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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朔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又有些沙哑地声音,“我怎么知道?”
于安的妹妹于宁拍着她的背,“你看现在天也开始转凉了,一个人睡总是容易冷,干脆,”她和于安相视,促狭地笑道,“去找个人来暖暖被窝不就行了,你就不会着凉了。”
她白了两人一眼,推着板车,绑上牛身。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林绰还在睡着,手脚都缩成一团,抱着自己。等到日头升高,他终于被屋顶的缝中照进来的日光刺醒,揉了揉眼睛,饿过了头的肚子现在倒是不再叫唤了。
他站起身,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一时之间什么都看不见,他微微晃了一下,扶着旁边的断木,终于慢慢恢复了正常。
他走出破庙,天已经大亮,正见到好几群人驾着牛车,或是徒步向村口走去。他向回家的方向走去,越近心里就越怕,终于走到的时候,却发现他娘站在门口,和一个甚是高大的女子在说着什么。
那女人大概有三十多岁,肥头大耳,却长着一双老鼠眼,贼溜溜地打量着他。
“怎么样?”林源急切问道。
“长得马马虎虎还过得去,身段也还行。就是这么瘦,怕是不好生养。”
“不会不会,我家老二身子好着呢,家里什么活都能干,你看看这样,其实身上不算瘦,不算。”
“那,”那女人转了转小眼睛,“过两天我取银子来带人。”
“十两?”
“十两就十两。”
林绰怔怔地站在那里,等那女人走了,也没理解他娘和那女人到底在商量着什么。
“来,老二。”林源突然极为和蔼地招手让他过去。
他慢慢走近,林源拿着一篮鸡蛋,“走了,和我上镇上去。”
林绰极为惊愕,娘以往每次都是带哥哥去,回来的时候就会买上些小玩意,或是一些零嘴点心,他一直都只有欣羡的份,怎么这次娘竟会带他同去?
“我问何月要了些,加上之前还剩下的,也算有一整篮子了。镇上没有这么新鲜的草鸡蛋,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林绰跟在她身后,虽然有着欣喜,更多的却还是害怕,暴风雨前,不总是无比的平静吗?
***
这是林绰第一次在赶集的时候来到镇上,拥挤的人群,身上挂着褡裢,摩肩接踵,街道两边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摊位,很多都是现搭出来的,几张椅子,几块木板,摆上货物就是一个。
大一点的就还有顶棚撑着,小些的只是拿着东西坐在地上,等人过来再招呼着。林源就挑了个仅剩不多的空地,把篮子放在地上,“老二,你在这里看着,有人来就往多了卖,价钱能抬多高就多高。”
“娘…”林绰叫她,她已经走开,他坐在一边高起的台阶上,一手抓着篮子的柄,来来往往的人群,却没有人驻留,偶尔有人扫上几眼,也很快就走开。
虽然天凉,手心里也已经抓出了汗,几个年轻的男子走过,带着毡帽,上面飘着两根丝带,据说是最近最流行的款式。指点笑语让林绰手越抓越紧,脑袋就要埋进两腿里。“鸡蛋怎么卖?”
一个洪亮的嗓门响起,他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回道,“你,你要买?”
“废话。”女人拿了两个看过,“多少钱?”
林绰对这价钱是一点数没有,只得问道,“你,你开个价吧?”
女人扫了他一眼,“二十文钱,这一篮我要了。”
他就是再不懂,也知道这些鸡蛋绝对不止这个价钱,“我不卖。”
那女人又道,“不卖,怎么你还嫌少?”
“是少了。”
“那三十文?”
他还是摇头,那女人手里一用力,两个鸡蛋应声而碎,她站起身,“你看看,就这样的烂货你还想卖多少钱?”
“你,你怎么把它捏碎?”他又急又气,伸手把那个篮子拿近自己身边,他那些小鸡长大了一天也就下一只蛋,大哥和娘亲每天还要吃掉两个,集这么多本来就不容易,之前还打碎了好些,他心疼地护着那个篮子。
那女人伸腿踢了踢那个篮子,“那你倒是说说,要多少?”
“我,我不知道。”他摇头,女人嗤笑,“你说你又开不出价,又嫌我给的少,你倒是想怎么样?”
“那,那再多一点。”
“三十文,你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她伸手拉过那个篮子,林绰抢她不过,水汽在眼眶里打转却没有流出来,“你怎么可以?”
“怎么样?”女人拎起篮子,“要不是齐家那位公子最喜欢吃新鲜的鸡蛋炒出来的菜,我才懒得来这种地方。”她扔下一吊钱,渐渐走远,林绰捡起那吊钱,还是坐在那里,等着林源回来。
“葫芦儿--冰塔儿。”坐了没多久,吆喝声传来,他抬眼看去,一个年长的女人举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垛,身上还挂满了那些晶莹剔透的红果,正边走边吆喝着,时不时被人撞到,他咽了口口水,心里却在幻想着,一会娘会不会也像以前带大哥出来一样,买些碎嘴零食给他。
***
“哎,老伯,你今日又来买虾了?”于安熟练地刮着鱼鳞,一边招呼着来人。梅朔称好白虾放进那老人的篮中,“还要什么吗?”
“这些鱼,倒是很新鲜。”
“当然。”于安又抓了一条起来,“我们都是现打现卖的。”
他指着一边一条刚刮完鱼鳞洗干净的肥鱼,“这条看上去不错,我那小儿子正怀孕着,正好给他好好补补。”
“马上就好。”梅朔正要去拿,一只手伸过来,“这条,我要了。”她斜眼看去,“换一条吧,这条已经卖了。”
“不行,我就要这个,他还没付钱。”
“先来后到,抱歉了。”
于安连忙插嘴道,“小姐,你看看,我们这里还有很多其他的鱼,都很好的。”
“有这条肥吗?我就要这条了。”
老人连忙道,“算了,我今天就不买了,明日再来吧。”他提着篮子离开,那女人得意地看了梅朔一眼,付了钱提着鱼离开。
才走出没几步,那女人右腿突然一弯,站立不稳,脸朝下向前摔了下去,肚子正好压在手里之前提的篮子上,黄白相间的蛋液染了满身。
她破口大骂,站起身,双手沾满了黏糊糊的蛋液,她甩着手就要走,却一脚踩上那条鱼,向前滑了出去,直接撞到街角的墙上。
于安嘴唇向下一收,手里动作不停,摇头道,“虽然她是挺欠揍的,你也不用这么狠吧?”
梅朔擦干净手,揉了揉塞住的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只可惜,浪费了那一篮鸡蛋,看这色泽,倒都是上好的草鸡蛋。”
***
“就这些?”傍晚的时候,人群渐渐散去,林源也终于回来了,身上带着酒气。
林绰抓着衣角,点头,林源气得嘴巴都歪了,“这么一篮,你现在跟我说就卖了这么些钱,还把篮子都弄没了。”
“我…”
“你什么你,我看在你也就还能在这里呆几天的份上,好心想带你出来转转,果然你这个兔崽子就只配关在家里干活。”她把那吊钱塞进褡裢,一手拎过他的领子,向前一扔,林绰踉跄着差点摔倒,站稳了回身看着她。
“回去,晚上你也别吃晚饭,别睡觉了,给我把家里全都打扫一遍。”她举步离开,林绰跟在她身后,却对她那句话大惑不解,什么叫还能呆几天?
***
每个月三天的赶集终于结束了,此时天已入深秋,湖水越来越冷,秋风萧瑟,吹得满地落叶堆积。
这天黄昏,梅朔照例上酒肆打完酒,喝了口酒暖胃,塞上葫芦的塞子,嘴里叼着根稻草,慢慢悠悠地往回走,却看到一户人家门口跪着一个男子。
嘴唇哆嗦着,走近了听到他不停重复着一句话,“娘,求你,不要卖了我,我会好好干活的,我会听话的,娘,求你不要卖了我。”
梅朔摇了摇头,吐了嘴里稻草,人家的家务事,她还是绕开的好。
就在她想走开的时候,那男子大概是跪久了,身子支撑不住,向后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