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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阙仍然赖在一剑背上,他的小脑袋从一剑背后探了出来,好奇地看着莫秋。
「这人是谁?」小阙问。
「府里头的杂役。」一剑对小阙说。
莫秋的心狠狠地被刺了一下。虽然明白那的确是自己如今在一剑心目中的地位,但由一剑嘴里说出时,他仍无法坦然接受。
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被一剑宠着爱着的人了。
他只是一个相貌平庸,长着满脸麻子,还不幸伤了那东西,连一剑身上那小子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的下人而已。
「喂,你叫什么名字?」小阙问道。
莫秋的目光扫向小阙,心里一阵厌恶。这个只有一张脸长得能看的死小子干啥黏着他舅舅不放,一剑新收的徒弟?呸,他才不承认!
小阙被莫秋恐怖的阴鸷的视线一扫,突地打了一阵寒颤。他不明白自己那话问得有什么不对,惹得这人不快。但这人眼底的狠意一下子又消失无踪,瞬间的转变让还来不及反应的小阙呆了好一下。
「小的名叫阿旺。」莫秋咬牙道。
「啊,阿旺,」小阙把下巴靠在一剑肩上,歪着头天真无邪地问道:「你为什么讨厌我啊?」
莫秋当然不可能在一剑面前说出自己心里那点事,而小阙却突然对莫秋感了兴趣,放弃黏住一剑,改成绕着莫秋团团转。
幸好在莫秋耐心用罄之前,一叶直接把小阙拎了开去,要不面对这个霸占了自己心上人的小混蛋,莫秋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拿洗衣棒往他头上扔去。
雨又开始下了,天色阴沉,乌云盖顶,淅沥哗啦的雨声让人心烦意乱。
隔日一早一剑带着小阙去巡堤,屋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他独自留在府中做杂事。
莫秋坐在屋檐下动作缓慢地洗衣,长廊外冰凉的雨水不断喷溅到他脸上。他想着稍早小阙兴高采烈地跟一剑出门的景象,心里泛起酸楚,但下一刻立即自嘲起来:
「你啊,拿什么和人家比,人家那是浮华宫的小宫主,是他收的徒弟,而你只不过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下人。还想争什么宠,根本没那资格!」
莫秋正自言自语说着话的时候,一剑从前廊走了过来。
莫秋闻声抬头,一剑朝他露出个笑容,当下他不只心酸,连眼都酸得要掉泪了。
「大当家的不是带宴少爷去玩儿了,怎这么早便回来?」莫秋甩了甩手站起来,随意往身上的粗衣擦去,留下两个湿漉漉的水印子。
「雨下得太大,四处水蒙蒙,小阙觉得无趣,我便先带他回来了。只是待会儿还得要再去大堤一趟才成。」一剑说着,缓步走向莫秋。
一剑一直觉得这孩子聪明伶俐,不论吩咐什么事都毫不拖延立即办好,他前两日对一叶提起要让这孩子去天香楼学管帐,做些轻松点的工作,一叶也答应了。
今日忙着出门差点忘了这事,一剑趁着这趟回来本来想对他说这好消息的,然而才靠近一些,莫秋却连话也没响应,转身便走。
一剑觉得有些奇怪,遂问:「怎么了,阿旺?」
其实明明不关一剑的事,明明都是自己的错,然而莫秋一听见一剑朝自己喊出这个不属于自己的名字时,竟压抑不住地低吼出声:「别叫我这个名字!」
一剑愣了一下。他敢肯定莫秋在生气,却不知这人在气什么。
莫秋走了两步,立即被一剑拦下,一剑站在莫秋身前,看着这只矮他一些的少年迅速低头,然而那来不及隐藏的神情早被他看见。少年脸上,带着一丝委屈。
莫秋生生压抑下自己的怒气,也压下遇上这人就脆弱了的心,他轻轻吸两下鼻子,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对大当家的这么说话。」
一剑愣愣地看着莫秋,方才那一瞬间,这熟悉的情景,让少年的模样与那人重迭在一起。他想起了那总是对他发脾气,而后又硬生生克制自己,朝他认错的人。
一剑张了张嘴,一个不能说的名字堵在嗓子眼,让他眼眶微微热了起来。
他举起的手原本想放在这人发上,轻轻安抚,就像自己以前常做的那般。他知道自己做事总想得不周全,稍不经意便会惹这人伤心,然而伸出的手却突然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之后才收了回来。
「不打紧,你去忙吧……」一剑低低叹了一口气。
他转身离开这叫阿旺的少年,往前厅方向走去。
方才差那么一点,便叫出了那个名字。
小秋……
他心里唯一的人。
已经病入膏肓了吗?原来这些日子这么在意这个少年,无时无刻想对他好,想照顾他,竟是在这少年身上寻找莫秋的身影。
他真的想见他、真的想见他了。
他想念他的小秋朝着他笑的样子,然而,那日天香楼内,也是自己亲手推离了他。甚至他在门外跪了那么久,刮风下雨烈日曝晒,都是他不让他进门来。
那人,如今如何了呢……
是不是好好的,有没有人照顾他?
他心里也是很想他……
然而、然而……
雨又下了,而月下得又急又大,令得前些时日已经高涨的水流更加湍急。
夜深时刻,风声雨声在窗外呼啸,一剑方才要睡下,却听见外头隐约传来仓促的敲锣声。他打开门仔细听着,惊觉那声音竟是喊着:
「不好了……发水了……姚河快决堤了……」
一剑心中大骇,急忙披上外衣往外走去。这时阿福带了个人匆匆忙忙往他跑来,那人是夜防民兵,见着一剑还没开口,一剑立道:「边走边说,情形如何了?」
那人浑身湿透,惊魂未定地道:「大雨让上游山洪爆发,滚滚黄泥倾泄入河塞住这几日好不容易疏通的河道。河道被截断,大水无处可泄,怕要冲出两岸堤防了!」
一剑同那人快步往外走去,这时原本应该睡了的小阙也跑了出来,他揉揉眼急喊:「师父捎上我啊!」
一剑点头招了小阙,这时候多个人多份力,于是三人便一起前往兰州大堤。
天色昏暗,几乎已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一剑才靠近堤防,便听见轰轰水流声如万马奔腾而过,激流湍急之速,连长堤也为之震动。
民兵忙着将之前准备的土包拼命往大堤上迭,然姚河激起的水涛几乎都已经打到脚边,耳旁大河怒吼,所有人既恐又乱,可为了兰州城内的亲人,他们仍是努力地刨土装袋,送上长堤去踩实成墙。
一剑和小阙天生力气大于常人,他们两个肩扛三袋重土,手抱一包,也是拼命地一直迭,就怕晚了慢了,水势冲破堤防而出,会害了兰州城里的百姓。
一剑见情况危殆,转头拉了一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道:「立刻回去叫守城士兵将城门关紧用土包挡住,这堤怕是撑不下去了,千万别让水淹到城里!」
那人看见一剑便是一愣,目光忽地别开,脑袋畏畏缩缩地直躲。
一剑也一愣,发觉跟前之人似乎挺面熟,可一时间却想不起究竟在哪看过这人。
这时离一剑稍远的小阙爬到堆得有膝盖高的土包上头,照那些民兵的吩咐奋力地在土堆上跳,要把这些临时筑起的土包墙压实。
可雨中湿滑,小阙才跳没两下,忽地脚下靴子一溜,竟整个人就往河中滑去。
小阙吓得声音都发不出来,旁边好几个人大叫出声。
一剑慌张回过头去,只见右方土包墙缺了一块,一个白色身影弯腰靠在那凹陷处,吃力地将差些被急流冲走的小阙给拉了回来。
一剑有些呆,小阙惊魂未定,紧紧抓着白衣人的衣襟,白衣人脸上神情复杂,想要推开,却又不得不将浑身都软了的小阙给揽住。
一剑的目光移至白衣人身上,大雨直落,让他看不太清对方的相貌,但也因为如此,让他惊觉对方的身形似乎是自己所熟悉的。
「门主——」被一剑抓住的那个小喽啰拉着嗓子朝白衣人鬼叫喊道:「门主——是师叔祖自己抓住我的,我没有对他泄露身份啊——」
一剑一震,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吓得像鹌鹑一样的少年,凑近一看,发觉原来竟是曾经在铁剑门里见过的铁剑门弟子。
他嘴巴合不起来,愣愣再抬头,往白衣人方向看去。
只见那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人微微垂下了头,踌躇半晌,慢慢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掉,露出一张白玉脸庞来。
「……小……小秋……」一剑努力望去,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莫秋白衣上沾满了泥,雨水顺着他凌乱的发丝而下,模糊了他的面容。他的一只鞋不知掉在哪里,气息微喘,胸口起伏着,竟是急急赶来的。
但即使外表与气势不再是那日天香楼内叫人几乎无法直视的模样,即使他如今浑身湿透又衣衫不整,但他的眼睛在雨里仍是那么亮,容貌仍是美得令人心颤。
莫秋淡淡对一剑身边的铁剑门弟子道:「照我舅舅说的话做去!」
莫秋松开小阙,同时一剑比松开铁剑门弟子。那弟子领命后飞也似地