了一个户头。”
“我可以问问他允许那个青年人用多少钱吗?”
“一个月五千法郎。”
“一年六万法郎。我预料到了卡瓦尔康蒂是一个吝啬的人。五千法郎一个月叫一个青年人怎么生活呢?”
“您知道,要是那个青年人想多要几千的话”
“千万别透支给他,那老的可是决不肯认账的。您不了解这些意大利富翁的脾气,他们是十足的守财奴。那封委托书是哪家银行开出来的?”
“哦,是福济银行开的,那是佛罗伦萨信用最好的一家。”
“我并非在说您会吃倒账,但我得提醒您,您得严守委托收上的条款。”
“那么您不信任卡瓦尔康蒂吗?”
“我?噢,只要他签一个字,我给他垫付六百万都不成问题。我只是指我们刚才所提到的二等富翁而言。”
“尽管很有钱,他却是那么的平淡朴实!我始终认为他只不过是个少校而已。”
“您实在是恭维他了,因为的确如您所说的,他没什么风度。我初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他象是年老潦倒的中尉。但意大利人都是这样的,当他们不是象东方的圣人那样大放光芒的时候,他们看上去就象犹太老头子。”
“那个青年人比较好一点。”腾格拉尔说道。
“是的,或许有点神经质,但大体上来讲,他似乎很完美。我有点为他担心。”
“为什么?”
“因为据说,您在我家里和他见面的那一天,他还是初次踏入社交界。他以前出门旅行,总是跟着一位非常严厉的家庭教师,而且从没到过巴黎。”
“这些意大利贵族都是在本阶级里互相通婚的,是吗?”腾格拉尔随随便便地问道,“他们喜欢门当户对地联姻。”
“当然罗,一般说来这样的,但卡瓦尔康蒂是个别具卓见的人,他凡事都与别人不同。我以为他是带儿子到法国来选媳妇的。”
“您这样想吗?”
“我确信如此。”
“您听人提到过他的财产吗?”
“老是听人谈到那方面的事,只是有些人说他有几百万,而有些人则说,他连一个大子儿都不趁。”
“您怎么看呢?”
“我不应该来影响您,因为那只是我个人的感想。”
“那么,您的意见是”
“我的意见是,这些边关大将,这些节度使。要知道卡瓦尔康蒂曾统领过大军,坐镇过几个省。他们的百万家财都藏在秘密角落里,只把这种秘密传给他的长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