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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敏华扫她几眼,便不再理会。净日拄着下巴,拿着小团扇,望着那块垦出来荒地,思考一个问题:毛芋怎么还不长出来?
二月匆匆而逝,地里的作物都结出花生米大小地块茎来。上官敏华面上笑意日盛,丝毫不见被监拘的烦躁与凄惨,这让来接她回府的老狐狸既欣慰又愤怒,她地美人娘亲一见她,未语泪先流。
玲珑眼眶发红,取了花钗礼服与帷帽,将上官敏华打扮妥当,送上马车。路上,她问玲珑何以提前半旬?昨日亥时,婉仪娘娘诞一龙子,圣上大赦天下。”
“哦?”上官敏华心中真是惊涛骇浪澎湃起,甘泉宫那位竟然输了这一局,皇帝难道真要立上官家的女子为后?没有更多地消息,她也无从判断,心中疑惑只能先放放。
回府拂艾叶熏香去除晦气后,上官敏华又到诸位长辈家转一圈。上官老夫人将她抱在怀里,摸着她头顶半截拇指长地短发,老泪垂涕,疼惜孙女吃苦,指着上官诚痛骂他无能。
上官诚喏应,老夫人又道:“真是欺人太甚,晋山王那闺女呢?”马上有人告诉她,周泠留守尚书府,未够格来此。老夫人对旁人道:“上官家没这样的媳妇!不敬尊长,不恃姑幼,无德无品,连圣上都不容多见,老九,你回去告诉她,自请回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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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章〖硝烟〗
上官锦华匆匆赶到庭院,仍未能挽回周泠的命运。他不自在地转了个身,脸色清冷,问道:“老祖宗怎地发如此大火?”
“看看你那媳妇做下的好事!”老夫人怒意未消,让人看看上官府的小姐受了多大的委屈。
上官敏华无色起身,任由上官锦华打量。上官锦华初时极为震惊,随即又敛住情绪,压低了声音道:“老祖宗息怒,甘泉宫那位心腹不日即除,念在泠儿立此大功,还请老祖宗宽恕。”
上官老夫人微吟,低头问孙女儿:“敏儿如何看?”
上官敏华呵呵一笑,揽住老夫人的胳膊,撒娇道:“老祖宗,敏儿觉得短发很凉快,晚上睡觉一点也不闷热哩。”
上官老夫人怜惜地抚了抚她的短发,道:“谁家女儿不爱俏,”她抬头对上官锦华道,“鞭笞三十,贬作妾吧。”
上官锦华拱手垂首,待他退下,上官老夫人将旁人全数遣走,上官敏华跟着美人娘亲,踏出房门,隐隐听到老夫人气势惊人不减当年,老当益壮地吼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容轻易损毁,割发尤如断头。上官家的颜面不容半点损失,子信,忍耐是有限度的!”
再后面,她没有听到,甘泉宫那位大抵会很倒霉。
回府后,柳子厚得了信,赶来她的小院,并未进屋。上官敏华戴上披肩,招手让他进来。柳子厚既兴奋又激动,拍着胸脯儿说他一日不忘她的嘱咐,天天练武。还报名参加了这次的征兵。一会儿说那些新人是如何地不经拼打,又得意地笑,说自己打了多少场擂台。场场得胜,他要做最威风的武状元。给他的小姐长脸。
上官敏华浅浅微笑,耐心地听他唠叨。玲珑在旁不住向他打眼色,柳子厚摸了摸脑袋,憨厚地笑道:“小姐,仆去取冰镇莲蓉汤。”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待他身影消失,上官敏华敛了笑意,问道:“这征兵何解?”玲珑声音低落,答道:“大周丢了驻马滩。”
“什么!”上官敏华差点跳起来,她几乎不能相信,她地追爱之旅未展开,就要先做亡国奴!
驻马滩,北临漠漠族边界,由甘泉宫皇后的娘家兄弟驻守。大周二成精兵尽成于此,是北方重镇之一。
据玲珑解释,甘泉宫那位女主人失势。盖因为她的兄弟勾结北方漠漠族,将驻马滩拱手让出;连白太妃也受牵连。无人能保她地后位。
上官敏华冷笑。怎么可能?莫说甘皇后与北族无甚关联,就是皇帝本人也不容驻马滩有所闪失。才遣皇后本家的亲皇派驻守该地。晋山王那派真是胆大包了天!
也有说朝庭有人将布军图盗于北方漠漠族,使得驻马滩丢失,并嫁祸于甘氏一族。此时,朝中以周承熙为首地主战派占上风,皇帝下令各地招集壮丁,赶赴北部前线支援万里将军,夺回驻马滩。
就不知皇帝与老狐狸又准备拿驻马滩一事做何文章?
军权!
除了军权别无他解,上官敏华的心忽而扑通扑通地跳,忽而隐隐冰冷得生疼。军政她并不懂,可她懂得秦关月的勃勃野心…………尤如现代军工厂般的铸币司里有傲视群雄的国家机器。
上官敏华想通彻后,缓住了心神,坐下来,慢慢地释然。甘皇后被贬,宫中上官雪华一枝独大,既挫倒上官派,又保亲妹荣耀,锦绣无双公子名不虚传,然则帝师之名更胜一筹,真正身居庙堂之间,决胜千里之外。
这时,柳子厚端着托盘大步跑进来,黝黑地小脸蛋上汗珠点点,满眼亮光。
“小姐,这是窑里最凉的一碗。”
上官敏华轻轻一笑,喝了一口,随即放下。她拿手绢给柳子厚拭汗,问道:“子厚想当将军?”
柳子厚用力地点点头,道:“想,子厚要做像西南大将军一样的股肱名将。”
司空高?上官敏华心好似受了重重一击,她眯眼笑起来,道:“好,子厚若夺魁,必是武艺最强的少将
柳子厚挠头傻笑,道:“小姐来看比试吗?三天后,状元之比。”
“当然。”上官敏华微愣后,笑容满面地同意。待柳子厚退下后,玲珑驱身向前,不解地问道:“小姐,漠漠族来势汹汹,这一战怕是凶多吉少。“不明白我为何同意柳子厚奔赴驻马滩?”上官敏华回问。
玲珑硬声答是,她道:“小姐如此宽待柳子厚,怎么会轻许他赴必死之役?”
“既知我不会让他去死,你还担心什么呢?”上官敏华笑着反问,玲珑不解,上官敏华也不解释,玲珑只好说:“玲珑必保小姐安虞。”
上官敏华摇摇头,神情轻淡,道:“此间事不必操心,父亲自会处理。玲珑,你去安排,我要出远门。”
玲珑虽然诧异,仍依命去办理。上官敏华休憩少许后,想起柳子厚一身粗布衣衫,夺魁还须锦衣相衬。想了想,她不能报之一二,便留点什么吧。她叫侍女取来两匹厚实布料,依自己身形裁剪,穿针引线后,就着月光她起刺绣两天后,玲珑来报,马车备下,随时可以启程。上官敏华食指打了个圈捻线打结,接着剪断线头,起身抖开布匹,上下打量,道:“还成吧?”
“小姐的绣功没有落下。”
上官敏华浅笑,手轻挥,把东西叠起,交与她手上,道:“明天。。。”才说了两字,便被突入的上官诚打断未尽之语。
“敏儿,随为父进宫一趟。”
上官敏华摸不透老狐狸的念头,跟着他进大周后宫,无人阻拦,她暗惊:这上官家的权势到底惊人到什么样的地步?穿过数道宫墙,深入巍巍宫峨,冷宫二字突如其来,刺入她地心底。
这处残败的宫殿内,数名宫人执杖而立,他们面沉似铁,好似刷了三层石灰粉般雪白,握杖的手背上乌筋曲张,隐含着可怕地力量以及阴寒的气息。
左边数名血痕累累地宫仆,右侧明公公侧卧,手脚不自然扭曲,亦血渍横溅,正中倒地地女子,华服重彩,落一地血梅。那双金织玉底的重台履,若她无记错,是当朝皇后地匹配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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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颜面〗
再远些,周泠姿容俏丽,矜持相立,有些隔岸观火的意味。上官锦华伴她,一片金光落于白衣之上,平添数分玉树临风的风姿,两人如金女玉童般令人留连。久未相见的上官雪华,轻靠枯石,轻纱拢身,朦朦胧胧,宛若画中人。
上官敏华收回视线,口鼻观心,等老狐狸发话。
上官诚迈着方步,轻踱三步。他人会意,两个宫人将倒地女子粗暴地拖起,毫无尊卑之意,那张芙蓉面抬起时,额间梅花妆点点,正是甘皇后。上官敏华手指都嵌进掌肉心,才克制住没有惊讶抽气。
杖责当朝皇后,这是什么情况?
上官敏华实在是挡不住心中的疑云,视线在上官诚与甘后之间,来回轻转。
老狐狸笑得乐呵呵,语气是从未有过的轻柔,又有些讨好的意味,他抚须道:“敏儿,不要怕,如今这废后你想怎么教训便怎么训。”
废后?!
上官敏华心间扑通一跳,眼珠不自觉地向上官雪华转了转:她被禁白云庵三月,这大周宫斗戏文一日未消。周泠不惜背弃荣福宫的利益,伙同其兄周昌等人积极推倒皇后一派,上官雪华顺利产子意味着甘氏一族全线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