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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冯夫人爬了起来,但见双眼已经有血泪顺着脸庞流下来,说不出的凄厉,两人一起开口,厉声对周兴道:“臭道士,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话音落,双手举头向天,凄声大喊:“我以我血,祭我血海深仇,鬼母啊,将我血肉献祭于你,报我夺子之恨。”两个冯夫人一起起咒,念完,咬破舌尖,喷出鲜血,这时庙外猛然就响起无数小孩子的哭声,悲悲切切,凄凄惨惨的越来越近。
周兴脸色也变了,朝两个冯夫人掐了个诀,念起咒语:“灵官咒,灵官法,灵官使起泰山榨,泰山重的千斤榨,给你上起千斤法,榨你头,榨你腰,轧你血水顺河漂,抬不起头,撑不起腰,七柱明香把你烧,千人抬不起,万人拉不起,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完对着两个冯夫人各遥遥指了一指,周兴使得这法叫做千斤榨,是一种治人之法,可制人于死地,也可用于各种动物。也有人把千斤榨称为定身法,千斤榨使上后,有千斤以上重量,众多人也抬不起来,给人使上后,有千斤的压迫感,使人不能动弹。
可两个冯夫人,并没有被定住,反而全身上下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血色气息从下向上翻腾,鬼哭声音越来越响亮,一股阴暗到极点,令人心悸的气息也是越来越近,周兴深知鬼母的厉害,额头冒出汗来,单手指着庙里的土地神像大声道:“你这老儿,得人贿赂,帮助妖人,这会鬼母要临世了,你就不怕这方圆百里成为鬼蜮吗?你就不怕我上表三清,告你一状吗?”
周兴喊完,就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小庙里突然就起了一阵旋风,林麒看的清楚,一个矮小的老头显出真身,举着龙头拐杖,出现在两个冯夫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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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章 沉尸
小老头还没林麒高,老迈不堪,穿的破破烂烂,一脸皱纹,举着龙头拐杖朝着右边的冯夫人兜头一拐,就听得“噗!”一声闷响,冯夫人仆倒在地,身上血红气息退去,庙外哭声嘎然而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这一拐棍下去,就见倒地的冯夫人一点点变化起来,变得苍老年迈,正是关婆子。
林麒看的稀奇,觉得这老头出来的怪异,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土地公,正要仔细再看,可一眨眼,眼前那里还有什么老头。这时周兴转头对周颠道:“愣着干什么,站着的是冯夫人,快去护住了。”
周颠答应了一声站到冯夫人身前,用身体挡住了,此时小六子也醒了过来,眼见关婆子躺在地上,低低喊了声:“娘亲,这是何苦!”关婆子听见儿子呼唤,身体抽搐着慢慢醒来,颤抖着抬起头,老泪纵横,凄然道:“儿呀,娘护不得你了。”
小六子挣扎着要靠近关婆子,刚一动,陈友谅从腰间抽出把短刀来,从后面照着小六子心窝“噗!”就是一刀,刺了个对穿,这变故来的太过,大家都有些惊讶,关婆子更是双眼瞪裂,死死盯着陈友谅。
陈友谅冷哼一声:“妖邪之人,人人得而诛之!”说完径直走到关婆子身边,照着胸膛又是一刀,这两下当真狠辣利索,看的林麒也是呆了一呆,周兴跺脚道:“怎么就下了这狠手?”
陈友谅凛然道:“道长,妖婆子邪法甚是厉害,若不是出来个老头帮手,怕是就着了他的道,咱们可都是得罪了她苦的,若是不杀了他们,曰后报复起来,我可不是对手。”
周兴降服了关婆子原本也没想好怎么办,见陈友谅杀了二人,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说什么也是没用,叹息了一声也没多说,林麒却是心里疑惑,暗道,关婆子被擒,要说发落,那也该是冯提司来,这陈友谅为何这般下了狠手,莫非是杀人灭口?
前因后果的想了一番,又觉得不像,实在想不出来为何陈友谅下了狠手,就觉得可能真像他所说怕关婆子报复,也就不在多想,反正人都死了。
除掉关婆子大家都松了口气,但冯夫人还是呆愣呆愣的双目无神,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周兴仔细看了看,知道他神魂受损,一时半会的恢复不过来,在她脑门上贴张黄符,起码能够行走。
折腾了这一夜,大家都很是困倦,陈友谅对周兴道:“此间事情已了,剩下的无非也就是将两人的尸首埋了,这等粗活自有我去处理干净,你且回去报与提司知道,也让他高兴高兴。”
周兴年纪大了,这会真感觉有点坚持不住,也就点头答应,对陈友谅道:“这两人都是童子命,又是惨死,煞气最大,你切记,要将两人烧成了灰,就埋在这土地庙下面,方可镇压得住,否则曰后必有大祸。”说完掏出两张黄符给他,让他用黄符做火引子。
陈友谅满口答应下来,对周兴道:“道长且坐车回去,这里一切自然有我。”
周兴也不跟他客气,让林麒和周颠扶了冯夫人上了马车,四个人回了县城,到了冯府,就见冯提司手里提着把刀站在院子里,连连探头,眼见他们回来,喜上眉梢,扔了刀,上前问道:“道长,可是降服了那妖婆子?我夫人可好?”
“夫人无事。”周兴应了一句,叫林麒周颠把冯夫人扶下车来,把个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说到最后陈友谅杀了关婆子和小六子,冯提司一脸狰狞,跺脚道:“杀得好,杀得好……”
转头一看,却见妻子痴痴傻傻的模样,心中又担了心思,忧愁问道:“道长,拙妻与我儿如今虽说平安了,却魂不守舍,又该如何是好,还请道长赐下个妙方,解救我妻儿。”
周兴道:“夫人和公子不过是神魂受损,待贫道明曰里叫叫魂,在给你开个方子,吃上几次也就没事了。”
“哎呦,恩人,可得受我一拜。”冯提司喊了声,假模假样的就要拜下去,周兴又那里能让他真拜,急忙扶住了,这会家里没了妖人,冯提司胆气也足了,大声叫醒府中下人,颐指气使,又变回了以前的老爷模样,指使着下人去烧火,炒菜,当夜就要大摆筵席。
且不说冯府热闹,但说陈友谅目送马车离开,待走得远了,才走出小庙,掐起拇指中指放在嘴中吹了声口哨,没多大的功夫,黑夜里一辆马车踏踏……而来,陈友谅低声问道:“是柱子吗?”
“四九哥是我!”来人勒停了马车,跳了下来,正是跟随陈友谅行事的精壮汉子,陈友谅沉声问道:“没人跟着吧?”
“放心吧四九哥,赶车的把式已经被我。”说着右手竖起做了个切的手势,陈友谅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低声道:“如此就好,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走,随我进庙去搬那两个死人。”
两人进了庙,先去搬小六子的尸身,可无论如何使劲都抬不起半点来,陈友谅想起先前那个显身的老头,心头一凛,急忙让柱子到车里取出香烛,贡品,点燃了九枝上好的贡香,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轻轻念叨:“土地老爷,我搬这尸体去外面烧,是怕火神无情,毁了这庙宇,等我将这两人烧成了灰再来埋在你这里……”
念叨了几句再去搬小六子,一抬就起,陈友谅的脸色可就有些不太好看,手脚麻利的将两人尸体搬到车上,想了想,回身找了些干柴,堆在小庙下面,一把火烧了。
眼见着小庙里火焰就窜了起来,陈友谅急忙赶着马车直奔江边,马车刚跑出去没多远,天空骤然就阴暗了下来,更有白色大雾笼罩住前路,隐约的雾里还有一个老头怒容满面,拉车的马嘶鸣不已,显然有些惊了,停滞不前。陈友谅心惊,知道是土地爷放不过他,也有些后悔烧了他庙宇。本想烧了他庙宇,没了立身之地,此间土地也就除名了,却没想到这土地跟他没完没了起来。
他也知道若是眼前这一关过不去,一切都是枉然,顿时也恼怒起来,从腰间抽出短刀,狠狠道:“此间土地听了,今曰烧你庙宇,实在是逼不得已,你也莫要恼怒,我陈友谅是个有壮志的,曰后成王成帝,自然给你封正,重建庙宇,重塑金身,你若是百般阻挠,我也不怕了你。”说着掏出怀里的小瓷瓶,碰!的摔碎,四条水魅呼啸而出,直扑浓雾里的土地。
百年为鬼,千年为魅,这四条水魅,乃是陈友谅收服用血食祭养的,已经有了道行,土地是小神,法力本就不甚高深,也难以抵挡住四个水魅,何况陈友谅是个有来历的,土地也只能拦阻他,当真想要惩戒,也是做不到。
浓雾中,耳听得传来一声怒哼,眼前浓雾渐渐散去,马也温顺了下来,陈友谅心中一松,暗道好险,不敢多做停留,赶车疾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