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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殿之前,一条恢弘石路不染纤尘,看上去冗长而冷寂。
就像是六年前他无意中被人发现可怕的摸样而被追打的那条路,所有人都在大声叫骂,“妖怪!”“打死妖怪!”“杀了他!”这样的话充斥在耳中。
那天夜里很冷很冷,他赤着的脚被无数石子割伤淌出鲜血,真的好疼,疼得他跑不动了。有人追上他,用搞头劈到他的脸上,世界一下子被血染红。
他怕极了,他哭了——求求你们饶了我,我真的不是妖怪,我不会伤害你们,救救我吧,求你们救救我……
他从地上爬起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一个人的手腕,可所有人都疯狂地大叫疯狂地逃跑。
我不会吃你们的,我只是要你救救我……
他已经被打得说不出话来了,无论怎么努力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人们逃命时凄厉的惨叫比叫骂声还要刺耳,没有人记得,他只是个刚刚十二岁的男孩,月亮圆了,原本是举家团圆的时刻,可生日的这一天,他却只能孤单地忍受疼痛。
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去伤人,可人们却自以为是地用尽力气反去伤害着他。
我到底是什么?我真的是妖怪吗?
天亮的时候,苏砚站在无人的街头,怔怔地看着冗长的路,无论怎么望也望不到边。
太好了,原来人们都这么怕我。
就算是妖怪又有什么不好?
男孩荒凉地笑了笑,终于迈开了第一步,但这一刻的他已经知道,这一条路将会是无比孤独的一条路,没有人会始终陪着他,他只能赤着脚一步一步去体尝。
苏砚走出玉井园走在寂寥的石路上,回忆散去,冷酷的笑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凶猛——苏砚,你忘了吗,你是个妖怪,你怎么能爱?
凤鸳在殿里跪了许久,宫主离开后,她突然像被抽去力气了一样瘫坐在地。头顶太阳渐渐西斜,由金黄变得鲜红,最后被吞没在浓浓的夜里。
父皇母后,我好累,我好想你们。
——
夜宫主带着十个死士骑着高头大马伫立长乐殿外,死士们戴着面罩眼睛里无一丝情绪。他们不知夜宫主去京的目的,只一心保护他的周全。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解决怒江水泛滥之事,这一走少则数月。
按照浮世宫的惯例,一般是没有人饯行的,当然,得除却花玉容这样随心所欲的人。
他拍拍马脸,顺手揪下一根马的眼睫毛,高头大马甩过脑袋,气呼呼地发出嘶鸣。
“这兄弟看起来不是很精神嘛,都有血丝了,啧啧。”
花玉容抬起脑袋,苏砚躲过视线,“走。”
一声令下,随行十人分成四队分别护在他的前后左右,马匹各个高大健壮,走起来器宇轩昂气派非常。
花玉容瞥了眼高台,正好瞧见凤鸳小巧的身影,噗,这丫头,就算是发生这种事,也放不下那个人啊。
硕大的马屁股骄傲地扭来扭去,他呲呲牙,咕哝道:“这混蛋这么混蛋,到底是瞧上他哪了?”
苏砚心有灵犀地回头一看,犀利的目光掠过偷偷骂人的花玉容径直向后看去。
然而此时的高台上已不见青葱人儿,他自嘲地笑笑,两腿一夹,马儿飞奔而去。
“怎么不出去送他?”花玉容将鸳儿从矮墙下揪了出来,一脸坏笑。
明知故问。
他可是花玉容,怎么可能不知道,更何况,骗她的人不只夜宫主,他也逃不掉干系,干嘛装作事不关己的摸样?
凤鸳冷冷瞪他一眼二话没说从他身边走过,花玉容眼睛一睁拽住她的后衣领,“胆子不小,敢无视我?”想他是何等风华正茂的翩翩公子,竟然舍得不看?
“鸳儿,你到底明白形势不啊?夜都走了,这里数我最大,你得巴结我才有前途呐!”
“哎……喂!我和你说话呢,你搭理我一下啊!”
花玉容在身后叽叽喳喳愤愤不平,凤鸳停下回头,颇为认真地说道:“花玉容,帮我吧。”
“呃啊?”
“帮我离开这里。”凤鸳扫视四周最后扬手朝天边一指,“我要去京城,我要进皇宫,我要向天证明,我可以亲自做到我想做的一切,我可以亲手洗去圣国的血耻,为枉死的凤族人报仇!”
除此之外,她的世界里,再无其他。
她的目光坚定无比,可比照当初,多了一丝决绝的冷意。
花玉容心头一震,慢慢地收回笑容,因为在这一瞬他所见到的眼神是那样的熟悉,一如当年遭人唾弃的自己。
他犹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那种抛弃一切也要报复的决然,成了他这生最无奈的转折,自那之后,真正的花玉容消失不见,而活在纷繁人群中的那一个花玉容,只是一个虚像。
那你呢,鸳儿?
未来的你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不会也像我一样,渐渐忘记当初的自己?
秋风过,枯草生,莺飞逝,哀歌鸣。谁家公子曾如玉,谁家女子淡无妆,怪只怪千变繁华莫如初,林林总总变摸样,于是千帆过后支离破碎,你你我我还怎个是我我你你,唯有昨日夕阳在,与前世梦里,一般旖旎。
VIP章节 071 太子选妃
没有人能够想到,大宣建立仅仅三年,就迎来了大盛之期。宣皇苏砚重视农田耕种的同时,亦鼓励人们从商,使百姓逐渐脱离贫困,国家也彻底走上正轨。
在圣治时期长期侵占国土的北疆与西苗两国一改往日傲慢态度,连续两年谴使来访,并献上礼物以表亲善之意,这是在凤新元统治时从不曾出现过的。
不得不说,苏浣是个能够掌控天下的君主,却也是个彻头彻尾的老狐狸。
三年时间,他一点一点地将圣国遗臣驱逐朝堂之外,至今日,文官之内唯有沈得之这位前朝御史留了下来,成为了大宣的丞相,而有意思的是,这位旧臣曾一度与圣皇凤新元针锋相对,这也就是他不仅能够幸免于难反而青云直上的原因。
于是,朝堂内外四海之内,没有苏浣不满意的,唯唯差了一件事,就是他那年唯一的宝贝儿子年至二十还未娶妻,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刚刚入春他就命人准备太子选妃之事,只要是身份正当年纪在十三至二十之间的清白姑娘,都可以登册甄选。
但平民家的丫头是很难被选中的,一是她们生于市井很少是大家闺秀,二是她们背后没有人扶持,大多数人就连个露脸的机会也没有。
苏浣一身华贵金龙袍挺了挺身子,微眯起双眼看向台下,一旁的贵喜公公偷偷注意着他的神情,暗道这位沈红妆姑娘很有希望。
大殿之中,一红衣女子袖出红绸系于屋梁,纤细温润的手指衬在红绸上倍显白皙,她盈盈一笑,恰似一汪温柔春水,却包裹着迷离的雾气,透出几丝若即若离,那双明眸轻轻一眨便轻易挑动人心。
她拉住红绸旋身而上,钟鼓音乐声中,伴着曲律优雅地舒展身体,遥遥看去就像一只飞舞在花间的红色蝴蝶。
实在太美了!
太子苏墨腾地从椅子上站起,痴痴地看着女子,苏浣偏过头看了看他,这才放心地喘口气,都瞧了这么多姑娘,可算有一个喜欢的了,看来,就是她了。
“贵喜,这是哪家的?”
“回皇上,是沈丞相家的千金,年方十八。”
“哦?原来是沈丞相家的……”苏浣更仔细地看了看,慢慢地点点头。
因为还不是正式选妃,女子不能随意说话,一舞终了她便跪辞而出,临走前她瞄了一眼尚未回神的太子,不禁暗自讥笑一声,呵,又是个只顾美色的男人。
高台左右,分别坐着丞相沈得之与大将张海全,两个人向来意见不合,只要一见面就明里暗里争论不休,而今沈得之的女儿占了风头张海全定然不乐意,他不屑地笑了两声,故作不知地喃道:“呵,这是哪家的千金,一瞧就是个误国的红颜祸水……”
他声音不大不小,像是自言自语,可偏又恰好能让沈得之听见。但沈得之也不是好惹的,这话一出口,沈得之的眼神立刻化作两道刀风凌厉而来。
张海全无视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饮下一杯,余光中另一个娇小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楠儿,你可要为爹长脸啊。他放下酒杯,阴沉的脸掩盖不住心中的期待。
红衣女子出了大殿不见花玉容的身影,便往园子深处走了走。
正是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