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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芳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色,她立时想到了一枚钗环。
那是当年定下婚约之时,皇上留下的信物,在卿欢的记忆里,似乎是一枚凤钗,不过它因是帝王赏赐而被放置在她屋中的大箱内,从不被她拿出。
“先皇立约赏下信物金凤玉钗环,这世间可独有你那一枚,惠郡主,你难道认为有人能仿造出它来不成?”宰辅叶正乐说着转头看向了在一边跪着的李贺,李贺当即明白的抬手击掌,便见有人由远及近的捧着个匣子向前走来。
秦芳见状,心底里最后猜疑的部分立刻得到了补充,她看了一眼宰辅,又看了一眼李贺,忽而笑言:“有意思,明明先前对我质疑而生怕我坏了皇家尊严,誓死谏言的是御史大夫,可现在看来,倒是宰辅大人您洞悉所有啊!”
叶正乐闻言蹙了一下眉,随即鄙夷的看着秦芳:“老夫可是南昭宰辅,所有大小事宜自当过问,若连这点都洞悉不了,如何为相?”
“有道理!”秦芳点了头:“那既然您一早知道,为何不在大婚开始前,拿着这些告知皇上,让皇上暂停婚礼,彻查此事?反而是授意李大人,在大婚之中拦截,我说叶大人啊!小女子的名声您可以忽视,那太子殿下的呢?那皇室的呢?您可知道,今日一切流于民间,被笑话的绝不是我卿欢一个,太子殿下可是会作陪的!我说宰辅大人,您这安的是什么心?是想看皇家的笑话吗?”
秦芳之言如长矛出击,戳的叶正乐立时变脸跪地向着皇上言语:“皇上,臣绝无此心,臣也是在大婚仪式开始时才知道的,彼时尚未来得及奏于陛下,还请吾皇赎罪!”
皇上此刻一脸郁色,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蹙眉瞧望着秦芳不曾离手的婚书--此刻血一直在流,大半的婚书已经变成了红色。
秦芳见皇上不言语只盯着自己手中的血书,当即扭头冲着宰辅继续言语:“叶大人,您乃宰辅重臣,自该知道今日大婚仪式中出丑会是什么结果,你没有拦着这位李大人,反而由这他出来污蔑我,最终害他赌命在此,您这个宰相可真够睿智的。”
“你……”叶正乐开口正要反击,秦芳却忽而一转头看向了一边面色不善的太子:“殿下,您可要弄清楚,害您今日难堪的不是我,是宰辅大人,若他有体谅我们名声的分毫,就不会弄得我们今日如此难堪,纵使您与我无缘,也不必这般下不来台不是?所以要怪,您就怪叶大人一把年纪,他考虑不全吧!”
南宫瑞的长相大约是继承了母亲八分的容貌,看起来还是很帅的,此刻他阴郁的神色问题此言后,立时盯向了宰辅,那目光里的恼恨之色,还真是没一点遮掩。
秦芳看着他那表情,微微抿了下唇,低头去看自己手上的婚书。
还有大约五分之一,就可以收摊了。
她心念着,感激那位先皇当时扯的不是太大,要不然,她也不会舍得拿血来让自己脱困,只不过这个流失血量是不至于让自己面临危险,却也少不得回去得吃点补血的才成。
“强词夺理,惠郡主人前一幅战战兢兢唇舌愚笨的嘴脸,此刻反倒伶牙俐齿!你可真会装啊!”眼看太子不满的眼神,叶正乐自是讥讽起来。
“宰辅大人您弄错了,这可不是装,而是为了我的夫君,我甘心做花下一片不起眼的绿叶,只要他好,我就好,可是眼下,我被伤了名声,横竖是不能和太子殿下再有半分牵连,否则岂不是伤了殿下的名声?而我今日之后,只怕再难有出嫁的可能,既如此,我不再为别人活,当为自己活,若我还要把利爪收起来,任人欺辱的话?岂不是对不起我自己?”
秦芳此言之后,宰辅瞪着她说不出话来,而此时那捧着匣子的人也总算在到了殿前,当下宰辅大人招了手,把匣子拿过,将其中的钗环直接取了出来,冲秦芳一比:“伶牙俐齿的惠郡主,现在,你又作何解释?”
秦芳一看他拿出来的东西,便是心里叹息了一声:果然啊!
第十八章 指鹿为马
更新时间2013…11…12 14:56:16 字数:2336
这钗环,秦芳是第一次见,但纵使如此,她脑海中卿欢那模糊的记忆,也能肯定这就是那枚信物,是仅有的一支独属于她的钗环--金凤玉钗环。
不过此刻,她不能认。
她眯缝了一下眼,一脸疑惑的打量了一下那钗环后,她冲着宰辅开了口:“宰辅大人可否让卿欢细看一二?说实话,我不确定它是属于我的东西。”
叶正乐的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惠郡主要看,我可不揽着。”他说着把钗环给了身边的太监,那太监立刻捧着来到了秦芳的身边。
叶正乐是根本不怕卿欢毁了这钗环的,且不说这质地乃金玉构造,难以毁坏,只她若有半分毁坏之行,那无疑是不打自招,所以他很乐意欣赏一下卿欢难看的神色。
“公公请稍等片刻。”秦芳看到钗环到跟前,并没立刻拿过,而是把书中的婚书最后一个还白的角放到了手臂上冒血的窟窿前。
婚书彻底的成了血书,鲜红的血液已经掩埋了旧迹,虽不至于看不到陈旧的字符,却至少比那句血溅此书来的刚烈。
秦芳将血书慢条斯理的叠好,放进了公公的手里,这才从怀里抽出了手帕自行捆绑了血洞。
做完这些,她不但请太监把婚书还于陛下,更央求他弄些清水来给自己洗去手上的血。
“你不是要看钗环吗?磨叽什么?”叶正乐见她磨磨蹭蹭自然不耐催促,秦芳瞥了他一眼:“宰辅大人急什么?这可是您手中证明我不检的重要证物,若我手上的血弄污了它,等下你还不说我故意破坏证物?再者,若它真是先皇赐予的那支,今日不管我会怎样,它也当完璧相归,我又怎敢让它沾染上其他东西,有碍将来的流传?”
秦芳之言不卑不亢是不急不躁,那淡定的模样让很多人的目光都充满了疑色,更有不少人已经打量起宰辅大人--显然就此刻的局势来看,宰辅大人似乎太过咄咄逼人,而惠郡主倒是不慌不忙镇定自若,这怎么看,都没半点心虚的意思。
丫鬟端来了铜盆,秦芳就着水盆清晰了手上的血液后,擦拭干净,这才接过了那钗环端详。
她目色平静,手捏着那钗环细细的看,那专注而不漏一处的仔细,宛如一副鉴赏之态,尤其是观察到其上家徽时,她更是伸手轻轻的抹了抹,随即她的嘴角扬起一抹轻嘲之色,而后把手里的钗环放到了身旁太监的手里,这才看向了一直沉默的王爷老爹。
“父亲大人,还是您来看看这钗环吧。”秦芳说着不屑似的扭了头,身子微微拧着,而此刻她受伤的手直接钻入了右手宽大的衣袂里。
太监捧着钗环先是看了一眼宰辅,才又看了一眼皇上。
“咳咳,让卿公看看吧。”一直把视线落在血色婚书上的皇上此时终于开了口,可依然视线在那血书上,而那憔悴的脸,也已经看不出息怒之色。
太监应声捧了钗环过去,卿岳当即双手捧起,这一捧一瞧,他眉眼里闪过一抹惊诧,继而整个脸色都成了猪肝色的酱红,而后他直接瞪向了宰相叶正乐。
“忠义王何必恼恨的瞪我,这东西是别人在林地里捡取的。”瞧着忠义王那难看的脸色,叶正乐眼里闪着乐祸之光:“怎样,这东西你不陌生吧?”
卿岳闻言开了口,洪亮的嗓门可没先前的稳态,有的是怒不可遏的气息:“叶大人,我卿家自拥帝以来,还没受过如此大辱!你说这钗环上,有我家徽,敢问我卿家是何家徽?”
叶正乐一愣:“马啊!”
“战马!我卿家家徽可是战马!”卿岳怒色满满的几乎是吼了:“家徽之意,乃铁骑所踏之处,必是吾皇之疆土!你口口声声说这钗环上有我卿家家徽,你睁大了眼给我看仔细,这是我卿家家徽吗?这是吗?”
叶正乐见忠义王在大殿上都忍不住的发飙起来,自是意识到不对,当下连跪都顾不上了,一个窜身起来,上前捉了那钗环瞧看,立时他眼瞪直了:“鹿?”
他难以置信的揉揉眼,又看了看怒目的忠义王和周围个个伸长脖子的群臣,而后再次看那钗环。
战马之上多了一对鹿角,这,这不是鹿又是什么?
“皇上!”忠义王一个返身跪地,扯着洪亮的嗓子言语:“叶大人竟敢用一只鹿徽来羞辱我卿家战马,这可欺人太甚,皇上您得给臣做主!”
秦芳闻言挑了眉。
自己这个堂堂嫡女被人羞辱在大殿上,当老爹的都没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